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傷疤
01
過了一會兒,陳嘉漁回廚房去找點吃的,再回來的時候發現這群小孩子似乎換了個遊戲。
俞潮指了指她:「那個姐姐當睡美人行不行?」
小孩子們過來把陳嘉漁拉了過來:「姐姐和我們一起玩,你演睡美人吧。」
陳嘉漁看向俞潮:「你們玩什麼呢?」
「這幾個小孩,玩角色扮演呢。剛才那會玩了一個宮斗劇,讓帥氣的我演個太監。」
「挺符合你的。俞公公。」
「滾。」
陳嘉漁抱著個扎著羊角辮的可愛小姑娘,問道:「我們現在要玩什麼呀?」
「睡美人。姐姐你把眼睛閉上。」小姑娘伸出小手蓋住她的眼睛。
陳嘉漁聽話地閉上了。
俞潮說:「好的,那麼現在王子親吻公主,公主就會醒來了對不對?」
小孩子們齊聲回答:「對!」
俞潮笑得賊兮兮的,湊過去,飛快地親了一下陳嘉漁的臉頰。
陳嘉漁立馬睜眼,打了他肩膀兩下:「俞潮你要死是不是?這樣會教壞小孩子的!」
俞潮不以為意道:「現在的小孩子比你都懂得多。你害羞個什麼勁兒。」
陳嘉漁白他一眼,抱著小姑娘進堂屋裡去了。
吃完飯後陳嘉漁在水管下邊洗碗,俞潮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去,冷冰冰的手抱著她的臉揉來搓去。
陳嘉漁縮著脖子和臉,罵道:「俞潮!」
「多吃點肉啊,捏臉的時候手感都不好了。」
陳嘉漁把滿手是水的手往他臉上灑,往他衣服和臉上抹:「你離我遠點,別鬧了。」
俞潮站起來按著她的腦袋笑:「陳嘉漁,時刻記著點我的身份,我們的關係,和你鬧一下怎麼了?」
陳嘉漁忙著洗碗任由他胡鬧去了,俞潮正玩得開心,一下子就被人從後面揪住了耳朵往上提。
「俞潮,你在這裡幹什麼呢?啊?」俞汐擰著眉頭。
俞潮把手從陳嘉漁手上拿開,委屈巴巴:「姐,我沒幹什麼啊。」
「沒幹什麼你欺負人家姑娘。」
「她是你弟媳,我欺負一下怎麼了,我們倆就是這樣的。」
俞汐鬆了手:「是弟媳也不能這麼欺負,你瞅瞅你這點德行,竟然會有姑娘看上你。」
「我怎麼了?我長得這麼帥,性格這麼好,陳嘉漁愛我愛得死去活來……」
陳嘉漁笑出聲來:「俞潮,臉皮這麼厚呢?」
陳媽媽拿著個盆出來裝碗,摸了摸俞潮的腦袋:「你們年輕人怎麼相處是你們的事,我們就不管了。」
「阿姨說的對。」俞潮朝陳嘉漁擠了擠眼睛。
陳媽媽說:「等一下我們要準備烤燒烤的菜和肉,你們倆幫忙。」
俞潮立即應道:「好的,阿姨。」
他們下午的午飯是燒烤,下午五點鐘左右院子里就開始飄起了香味。陳嘉漁拿著扇子坐在烤桌邊扇風。
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好像挺喜歡她,賴在她身邊,趴在她的膝蓋上。
俞潮端著炭盆蹲在桌邊加炭,陳嘉漁扇了一下扇子,炭灰四處飛,全往俞潮臉上撲。
「陳嘉漁!」俞潮怒視她。
陳嘉漁回頭喊:「俞汐姐……」
俞潮瞪了她一眼。
燒烤的煙熏得人眼淚流,尤其是陳嘉漁,跟哭過一場似的。
俞潮說:「陳女士這麼有錢呢,煙全往你那邊跑。」他起身把陳嘉漁拉起來和他換座位,「你坐我這裡。」
換了座位后,俞潮瞅見陳嘉漁盤子里有雞翅,夾了往自己嘴裡送,被一旁的俞汐看見,瞪了他兩眼。
俞汐把兩串羊肉放到陳嘉漁盤子里,陳嘉漁說:「謝謝姐。」
俞潮伸手想拿一串,俞汐抓住他的手:「自己烤。又不是給你的。」
俞潮說:「你到底是誰的姐?」
陳媽媽把盤子里的羊肉串給俞潮:「吃吧,別跟他們爭,阿姨給你烤。」
「看看,還是阿姨疼我。」
陳嘉漁的表嫂問陳嘉漁:「嘉漁是在哪裡上大學?」
「風陵。」
「哦,是所好學校啊,跟俞潮一個學校。」
陳媽媽說:「這倆孩子高中是同桌,挺有緣分。」
俞汐問:「阿姨怎麼知道的?」
「我的女兒嘛,我最清楚。好幾次開家長會我都見過俞潮,長得挺帥氣的小夥子,每次見了我都會打招呼,很有禮貌,就記住了。」
俞汐戳了一下俞潮,悄聲說:「可以啊,俞潮,那麼早就和岳母搭上關係了。」
「那還不是你弟弟我魅力無限。」
陳嘉漁把俞潮喜歡吃的雞翅放到了他盤子里,看著這個男生在幾個大人里笑得明朗的樣子,心裡湧起一種強烈的感動。
同桌,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單純美好的關係。
02
回家的路上陳嘉漁和陳媽媽聊起俞潮。
「媽,你覺得俞潮怎麼樣?」
陳媽媽攬著她的肩膀:「你覺得呢?媽媽聽聽你的想法。」
「他很好呀。」車窗上映出陳嘉漁笑得甜甜的臉。
「這個男孩子能讓你開心快樂,對於你目前這個年齡的戀愛已經足夠了。」
陳嘉漁突然陷入沉默。
「那件事情,我還沒有告訴他。」
陳媽媽嘆了口氣:「既然與他有關,他就有權利知道。」
陳嘉漁點點頭,心裡突然變得亂糟糟的。
雖然她一直極力安慰自己,告訴自己,她沒有錯,和俞潮在一起她沒有對不起誰,但是那件事情帶來的陰影始終壓在她的頭頂。
