第6章 目光

城外的護城河邊，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在那裡，那車表面流動著的烏光還有側面鑲刻的紅色石頭無一不體現著車主那非同一般的身份。黑色的車玻璃阻擋了外界的窺視，車內發生什麼無人知曉。

「咚，咚咚」車窗被人從外面不斷敲響，車內的一男一女動作就此停止，男人露出懊惱的神情，女人則退到一邊開始收拾自己。男人隔著車窗看向外面無禮的打擾者，那是一個身穿黑衣的奇怪男人，頂著一頭蓬鬆的齊眉蘑菇頭，有著一張像馬一樣的長臉，那怪異的髮型使他的臉更加龐大和莫名的抽象，一雙眼睛或許是因為車的玻璃反光散發著奇特的光芒。男人看他手上並有沒有什麼武器，就放下了車窗。「有什麼事情嗎？」男人的語氣不太和善，畢竟被打斷了好事。蘑菇頭沒有回復他，而是立在原地看著他，好像在思索什麼。「有什麼問題嗎？」男人有些氣惱，這個奇怪的蘑菇頭無視了他，如果不是看在這個怪人不像是b區以下的人，他早就開始辱罵了，因為整個蘑菇頭的黑色大衣上有一條條細線樣式的紋路，且在這麼暗的城外，還有些許暗光在流動。就在男人忍無可忍要自報家門的時候，蘑菇頭卻開始環顧四周，看了幾圈之後才望回男人。男人看著蘑菇頭的目光，本來躁動的心平了下來，望著蘑菇頭伸出手，好像是要向他的頭上摸去，男人心裡卻毫無抗拒，好似覺得本就是理所應當。蘑菇頭的手已經伸進了車內，離男人的頭只有幾厘米了。一聲呵斥卻響了起來，「你要幹什麼！」車內的女人感到了不安，那隻從車外伸進來的手，讓她感覺到了恐懼。就在女人還要繼續說話的時候，一個蘑菇頭擠進了車窗，女人看著他的目光也陷入了沉寂。蘑菇頭的手溫柔的點在男人的額頭上，輕柔的向前推進著，就好像情人間甜蜜的互動。直到蘑菇頭的手指完全沒入男人的頭顱里，男人的身體滑倒下去，就好像全身都被抽幹了，額頭上的孔洞沒有流出一絲液體。而一旁的女人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依舊呆坐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剛才蘑菇頭所在的地方。

趙奇目送著打扮靚麗的女顧客離開，這是他的職業素養，尤其是在面對美麗的女性顧客時，一定要給對方一種賓至如歸的美好體驗，所以他一定會目送她們離開，直到無法看到她們的身影。然後馬上把記憶中的樣子存儲進雲端記憶，這是聯邦科技上的重大發明，通過勾連腦電波將腦海里的畫面具象出來，從而達到記憶永存的效果。而這個長的像鍋蓋的大玩意，花了趙奇整整三年的薪水，但這也讓趙奇的一個夢想，「十三城群芳圖」有了長足的發展。人會有無數的夢想，區別只是有的人正在路上，而有的還在不斷地造夢。就在趙奇還在不斷研究剛才的窈窕身影應該放在哪一個位置時，「歡迎光臨」的人工智慧電子音讓他迅速進入工作模式。

「我草！」趙奇在心裡驚嘆了一句，實在是眼前的男人太過於怪異。那一頭爆炸頭組合蘑菇頭的齊眉髮型，那張長長的就像馬一樣的臉，那雙獃滯的藍色眼睛，那五官就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居然比我還帥，」趙奇看著那一身黑色的大衣，「難道帥哥都喜歡黑色？」順著男人來的路徑，趙奇好奇的向外面張望，實在是這個男人太過於奇特，讓他好奇心爆炸。商店外面停靠著一臉黑色的小車，那個樣式和質感，趙奇在一些喜歡車的論壇里見過，那是b區很多的富豪喜歡的車型，擁有抵禦血雨和小型武器的超強防禦力，

