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葉知秋,微風徐來。
賽場內熙熙攘攘,周圍的人群屏息而瞬。
下方,一身黑白相間運動裝的男生舉起槍對準靶心。
他呈站立姿勢,一手對準靶心,一手插在兜中。
「嗖──」子彈射出,只一瞬,貫穿靶心。
主持人凝神,看向大屏幕:「恭喜紀神,最後一槍打出滿環的成績!」
賽場內人群立刻又沸騰起來,歡呼著:「紀神!紀神!」
紀淮言將護目鏡取下,抬眸看向大屏幕,隨後走向自己的座位椅。
旁邊有人給他遞水,他輕搖下頭,拿起身側還未喝完的水示意。
會場的騷動還在繼續,旁邊座位上帶著紅帽子的男生說到:「我就不明白了,之前演習時怎麼沒見有這麼多人?」
另外一人幽幽的看著他,「之前幾次演習你在嗎?」
他目光堅定:「當然,我可是全勤好孩子。」
對方立馬又問到:「那紀神在嗎?」
紅帽男生明顯的怔了一下,懨懨地往椅背上一靠。
「好吧。我就知道,他們果真都是沖著紀神的皮囊來的,沒有人會在乎我這個有趣的靈魂。」
紀淮言半闔著的眸子忽然睜開,「你想要,那就都給你好了。」眼睛盯著對面的人。
紅帽男因為驚嚇忽然瞪大了眸子,
「這應該不合適吧?」
紀淮言也不再與他計較,打量著眼前的會場。
垂眸想了想,在他上一次離校前,貌似並沒有這麼多人對射擊感興趣。
他也並不認為自己這麼引人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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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生特定觀賽席是在二樓靠西邊的位置,是一個指定的範圍區。
通常美術比賽會請射擊隊員做模特,每次射擊系公開演習時他們都會有一個特定的區域用來臨摹。
有時候特殊時期也會去戶外,不過這就不限定射擊系的隊員們了。
月知諾站在欄杆上往下望,對比著自己剛完成的畫。
她晃了下神,總覺著還缺些什麼。
「諾諾,我一會兒有個飯局,先走了。這個是我剛畫的泥人,送給你。」
身後傳來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月知諾回眸,乖巧的點了下頭。
她今天剛做交換生來s大,就遇上了射擊演習。
她接過小泥人,像是一隻藍白相間的小熊,倒是有一些丑。
她輕笑道:「謝謝你,這隻小熊真可愛。」
葉清愣了下,「諾諾,這可不是小熊,是雪人。」
月知諾抿了抿嘴,看了半晌,還是沒看出來。
她小心的抬眼看,跟葉清對視后,立馬又低下頭。
葉清無奈地攤了攤手,「看不出來也沒關係,它在你這裡就是小熊。諾諾,我時間比較急,我就先走了。」
說著朝月知諾揮了揮手,月知諾也朝著她揮手。
等葉清下樓后,月知諾回頭,主持人正在公布演習結果。
不出意外紀淮言是第一。
在來這個學校之前,她多多少少都有聽過紀淮言的傳聞,只是當時還半信半疑。
現在看來,果真是百發百中。
月知諾收拾東西,背著包準備出會場大廳。
下樓時她沒有看清,踩空了一台台階,她將手撐在牆邊,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但包里的雪人因為是在側面裝著的,就掉下來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月知諾一急,加快了下樓的速度。
就在她即將要彎腰撿雪人時,一隻腳「啪」一聲,踩在雪人上。
月知諾的表情有一絲破裂。
她抬眸向上看,從腿到上衣,然後到臉。
紀淮言低頭,訕訕地收回腳,彎腰將已經看不出形狀的藍白相間的東西撿起。
「同學,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沒有看清。」
紀淮言看月知諾不回話,摸摸鼻子又說:「要不你看這樣,我也給你做一個一樣的?」
「這個熊很可愛,我不是故意的。」
月知諾面無波瀾地糾正他:「這是雪人。」
隨後又看向他:「不用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
紀淮言點點頭,「那好吧。還是挺抱歉的。」
月知諾心疼的低下頭,從紀淮言手中接過雪人,輕嘆了一聲,只能晚點和葉清賠個罪了。
隨後擺擺手,從他身側走過。
紀淮言看著月知諾的背影,總感覺在哪裡見過她,這種感覺很奇怪。
*
十月份的天氣還是有些悶的。月知諾回到畫室,將東西放下。
電話聲響起,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在看到來電顯示后,立即接起電話道:「哥哥!」
默了有那麼一兩分鐘,「好的好的,在哪個包廂?」
「是701嗎?好的,我記下了。哥哥,你現在在幹嘛?你也去嗎?」
不知對面又說了什麼,月知諾掛了電話,興緻不高的樣子。
*
月知諾搭車到了七里軒,看著面前這金碧輝煌的地方,感嘆道:資本家的地盤。
她走進去,拐了幾個彎,問了兩個服務員才找到701包廂。
月知諾站在包廂門口,輕敲了三下,隨後推開包廂門。
包廂中雲霧繚繞,跟仙境一般。
見她進來,打牌的也不打牌了,抽煙的也不抽煙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臉上聚焦。
月知諾站在門口,感覺自己尷尬症都要犯了,只能淺笑著環視四方。好在有人來打破這個場景。
「知諾妹妹,來這邊,我給你留了一個位子。」
月知諾聞言,抬頭尋找著聲源,終於在一個角落裡尋到了聲音的主人。
藍發黑鑽耳釘,放蕩的感覺,活脫脫一個二世祖模樣,卻笑的有些憨。
但月知諾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在心中感謝著這位好心人,快步向那邊走去。
周圍人見她有了著落,也不再看向她,各自繼續手中的事情。
月知諾坐在這位二世祖旁邊,一顆跳動的心這才平靜下來。
「知諾妹妹,我是蕭簡白。」隨後又轉向周圍,「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月知諾,以後在學校請多多關照。」
月知諾還沒說什麼,旁邊一個戴著帽子的人忽然將打火機輕按了一下。
月知諾抬頭望去,覺得有些眼熟,只見戴著帽子的男生忽然抬起頭說:「抱歉,你們繼續。」
蕭簡白捂著心口,撫了口氣,「紀神,你要嚇死我。」
然後又繼續笑眯眯的說:「知諾妹妹是作為a大到咱們s大來學習的交換生,今年讀大二,她畫畫很棒的。」
月知諾覺著自己的尷尬症又犯了。
她看著一圈人好奇的眼神,抿唇輕笑下,「多多關照。」
周圍人一驚,其中一個長頭髮的女生直接說了出來:「知諾妹妹聲音好甜。」
周圍的人同意的點了點頭。
「這是小事,知諾妹妹你放心,在學校我一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另一個大哥模樣的人說著拍了兩下自己的胸脯,一副老大的氣派。
「叫什麼知諾妹妹?叫知諾學妹。」
蕭簡白嚴肅道,「你們這幾個壞心眼可不能打知諾妹妹的主意,我可好心提醒你們。」
「你不應該和我們一起叫知諾學妹嗎?