在家待了沒多久就開學了,他們到的時候風陵大學的白玉蘭開得正好。
這個春天似乎來得格外早,氣溫也比往年高一些。陳嘉漁已經穿起了雪紡襯衫。
丁一一更是直接穿上了裙子,蘇也更誇張,超短裙和短袖。
中午出門前蘇也對她們說:「今天下午學生會要來查宿舍的違禁品和衛生,你們最好東西藏緊一點,要不然我會直接翻出來的。絕不留情。」
丁一一說:「我謝謝你,用不著你留情。別到時候我們的沒翻出來自己的給翻出來了。」
蘇也冷哼一聲,摔門走了。
安北說:「人家好心提醒,你跟個刺蝟似的。」
陳嘉漁出門前把自己的吹風機什麼的都藏到了衣櫃里鎖好,她看了一眼床,想著應該不會爬上床去翻,於是背著書包出門去了。
——
陳嘉漁和俞潮約了看電影,結果電影看到一半,陳嘉漁的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是他們的導員,她不得不走出放映廳去接電話。
「陳嘉漁,馬上來教務處一趟。」
「老師我在外面,有什麼事情嗎?」
導員的語氣很嚴肅:「你先放下手頭的事回學校,來教務處。」
陳嘉漁心裡有絲絲不安,她回到放映廳,和俞潮說了之後,他也和她一起回學校。
其實陳嘉漁心裡已經有了猜測,有些不願俞潮跟過來,但是轉念想一想,如果真的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也不好再隱瞞下去了。
教務處。
會客的沙發上坐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都是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她的導員就站在他們旁邊,還有教務主任。
俞潮認識沙發上坐著男人的其中一個,是中文系的系主任。
陳嘉漁看見了站在窗邊抱著手臂的蘇也。
「陳嘉漁,解釋一下吧。」導員看了她一眼,把放在桌上的一個紙盒子翻過來,把一把水果刀扔在桌上,「為什麼你的枕頭底下放了一把刀?」
所有人把視線集中在了陳嘉漁身上。
「是你的嗎?」系主任看起來頗為和藹,走到她面前,「這把刀是你的嗎?用途是什麼?你說實話,我相信我們中文系的同學都是好同學。」
「是我的。」陳嘉漁冷靜道。
俞潮猛地轉頭看向一臉鎮靜的陳嘉漁。
「你放一把刀在枕頭下面做什麼?」導員感到不可思議。
陳嘉漁微微吸了一口氣:「我……防身。」
蘇也說:「防身?你要編理由也編個像樣的吧,我們宿舍難道有人要害你?」她有點驚恐地看著陳嘉漁,「你不會是心裡有問題,想要殺我們吧?畢竟類似的新聞那麼多……」
陳嘉漁蒼白著臉,身體開始發抖,她囁嚅半天:「我沒有……」
「那你的刀怎麼解釋?」系主任道,「你把刀放在枕頭下面,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而且據你的室友所說你和她有過矛盾?」
陳嘉漁沉默,咬著下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
俞潮站到陳嘉漁面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最好查清楚了再說。」
蘇也看了沉默的陳嘉漁一眼,不耐煩:「你倒是說話啊,你這刀到底是幹什麼的?你到底想幹什麼?」她轉頭看向系主任和導員,「老師,我希望你們能好好處理這件事情,她是不是精神上有什麼問題……」
「蘇也,你才精神有問題!」丁一一從門口沖了進來,擠開蘇也,對導員說:「老師,你們可不能全信蘇也的話,她一開始就對我們宿舍的人有意見,我懷疑這把刀還是她故意栽贓陳嘉漁呢!」
安北和丁一一站在陳嘉漁旁邊,蘇也指著三人,生氣道:「丁一一!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我可沒有栽贓她!陳嘉漁自己都承認了,那把刀是她的。」
陳嘉漁點點頭:「是,是我的。」
「那你說話嘛,有什麼理由你得說出來我們才知道怎麼回事嘛。」導員著急的跺了跺腳。
陳嘉漁無力地搖了下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不可能說出來。
「老師,這個人很危險啊,誰知道她藏一把刀想幹什麼。新聞上那些看恐怖的事件還少嗎?」
四周越來越吵了,陳嘉漁漸漸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眼前一陣陣發黑,只能偶爾聽見俞潮和他們爭論什麼的聲音。
她抱著腦袋,無力地靠在牆上,腦海的尖叫聲像是要刺穿她的耳膜,震得她頭疼欲裂。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想要乾嘔。
「叫家長吧。」導員無奈地走出去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