但給與他更深記憶的是，一個老哥曾經說過，就算你和十個女人在這個車裡面打架鬥毆，場面混亂暴力，車子也會紋絲不動，私密感拉滿。「又遇上人上人了。」趙奇心想，隨後又將目光跟隨這個蘑菇頭在商店裡轉悠著。

蘑菇頭走回櫃檯，將一包跳跳糖放在了上面。趙奇熟練地過貨，「哥，您的車真帥。」邊說邊看著蘑菇頭拿出卡結賬。「簡直就是怪異到家了，給怪異開門了，要隨手給了怪異的媽媽一個愛的抱抱。」趙奇知道現在刷卡已經基本上被淘汰了，就像上次來的守護者，他們就是用指紋結賬，而更多的富人都是選擇用瞳孔或者全息掃描。「哥，您真是怪異。」趙奇笑呵呵的說到。蘑菇頭這才看向趙奇，好像在打量著他。趙奇看著他的目光，尷尬的笑了起來，「我開玩笑的，哥。」作為一個聰明人，趙奇明白什麼事該慫的時候，就要馬上裝孫子。蘑菇頭沒有回復他，而是把跳跳糖給撕扯開，倒出來一些放在手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商店過於安靜，那撕扯包裝的聲音在趙奇的耳朵里是那麼刺耳又尖銳。「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哥您很帥，又有錢。」趙奇的語氣開始有些緩慢和討好，趙奇下意識的覺得有危機感。

蘑菇頭站在那裡，吃著跳跳糖，或許是看膩了趙奇，開始環顧四周。四周只有著24小時營業的廣告牌，還有趙奇的個人照片。趙奇看到蘑菇頭的這個動作，只感覺心臟突然一個緊縮，因為在電影里很多的殺人滅口或者兇殺之前，殺人者都會選擇環顧四周，來查看是否有其他人，或者是攝像頭。「我們商店是全程錄像的，」趙奇有點恐懼，這是下意識的對於危險的預知，這是他從小就和同學們吵架，約架，你敲悶棍，我偷襲，養成的天賦。「您還有什麼事情嗎？」趙奇已經準備好開溜了，在腦子裡謀划著逃跑的路線。這個變態應該沒有槍，他的衣服很緊實，不像是藏了什麼武器，我只需要抗住他一拳，我就可以逃出生天，又或者這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趙奇的神經越來越緊繃。

蘑菇頭頂著趙奇，慢慢的把剩下的跳跳糖放進了嘴裡。趙奇看著他的目光，感覺到不舒服，趙奇移開了視線，望著櫃檯里的無人知曉的成人用品廣告語。

蘑菇頭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枚硬幣，放在櫃檯上。足有半個手掌大，但是硬幣好像被包裹在一層迷霧裡，趙奇一直頂著看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的看到似乎是一個頭。這是蘑菇頭將硬幣翻了一面，模模糊糊的似乎是一個字。蘑菇頭好像知道趙奇看完了一般，就硬幣抓緊在手中。

「猜。」這個聲音就好像是幾塊生鏽的鋼板被一把只有刀把的刀在來回滾動，那種嘶啞和沉悶，讓趙奇的胸口瞬間被車胎攆過一樣。「讓我猜？」趙奇的聲音也開始沙啞和無力，「為什麼？」蘑菇頭沒有說話，低頭看著硬幣。趙奇感覺到了一種越來越強烈的壓迫感，就好像面前站著的是比那個「巨人」還要兇猛的野獸。他站在原地，剛才的逃跑計劃全部消失，因為恐懼已經環繞了他的身體，連動一動都是一種奢侈，「為什麼我動不了了。」趙奇內心開始驚恐，眼前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類。

「我猜了有什麼用。」只能夠說話了嗎，趙奇絕望的說到。「猜對了會怎樣，猜錯了，我會死嗎？」

「你會擁有一切。」這個聲音就好像是惡魔在低語，又好像是在劇院裡面，那種立體環繞的聲效不斷地洗刷趙奇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