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老處女沒人要
二十顆金色的石子嘩啦灑下。
很輕鬆。
鬆開手的瞬間它還是閃著金光的石子,落在桌面上的一霎它就不再是石子,而是賭注,而是籌碼,而是整整的三百二十萬。
萬一輸了,張海濤加上前面輸的,已經不下五百萬。
萬一贏了,張海濤就連本帶利一次性全都贏了回來。
這就是賭博。
這就是賭徒的心理。
這就是賭桌上的邏輯。
這一次,田冰沒有猶豫,而是很乾脆的把盛金子的銀盤端起來,顫了顫,遞給旁邊的張小莉,嘿嘿一笑,說:「你這回可比上次大方多了!你幫我數吧,跟!」
跟就是跟,很簡單,但剛健和丁逸雲的目光幾乎在同一時刻把田冰籠罩住了,閃爍著驚詫,驚慌,還有驚懼。
懼怕什麼?
田冰要輸!
輸贏,在真正的賭徒,或者更上檔次的職業賭徒來看,是極其稀鬆平常的事,所謂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
的確,田冰不是賭徒,連賭博都極少參與。
與其說田冰這次的反常舉動是衝動的話——張海濤看過牌之後的表情,已經說明他手裡攥著的是大牌,足夠大,倒不不如說田冰是在跟自己的內心作鬥爭。
爭鬥的根本原因就是田冰一時還沒想清楚要贏這香港佬多少錢。
——這把牌是天意,田冰暗自慶幸,但贏他多少才好呢,如果自己此時開牌,也就贏桌面上的四百多萬,如果自己沉著對待,哼,那就是天文數字了,他的表情已經表明,自己不開牌,他是絕對不會開牌的。
——錢多錢少對自己而言不算什麼,錢再多,只要不好,它就跟沒錢沒什麼兩樣,但相對於自己的家庭,還有剛剛起步的事業而言,那就不一樣了!
想到家庭,田冰除了想到為了兩萬塊獎金就激動莫名的妻子之外,更想到了身在山區農村的父母……
想到事業,田冰就想起了自己為了擴大經營規模去銀行貸款的冷遇,如果當時銀行肯把那一百萬借貸給自己,現在的「田氏大麻花」該是個什麼狀況,而現在錢就在自己眼前,不止一個一百萬,還不需要任何手續,更不需要歸還,它就是自己的,就看自己想要多少了,就要這些,還是多要一些呢……
除了家庭和事業,田冰還想到機會。
——機會就在眼前,抓住了就是,住不住就溜了,再也不會回來!
——人生沒有幾次這樣的機會,甚至一次都沒有,太難得了,只要自己抓住它,少拼搏少奮鬥,那都是騙鬼的假話,一次性就解決了一輩子甚至幾輩子的生活問題!
——抓住它,一定得抓住它,不為了別的,就為了自己心中那份要做連鎖集團老總的目標,也得抓住它!
它就這樣被田冰抓住了。
所以田冰笑了。
所以田冰把籌碼盤交給了張小莉,他怕自己會一時婦人之仁,會改變想法,跟已經輸了不少的張海濤開牌,畢竟自己不是職業賭徒,沒有冷血到只為輸贏,不講感情的境界。
所以田冰為了壓抑自己的良心上升,良知升騰,不住的在想張海濤的可惡——香港佬不是看不起大陸人嗎,不是說s市的男人不爺們要去做變性手術嗎,好,那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爺們!
但田冰的底牌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健和丁逸雲哪裡知道他的牌面大小,一味地認為田冰這次要大意失荊州,要吃大虧了。
了解田冰玩牌了得的張小莉,數好金子遞過去,也不由自主的沖田冰咧了咧嘴。
嘴角一翹,張海濤坦然一笑,看著田冰無所謂的表情,彈了彈手裡的雪茄,淡定的說:「田總啦,這次看來真的是大牌對大牌啦!你看這樣好不好啦?」
「你請講。」田冰點點頭,微微一笑,「客隨主便啦!」
張海濤吸了口雪茄,噗的啐了口唾沫,認真的看著田冰,說:「再這樣下去,你我也都會跟得啦,但總得有人要看牌啦,還不一次來個痛快的啦!」
「好,你說!」田冰目光炯炯的盯著他。
「五十個好不好啦?」張海濤淡然的說,「如果你嫌少,可以再加的啦!」
五十個金子,就是八百萬,加上桌面上的注碼,已經遠超一千萬。
「好!就這麼辦!」田冰朗聲道。
「但我的注碼不夠啦!我想你的也不會夠的啦!」張海濤很肯定的說,「不如這樣啦,你我就各自給對方寫一個八百萬的欠條啦,田總啦,不要怪我張某人不大度啦,不洒脫啦,我們香港人就是這個樣子啦,凡事都要講證據的啦,免得以後有誤會啦,那樣子,大家就都沒面子啦,你說啦?」
啦,啦啦啦的說完,張海濤笑眯眯的看著田冰,噴煙霧……
張海濤的話,還有他的表情,在剛健和丁逸雲看來,他已經贏定了,田冰就不應該再跟人家將軍了,這個欠條絕對不能寫。
「寫欠條,倒是很正確的,畢竟口說無憑嘛,再加上又是賭博,誰要賴賬,還真沒地方說理去!」田冰平靜的看著張海濤,「可是我沒有筆和紙啊!」
「房間里什麼都有啦!」張海濤微微一笑,「就麻煩丁總去一下啦,也不用拿到這裡來寫啦,你寫好啦,然後我跟田總在上面簽字就行啦,你說啦田總?」
「好提議,免得麻煩了。」田冰點點頭,看看丁逸雲,「那就麻煩丁哥一趟唄!」
丁逸雲真的很紳士,雖然極度的不贊成田冰明知是輸還要寫這個欠條,但當事人願意,又是在牌桌上,所以微微一笑,站起來,沉步往外走,邊走邊說:「只要你們玩得高興,我幫點小忙也無所謂,不過……唉,不說嘍,你們稍後,我去去就回。」
「回來時記得帶瓶礦泉水!」剛健看著丁逸雲的背影喊,「相思醉該澆水了!」
「你不會自己去拿?」張小莉厭惡的看著剛健問。
「我才不呢!我要好好的看看這次千年不遇的s市豪賭,一步都不會離開!千載難逢!千載難逢你懂不?」剛健眯著眼睛,愛戀的看著身旁的盆花,意味深長的感嘆。
「懂!」張小莉冷冷一笑,「就像你一樣!」
「嗯!嗯?你……你什麼意思?」剛健猛地轉回頭,怒火燃燒,「你呢?你就好啊,老處女!沒人要!弄了個帥哥來睡覺……」
「你混蛋!」張小莉騰地站起來,把手裡的銀盤砸向剛健……
剛健連忙躲開,嘿嘿一笑,繼續:「發脾氣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找個男人嫁了啊!看誰敢要你這樣的潑婦……」
「你……你……」張小莉氣得渾身直打哆嗦,臉色鐵青,鼻翼翕動,嘴唇發紫,「你個娘娘腔,不得好死!」
「行啦!」張海濤連忙制止,「願意吵,你們到外面去吵好啦!不要影響我們玩牌啦!」
「對!」田冰看著他們針鋒相對的局勢,微微一笑,「還是請二位高人到外面去過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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