蕭簡白望著紀淮言,發現後者含笑看著他。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人也覺得蕭簡白應該和他們一起叫師妹,於是紛紛聲討他。
月知諾從剛才就感覺到不自在,她抬眸,對上紀淮言似笑非笑的眼神。
月知諾不明白紀淮言這是怎麼了。又抬頭偷偷瞟了一眼,發現他還在笑,月知諾如坐針氈。
今天的雪人事件也解決了呀,紀神為什麼這副表情?
他不會覺得自己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吧?
也對,外界一直傳聞紀神是高冷的形象,但是今天,與高冷兩個字一點都不符。
想到這裡,月知諾抬眸,大大方方的看向紀淮言。
朝著他笑了笑,想著等聚會結束后找他說清楚這件事。
紀淮言看著月知諾豐富的表情,還對他莫名一笑。
他垂眸,不知道她在心中腦補了什麼。
但是比起這個,他更好奇的是蕭簡白為什麼會認識月知諾。
而且看剛才的神情,兩人今天似乎也是第一次見面。
所以,蕭簡單又是通過哪條線認識月知諾的呢?
「學妹,玩不玩撲克牌?」旁邊有人熱情的邀請著月知諾。
月知諾看著蕭簡白臉頰上的白條,沉默了片刻,笑著拒絕了他的邀請。
月知諾看著表,捏著杯子,不知道聚會幾點結束。
她覺得在這裡有些不自在,但又覺得提前走有些不合適。
在進行了一番思想爭鬥后,終於,她輕拍了下蕭簡白的手臂。
蕭簡白正玩的起興,並沒有注意到這小小的舉動。
忽然,蕭簡白跳起來,「哪個天殺的在底下踢老子?」
紀淮言看著他平靜的說了一句:「我踢的。」
蕭簡白一懵,:「紀神,有什麼事嗎?」紀淮言朝著月知諾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蕭簡白回頭看著月知諾,用目光詢問著她。
「那個,我可以先走嗎,簡白哥,我一會還有事。「月知諾小聲問到。
」啊,現在走嗎?用不用我送你──」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紀淮言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說:「不用,我送她吧,我順路,你剛好還要忙。」
月知諾想了想,朝著蕭簡白點了點頭。
剛好她還要和紀神把事情說清楚。
*
月知諾跟在紀淮言後面,剛走出大廳,紀淮言回頭看著月知諾:「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取車。」
月知諾點頭,然後想著自己等下應該怎麼跟紀神說雪人的事。
須臾,紀淮言將車停在她面前,一輛黑色大g。
月知諾拉開後門,發現座位上放著個皮箱和幾本書,她望向紀淮言。
紀淮言卻示意她坐前面。
月知諾覺得這樣不太合適,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在心中安慰自己,紀神是好人。
「地址?」紀淮言轉頭看著她。
月知諾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后報了個地址:「御市豐源3號小區。」
車子緩緩驅動,月知諾看著車窗外的一晃而過的景色。
她悄悄瞟了一眼紀淮言,開口道:「紀神你放心,今天的事我是不會說出去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紀淮言抽空給她了個眼神:「我沒有放在心上。還有,可以叫我紀學長,畢竟我叫你學妹。」
月知諾朝紀淮言莞爾一笑。
她就知道,紀神是一個好人,剛才包間里紀神也可能在看別人。
忽然她又覺著不大對勁,今天是她的雪人壞了,為什麼要叫紀神不要放在心上。
很快,車子停下,月知諾向窗外一看,扭頭說:「紀神,我到家了,今天謝謝你了!」
紀淮言淡淡的看著她:「是紀學長。你家在幾樓?」
月知諾一頓,心中疑惑他為什麼要問這個,警惕了一瞬。
隨後說:「5樓。紀學長,我要上樓了,你也快點回家吧。」
月知諾下車朝樓上走去。
紀淮言並沒有急著走,他在樓下等著,直到看著五樓的燈亮起,才緩緩倒車離開。
月知諾在窗帘后看著紀淮言的車子在一點點變小,直到消失不見。
她想著,紀學長人真的是很好,也不知外界為什麼會傳言他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