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火熱的聊天正在火熱的進行中，徐得意和春枝回來了，他們看著丁玲，心裡是萬分的喜愛，尤其是春枝，一把握住丁玲的手，熱情的寒暄道：

「縣裡的姑娘就是好啊，村裡的姑娘比不了！你看這手，白嫩白嫩的；還有，這臉蛋，一掐能掐出水來。還有這體香，一股一股的能香死個人啊！」

丁玲看著徐長生的爹娘，身上又傳來一股燥熱，本來，媳婦見公公和公婆就是一件尷尬的事情，現在，又被公婆一頓表揚，小心臟便又開始痒痒起來，謙虛道：

「哪有啊？」

李成功調侃道：

「春枝嬸，讓這姑娘給你當兒媳婦，你滿意不？」

徐長生瞪了一眼李成功，春枝滿面微笑，嘴都合不攏了，說道：

「滿意，滿意得很！」

大家開懷大笑，丁玲卻腿軟了，腳底下彷彿踩著棉花，稍一晃神，八成，得摔倒在地。小心臟一羞澀，臉上一頓紅來，一頓紫來，五彩斑斕啊。

如若自己不愛徐長生，自己定會大聲說出，不可以！可是，自己愛啊，還愛的很深，所以，只能任由他們說了。

徐得意看了幾眼丁玲，心裡也是歡喜的不得了，若長生能和這個姑娘成了姻緣，定能生出幾個漂漂亮亮的胖娃娃，他催促道：

「她嬸啊，趕緊做飯吧！」

說著，便扭頭往外走。

春枝趕緊問：

「他爹，你去哪？」

徐得意聲音爽朗的說道：

「我出去溜達，飯點別等我了！」

春枝「哎」了一聲，笑嘻嘻的看向丁玲，說道：

「他出去也好，省的有個老古董，把氣氛搞僵了！我去做飯，你們想聊啥就聊啊！」

丁玲掙脫了春枝緊握的手，說道：

「嬸啊，我不吃了！」

春枝佯裝生氣，說道：

「必須吃，吃了才可以回家！到時候，讓長生他們送你回去！」

丁玲很靦腆，不知道該咋拒絕了，本想著見一面便走，卻沒想到還得吃飯，不好意思的說道：「嬸啊，我幫你做飯！」

春枝推了一把，說道：

「用不著，你們聊吧！我自己做就好！」

李成功又開始調侃了，說道：

「嬸啊，兒媳婦再好也不能慣啊！小心日後進了門，一天到晚使喚你！」

春枝哈哈一笑，說道：

「我願意！」

丁玲再也受不了李成功的嘴了，每句話都戳心窩子，太讓人難為情了，自己愛徐長生不假，可是，也不能一句又一句的火上澆油啊。她揮起拳頭便沖著李成功砸下，嬌羞的罵道：

「李成功，我羞澀的很！你若再調侃，我就得死了！」

李成功慌忙躲閃，拉起劉躍進向著外屋閃去，說道：

「敢作敢當，男兒本色！」

丁玲回絕道：

「我是女子！」

李成功衝到了院子里，劉躍進也出去了，徐長生喊道：

「你們別走，一起吃啊！」

李成功喊道：

「我回家拿點肉丸子，款待丁玲同學！」

劉躍進也說道：

「我家有肉腸，我去取一根！」

這兩個傢伙走了，屋子裡的鬧騰勁少了不少，外屋裡，春枝開始切菜剁肉。裡屋里，炕頭上，徐長生坐在一側，丁玲坐在一側，兩人都看著地，卻不知道該說點啥。

丁玲的心裡難以平靜，經過這一通折騰，

彷彿自己真成徐長生的媳婦了，若自己不同意這門親事，那得傷多少人的心啊！雖然，這個結果也是自己期待的，但是，畢竟年齡還小，這一切都太早了。

還有，從來都是男孩子追求女孩子，自己卻成了反例，好丟臉啊！

徐長生開口了，看著緊張兮兮的丁玲，問道：

「你沒事吧？」

丁玲嘟嘟嘴，狠狠地剜了一眼徐長生，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

「我的思維有點混亂，讓我冷靜冷靜吧！」

徐長生勸道：

「別聽李成功和我娘的話，他們都說話直！尤其是李成功，話里藏話，不懷好意！」

丁玲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李成功啊，又好又壞的一個人，好處是幫她捅破了那張紙，壞處是總讓她處於尷尬境地。她扭頭瞄了幾眼徐長生，心想，徐長生啊，你一本正經的樣子是很帥，可是，你對我，到底是個啥想法，啥態度啊？

