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神婚(二十五)
岩延壓低音:「大人,請您稍等片刻。」
他走到一旁,急促地說:「西風神,我等明白……」
「你需要明白,魔怪。」西風的口吻帶上了責備,「你只需要服從命令!」
岩延沉默半晌,沉道:「我等應誓而來,冰海之主的信物,使我等只需服從大人的命令。西風神,請理解。」
風的影子聚散無常、流連復定,西風惱怒地說:「好吧!那我在告訴你,大人是作為風暴之神的祭品,為我主在冰海上救起的。倘若他進入撒瑪爾,一則很有可能被羅希發,二則羅希與我神職相近,我恐怕無法自由地走城邦,替我主及時傳遞消息。你明白了?」
儘管風暴之神是某一領域的神只,祂統治的權能只在冰海上生效,然而,由於冰海乃是世界的構成主體,母神伊爾瑪便是在混沌的冰海中誕下了世間萬物,諸天的日月星辰,因,羅希的力量仍然在新神中佔有一定的份量;西風則是今僅存的方風神之一,哪怕權能籠罩了天上地下,可在冰海的領域內,若是羅希掀起風暴,西風好與他抗衡。
「我等明白。」岩延誠實且困『惑』地說,「古來已久的規則,一位神明退了祭品,祭品是牲畜財帛,那這牲畜財帛自便是無主的;祭品是人,那這人從是自由的。羅希又有什理由,來討要大人?」
——莫非祂想活了嗎?
岩延到底是從屬於神的魔怪,無權妄言一個神究竟是愚蠢或勇敢。他聰明地把這句憋在心底,沒有大膽到說出口。
因為問題就出在這裡!西風盯著眼前的魔怪,恨得呼他一巴掌。雲池壓根兒是什「退的祭品」,嚴格來說,羅希沒看到他的人影,祭祀的流程便被風暴神宮裡那幾個人祭給搞砸了,所這件事是最能講規則的,要是按照規則辦事,羅希眼下就有絕對的權力,來決定雲池的去留和生死。
……當然,只要祂敢想,敢口。
,這真的太好挑明。說難聽點,薩迦的為無異於偷了人家的祭品,並且是永遠打算歸,誰來伸手討要,就打斷誰的手的那種偷,跟強佔沒有任何區。
真相萬一傳出去,委實有辱上代冰海之主的威名……雖然祂本來沒什好名就是了。但作為下屬,如何能直言宣告這種黑料?
「羅希是個隨心所欲、自大傲慢的蠢貨。」西風冷酷地說,「主神之位空懸已久,最近冰海風平浪靜,是因為羅希正籌謀施加恩惠於人類,藉助人類的信仰之力,來和冬神競爭主神的御座……在祂心裡,連祂都配得上那個位置了,需要什多餘的理由,去處置原本屬於祂的人祭?」
西風把事情的真相委婉地藏在語里,想來聽的對象但凡長點腦子,都可通暗示,拼湊出原委……
「我等明白。」岩延耿直地說,「您講了,一切只是可能,而我等的職責,唯有力求完美地實大人的一切要求。這件事是要讓大人親自決定,能由我等擅作主張。」
好的,看來聽的對象沒有長腦子。
西風氣得火冒三丈,日光頃刻昏暗,野風咆哮,天上的陰雲像被一隻狂暴的巨手攪動,雲池等了半天,由嚇了一跳,叫道:「岩延,怎了?」
西風一頓,岩延急忙轉身,大步走到他身邊,彙報道:「大人,剛剛西風神傳來消息,撒瑪爾原是風暴之神羅希治下的城邦,您是否需要避它?」
風暴之神羅希,那個喜歡收集美少年的神經病?
知為何,一想起這個名字,雲池的新仇舊恨頓時一齊湧上心頭,他在冰海上遭的那些罪,一如發生在昨天那樣鮮明,刺得他全身的骨頭髮癢。他沒好氣地說:「我可沒忘了這個罪魁禍首!他搞的什人祭,讓我差點死在海上。」
對,實際上已經死了一次了,如果他的靈魂沒有被壁畫吸引,來到這具身體里,那原來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只能葬身海底,葬身魚腹。
想了想,雲池是有點猶豫,他其實並了解這具身體的實際情況,要是撒瑪爾城邦有他的血緣親人呢,自己又該怎辦?
