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白的世界
凌晨,夜色深深,清涼的微風吹進巢穴,輕輕拂過張樹的身軀,而他,一直盯著並不清晰的河對面,一動不動,除了偶爾吐出的舌頭。
在夜色降臨之後,他又試了十多次,橢圓石頭沒發出光,沒有一次成功的。
他漸漸感覺到,一切可能已經沒法改變,沒辦法回去,他要作為一條普通的菜花蛇去度過剩下的餘生了。
心灰意冷,此時的他已經無神的盯著河對面已經有一個小時左右。
直到肚子發出飢餓感,張樹才回過神來。昨天吃的青蛙不大,只有5分飽,現在已經有點餓了。
收拾了一下情緒,他還得填飽自己的肚子。游出巢穴,便往東方,也是河下游爬去,穿過兩塊水田,前方出現了動靜,原來是一塊水田裡有幾條兩三指寬的鯽魚。
張樹有些意外,馬上決定,今晚就在鯽魚家做客,讓鯽魚兄請他吃一頓鯽魚宴,嘿嘿。
張樹進入水田后,行蹤馬上被鯽魚所發現,亡魂大冒,尾巴急拍,迅速的逃離張樹的周邊,這塊水田不大,鯽魚註定也無法跑遠。
「不太好客哈,難道是不想留我吃飯?」
深受打擊的張樹似乎覺醒了某些特質,惡作劇般加戲。
悄悄游近,剛剛抬起蛇頭準備進攻,那鯽魚卻已意識到危險降臨,迅速逃離了,試了幾次,都是在剛接近還沒發起進攻就被鯽魚逃脫了,一隻都沒有抓到。
張樹發現自己的速度也不夠快,還真不太好抓魚。想了一下,決定來一招守株待兔,游到水深處后,一動不動。
過了十多分鐘后,一條鯽魚緩緩遊了過來,因為剛才被驚,此時這條鯽魚還保持警惕,魚眼到處瞟來瞟去,時不時停下,用其內耳及側線鱗探知周圍,一分鐘后,游到一根蜿蜒樹根下,那樹根表面附著部分污泥,還長著許多斑紋。
突然,水面劇烈攪動,鯽魚意識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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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到來,剛蒲扇尾巴,就被一張大嘴叼住了,掙脫不得······
張樹終於捕捉到鯽魚,有些得以,心中默念「魚兄,你去吧」,便攪動大嘴,慢慢把鯽魚吞下。
稍微休息了一下,張樹轉身回巢,決定以後就吃點魚、蛙、和鳥蛋就好,其他的不想再碰。特別是以前的最愛大黑耗子,想到那濕漉漉的身子,暗紅的眼睛,沒毛卻擺來擺去的尾巴,嘶,一陣惡寒,剛吃下的魚都快吐了。
找個水流清澈的小溪喝了口水,張樹回到巢穴,他把橢圓石頭推到洞門口,當做房門,自己盤成一圈,發獃養神。
一陣陣油菜花香傳來,張樹的思緒飄遠,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不可思議卻又那麼真實。
隨後的兩天,張樹並沒有出去捕獵,除了每天晚上出去喝了點水,大部分的時間裡都在洞里睡大覺,頗有些醉生夢死的感覺。
直到這天,天上下起了大雨,村民基本上放下農活,呆在家中,由於可以借雨藏身,不容易被發現,張樹決定趁此機會,出一趟遠門。
移開洞口的石頭,其一面已被淋濕,變得更黑了一點。
遙望洞外,舌尖搖擺。此時已是傍晚,洞外的風和雨都很大,雲雨巫山,空氣倒是變得清新了,似乎多了些自由的氣息。
剛出巢穴,豆粒般大的雨就抽打在張樹的身上,馬上就把張樹淋了一身濕透,一股股冷氣襲來。
「話說蛇會感冒嗎,」張樹疑惑。
油菜田間已積了一小層水,有些泥濘,爬過時還沾上了泥。張樹並不介意,蜿蜒爬行,一路下到河邊。
此時清陽河的河水高漲,渾濁且湍急,即使蛇有很好的水洗,也有被衝下摔傷的風險。他尋了塊水勢相對平緩的地方,一頭扎進河中,迅速扭動身軀,快速遊動,安全地來到河對岸。
沿著記憶里的小路,張樹慢慢往上爬去,期間累了就休息一回兒,如此,往上爬了半個小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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鋤鼻起已感受舌尖收集到的鄉村煙火味。
雖然懷念,但他此時並不准備回村。他繞過那些煙火味,沿著泥濘小路向後山爬去,此時烏雲蓋月,蛇眼中的大地基本上一片烏黑,只有偶爾咆哮的閃電能夠帶來絲絲光亮,張樹也靠著這微光勉強辨路前行。
十多分鐘后,前方出現一片墓地。是的,張樹想來看望一下撫養自己長大的父親。
拐入往裡爬行五十多米,有一個半新的墓,墓碑上刻著慈父張建森之墓。他盤成幾圈,立在墓前,凝視那墓碑,似乎父親與張樹的距離不再那麼遙遠,也只有他願意傾聽自己的思念及苦悶······
就這樣,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雨勢漸漸變小,風也慢慢停了。張樹訴說完了所有的苦悶,他展開有些僵硬的蛇軀,準備離開墓地。剛回走十多米,一雙嚴重近視的眼睛才發現旁邊有個新墓,並無墓碑,心想那應該是村民們為自己立的,而今自己變成了蛇,也只能多吃點害蟲,算是答謝他們了。當然,老鼠除外。
忽然,已經停下的風卻又忽然吹起,刮過張樹的蛇軀,一陣冷意傳來,張樹心下忽然有些慎得慌,環視一圈,奈何高度近視,周圍遠點的什麼都看不清。他安慰自己即使有鬼也應該不會嚇蛇的,不用害怕,可是身體卻很老實,迅速挪動逃離了。
回程的路上,還是有點慎得慌,偶爾還往回頭看看,只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爬行到村邊,感受到了絲絲人煙,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下來,休息了一下。
如此,等張樹拖著疲憊的蛇軀,回到巢穴的時候,風雨已經完全停了下來。他用身體盤住那橢圓石頭,探頭向巢穴外看去,不過模糊的視線里一片黑白,他覺得這黑白的世界看多了有些壓抑,還是懷念以前那色彩斑斕的世界,可惜,再也回不去了,他要以此身軀度過餘生。
「嘿嘿,誰叫自己嘴賤呢。」
各種念頭浮出腦海,張樹還怪起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