接著，她又開始捫心自問，可憐的自己啊，依照徐長生冷冷靜靜的模樣，八成，是自己上趕著，人家也不要啊！

她嘆口氣，心裡總結道：

不管咋地，這是混亂的一天！

她一邊想著，一邊跳下了炕頭，沒想到，腳一歪，撲通，身子竟摔向了地面。

徐長生趕緊湊近蹲下，攬著丁玲的脖頸，將她扶了起來，說道：

「小心點！」

被徐長生攙扶著，腦袋不由得陷入了那個嚮往已久的懷裡，丁玲閉上了眼，全身軟了下去，不由得一股委屈油然而生，心中大聲的問道：

徐長生，你愛我嗎？你若愛我，請給點暗示！你如此不動聲色，我太憤懣了。

靠近了炕頭，徐長生扶著丁玲坐下，他問道：

「你咋了，摔疼了？」

丁玲閉著眼，可是，心中卻在大罵，徐長生，你就是塊木頭，撲通一摔，能不疼嗎？但是，現實中，她開不了口，連連搖頭，睜開眼，規規矩矩的坐好了。

一聲嘆息，把燥熱的身體和火熱的氣氛降溫了，漸漸的，她的思緒冷靜了下來，說道：

「長生，高二的時候，學校會開師範班！一部分想當老師的，可以上這個班；一部分向上大學的或其他就業的，上正常班。你計劃咋選擇？」

徐長生想了想，回復道：

「上大學吧，靠舉薦，學好學壞無所謂。去縣裡機關就業吧，得靠關係，挺麻煩！當老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丁玲的眼睛里開始冒光，驚訝的問道：

「你要上師範班？」

徐長生將腦袋扭了一圈，說道：

「高中能不能開學還不一定呢？上不上師範班，到時候再說吧！」

丁玲的眼神黯淡下來，說道：

「那你可一定告訴我！你上啥班，我就上啥班！」

剎那間，徐長生的腦海里出現了兩條河，一條河是自己，筆直向前；一條河是丁玲，向著自己瘋狂靠攏，彷彿，要和自己融為一體，永不分開。

一直以來，他看得出丁玲對自己的好，但是，他只歸類為崇拜或喜歡；而此刻的這句話，已經遠遠超越了崇拜或喜歡，而變成了信賴、託付，更或者是愛。

可是，愛，是什麼東西？他還沒來得及認真想。

李成功來了，帶著弟弟李成才，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丸子。劉躍進也來了，牽著一根長長的豬肉腸子，還帶著劉飛。

徐佑生回來了，他的眼眶紅撲撲的，心疼的李成功一個勁的問：咋了，咋了？

徐佑生除了躲，就是不吭氣。

這個冬天裡，村裡的學堂也停課了，劉飛沒了去處，卻黏上了徐長生。也不知道為啥，他就愛往徐長生的身邊靠，若不是徐長生家的炕不大，他恨不得晚上也不離開。

春枝備了一鍋熱氣騰騰的豬肉大燴菜和十幾個白乎乎的大饅頭，那香氣啊，把每個人的饞蟲都勾到嗓子眼了。

幾個人在外屋坐定，春枝出去了，直嚷著自己在，多餘。丁玲坐在徐長生的一側，徐佑生坐在徐長生的對面，徐佑生看著丁玲瞄向徐長生的戀愛目光，心裡又開始難過起來。

徐長生開口了，沖著劉飛說道：

「劉飛，交給你一個任務。李成功可以張嘴吃飯，但是不可以張嘴說話。只要他說話，你便打！打傷了，算我的！」

李成功不服了，他把身子向徐生靠了靠，說道：

「徐長生，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我遠無仇，近無憂，為何要管我說話？」

徐長生笑著罵道：

「你那話里都夾著子彈，能把人崩死！」他看向劉飛，努努嘴巴，「他說話了！」

劉飛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抬手便「啪」的一聲拍向了李成功的後腦袋。

李成功的腦袋嗡嗡作響，真想反擊一拳，把劉飛打死，可是，他沒有這個實力，說道：

「要不是徐佑生在，這飯，我不吃了！」

話音還沒落，劉飛的巴掌又拍了過去，發出了一聲勁脆脆的「啪」聲。

李成功又怒了，又要說話，李成才趕緊上前捂住他的嘴，說道：

「哥啊，你悄悄地吧！你那嘴沒把門的，在家裡，爹揍你多少回了，你也不長記性！」

此話一出，屋裡一片大笑。

徐長生拿起筷子，惋惜的說道：

「在縣城的飯店裡吃飯，那都要喝汽水的！可是，村裡沒有啊！」他看向丁玲，說道：「借你的光，我們提前過年了。希望你經常來啊！」

劉飛的涎水早就滴下去了，嘟囔道：

「過年了，過年了！」

丁玲說道：

「謝謝大家的款待。下次啊，去我家，我做東，好好款待你們！」

劉飛嘿嘿傻笑，說道：

「我也去！我也去！」

丁玲連連點頭，應承道：

「在座的都去！」

劉躍飛催促道：

「趕緊吃吧，菜等我們都等的焉了！」

李成功又想說話，卻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了，又偷瞄了劉飛一眼，彷彿給自己便宜了一巴掌。徐佑生的表情冷冷的，她想走，怕奪了哥哥的面子；她坐著吧，渾身的不自在，如坐針氈。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這一幫平日里沒有油水粘嘴的傢伙們，眼睛早冒光了，在一頓風捲殘雲之後，桌子上便只剩下了空空的盤子。

吃畢，眾人的身心開始無限的舒展，快樂的細胞也開始了急劇的膨脹，在徐長生的帶領下一首首紅歌開始在屋子裡唱起，聲音熱烈而真摯，聲音溜出了門縫，在空氣里四處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