算了,去他的!雲池思慮片刻,下了決心,就算有血緣親人,是他們先動手拋棄那個少年的,前塵往事如煙消似雲散,我認他們,他們最好來招惹我。
「請西風問問薩迦的見吧。」雲池說,「我知道羅希對我有什看法……他畢竟是個神,一天天的事那多,許,他早就把我忘了呢?」
西風無地嘆了口氣,知道避撒瑪爾城邦的事,多半是沒戲了。
薩迦經歷了弒神之戰,又避世了這多年,早已是前那個統領冰海、庇護家庭的主神。祂明白祭祀和人祭對新神的重要『性』,祂懶得明白,薩迦只在乎極少的事,唯一的人,並且違背雲池的任要求。風暴之神在祂眼裡,和路邊的石頭差多一個級,就算拿這塊石頭去砸祂的腦袋,薩迦估計無動於衷,頭都抬一下,沒雲池想買的壁爐重要。
所,即使自己去彙報,得到的回應大概率只是——
「羅希?」薩迦的鬍鬚抖了抖,他抱著一個陶罐,正替雲池把裡面的粗鹽碾成細鹽,「撒瑪爾里駐紮著鍛造之神吧,雲池打算買壁爐,那就買最好的,要讓他失望。」
大海獺心在焉,用掌心的肉墊一下一下地按著陶罐的內壁,「至於羅希。」
他停下來,想了想,「你好進撒瑪爾,就去海上搞點『亂』子,把祂引走,讓祂留在城邦里眼。」
——果然啊。
西風向岩延傳達了薩迦的消息,沉道:「撒瑪爾城邦可去,好好保護大人,是必須,一定要低調事。」
說完,又轉向雲池,畢恭畢敬地說:「我主說,他很想您,但請您玩得愉快盡興,一切自己的心為主,必著急回家。」
雲池下識『摸』『摸』耳垂,心中聽到羅希名字的快,立刻『盪』然無存,他笑著說:「好,我曉得。」
西風見蹤影,雲池對岩延招招手:「我們走吧?」
岩延故技重施,從地下召出一輛獸車,帶著雲池,無需多久,就來到了撒瑪爾城邦之前。
比起依山而建的阿斯托,撒瑪爾則是平地拔起的類型,在坦然闊的雪原上,唯一高聳的建築是一座青『色』的風塔,其餘的建築,多半扁平寬大的牆體,流線型的拱頂作為基礎征。
「一看就是多風的地方啊……」雲池感慨。
「是的,撒瑪爾城邦,又被稱為『風城』,」岩延說,「但是因為有風助推火力,因,這裡是鑄造之神駐紮的重要城邦之一。」
雲池欣然點頭:「啊,壁爐。」
兩人剛走到城門口,岩延就感到一股強大的神力,從風塔中騰飛而起,朝著冰海的方向去了。
想起方才西風的囑咐,岩延心下明了,風暴之神必定是被西風引走的。
「我們可進去了,」岩延說,「您請隨遊玩吧。」
風城的街道寬敞乾淨,房屋穩重,見落雪,樹木稀疏,所見之處,都是風靈居住的最佳環境。雲池一進城門,就聽周圍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擁擠在路上,興奮地討論著什。
「上城區……祭祀?」八卦是人類的天『性』,更提旅中需要收集足夠多信息的探險了,雲池聽了一耳朵,忍住到談論的人中間打探消息,「請問,今天怎這熱鬧啊?」
「光是今天啊!這一個月都是祭典月,我們馬上就可見到城邦國王的女兒啦,在這裡,她將作為神主的神侍,被送進神殿的最高層……」
「哦哦!」雲池做出驚嘆的樣子,「抱歉,我是外地來的,清楚這裡的規矩。但我聽說,供奉給風暴之神的人祭,是得放在一艘船上,然推到海里去接受考驗嗎?」
旁邊的民眾笑道:「那只是尋常貴族的供奉,才用得到那樣的方式,但這可是國王唯一的女兒,怎能把她放到海上,任由海浪擺布呢?」
「就像前幾個月,翁德摩家族的兒子一樣。」遠處,有人搖頭唏噓,「連人祭的白船,都被風暴打碎了推回岸上,或許是神明發怒了,那說一定……」
雲池停住了腳步,因為那個人的感慨,在附近的人群中掀起了一陣新的討論浪『潮』。
「今年的祭祀本該非常順利的……」
「……要是白船的事故,國王至於早地將女兒送去神殿。」
「落敗了吧,翁德摩的家族,他們無力償在國王面前的信譽債務,又背負著神主摒棄的名……」
雲池默默地聆聽著這些,岩延擔憂道:「大人?」
「走吧,」雲池說,「關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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