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失去母親
劉大可與父親的通話內容,吳燦聽得很清楚,見劉大可滿臉愁苦與不安,吳燦似乎看出了劉大可此時的心思,頓生惻隱之心,關切地道:「怎麼,老人身體不舒服?」
「老毛病了,不礙事。」劉大可淡然一笑,輕聲道。
見劉大可的目光獃滯,似仍在牽挂著母親的身體,吳燦就小心的輕聲道:「作為廳長,廳里離不開你。我回家替你照顧一下伯母吧?一旦有急事,我給你打電話?」
「什麼,你去我家照顧我母親?」劉大可一聽笑了,連忙搖起了頭。
「這有什麼啊,反正我最近工作也不是很忙。再說,對你家我也比較熟悉。」吳燦看上去很認真。
「你去過我家?我怎麼不記得啊。」劉大可在極力地回想著。
「你忘了,還是你帶我去你家的,你家住在村西頭,我當時還問你,你這麼大的幹部,為什麼不讓父母住在村中央,你說你父母喜歡安靜。從你家回來,你還告訴我,你父母非常喜歡我。我問你,是嗎?你說,我天生長著一張討老人喜歡的臉。」
見吳燦態度堅決,對吳燦又比較信任,劉大可就沒再多說什麼。然後,進屋將事先為母親準備好的藥物交給了吳燦,並叮囑吳燦:「萬一有什麼事,立即打電話。」吳燦接過藥物,微微一笑,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吳燦走後,劉大可稍洗刷,也躺下了,然而,始終卻難以入睡,眼前不時浮現母親的身影,不住地回味著父親與自己通話的內容,似乎有種不祥之感。於是,劉大可決定,明天到機關安排一下工作,抽空回家看看母親,如果母親沒什麼大礙就立即回機關;如果母親病重,就接母親來省城住院,畢竟省里的醫療條件不錯,而哮喘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深夜,朦朧中,劉大可剛剛入睡,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從夢中驚醒,劉大可一看是吳燦打來的電話,就急忙道:「怎麼了小吳?」
吳燦用急切的聲音告訴劉大可,她現在在縣醫院,伯母病危,已被送進醫院重症監護室。吳燦並以無容置疑的語氣,讓劉大可馬上到醫院。
接到吳燦的電話,劉大可瞬間如同遭了雷擊般,腦袋一陣轟鳴,又似乎有些不相信,幾個小時前,父親給自己來電話只是說,母親喘得厲害,而沒有說病得厲害,還安慰自己要安心工作,怎麼現在竟到了病危的程度,這哮喘病不至於發展的如此迅速吧,就不住地道:「怎麼這樣呢?」
吳燦擔心劉大可得知母親病情著急,又是深夜,在回家的路上發生不測,又對劉大可安慰了一番。
從父親尤其是吳燦的電話里,劉大可再次感到了不祥,也就絲毫不敢怠慢,給司機打過電話后,急忙下樓。
憑著女性的細膩,吳燦已經從劉大可與父親的通話中,感受到了其母親病情的嚴重。離開劉大可后,吳燦沒有回家,而是憑著記憶直接驅車向劉大可的老家趕去。因距離省城較近,又是深夜,高速路上車少,吳燦很快開車來到了劉大可的老家。
果然,正如吳燦想象得那樣,當吳燦趕到劉大可家門前時,雖是深夜,仍然燈火通明。吳燦停好車,走進一看,不大的庭院,裡面站滿了人,就頓時預感到劉大可母親病情嚴重。吳燦先是見過劉大可的父親,說明了來意,並順手將劉大可捎來的藥物交給了其父親。其父親一見吳燦先是一怔,急忙問道:「大可呢?」吳燦不知劉大可母親具體病情,就急中生智,告訴其父:「劉廳長先讓自己過來看看,等明天上午處理完機關上的急事後,立即來看望伯母。」
見過劉大可的父親后,吳燦又進屋看望劉大可的母親。燈光下,劉大可的母親臉色如紙,正大口大口的吸著氧。雖然其母已說話困難,但仍在牽挂著劉大可,不時喊著劉大可的名字,其父就安慰道:已打電話告訴劉大可了,很快就會來看她。
見劉大可母親因呼吸極為困難,又時而陷入昏迷,吳燦心裡極為難受,禁不住的淚珠淌落下來,悄然走出了房間。
本來平時就對劉大可有些意見,劉大可的舉動更是引發了其大弟不滿,面對吳燦,當場向其父親發起了飆:「他當廳長是單位的事,尾巴大了遮自己的屁股,又不為他人擋寒,在家裡他就是兒子。老娘病得這麼厲害,他這個時候幹嘛去了,打發一個下屬來看看就算完了,平時表現得很孝順,關鍵時候不露面,還是人嗎?老娘都快不行了,他還躺在床上睡大覺,也不怕一覺睡過去。」
劉大可父親知道兄弟姐妹對劉大可有些積怨,而作為父親,其對劉大可深表理解,見兒子當著外人的面尤其是劉大可的下屬發泄對劉大可的不滿,很是生氣,就將其訓斥了一番,然後又對深夜趕來看望的吳燦說了些感謝的話。劉大可大弟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當著吳燦一個女孩子的面,語言有些過激,就沒再多說什麼。
見等不到劉大可,劉大可母親病重,家人就商量先將其母親送到縣醫院診治。很快救護車停在了劉大可老家的門前。
當救護車將劉大可的母親送到縣醫院后,經過一番簡單檢查,醫生當急決定將其送往重症監護室搶救。
經過一番急救,醫生終於走出了重症監護室。從醫生那沮喪的神情,劉大可的家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切的向醫生詢問起了病情,醫生則道:「我們盡心了,去和病人告個別吧。」不久,病房裡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劉大可的母親離開人世間。
事後,吳燦通過與劉大可的家人交談中了解到,其母親本來就患哮喘,最近肺部又感染,夜裡呼吸困難,其父便打電話告訴了劉大可,希望在母親去世前,能讓劉大可見上一面,又考慮到病情不會發展太快,不知劉大可那裡的情況,作為廳長,官身不由己,也就沒有將實情告訴劉大可。劉大可失去了與母親見最後一面的機會。
空閑間,吳燦給劉大可打了個電話。但吳燦並沒有將其母親去世的消息告訴劉大可。
劉大可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不想因為母親的去世節外生枝,就按老家的風俗,為母親舉辦了簡單的葬禮,沒有通知機關上任何人,對外也沒聲張。然而,儘管如此,仍然有人舉報劉大可借為母親舉辦喪事大肆斂財。
處理完母親善後事宜,在吳燦的陪伴下,劉大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省城。剛進樓道,瀰漫著鮮花的芬芳,劉大可有些不解,沒有理會。但當劉大可來到宿舍門前,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劉大可的門前,擺放著一堆鮮花,鮮花旁還堆放一些爆竹的廢紙屑。望著眼前的情景,劉大可很是生氣,狠狠地朝鮮花踹了一腳。眼前的情景,也使得吳燦很氣憤,不由的罵道:「真卑鄙!」劉大可沒再說什麼,從兜里拿出了手機。吳燦似乎看出了劉大可的心思,不由地道:「你要報警?」劉大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憤然道:「簡直是欺人太甚!」吳燦很理解此時劉大可的心情,更擔心一旦處理不當,對劉大可產生不良影響,畢竟劉大可身為廳長,在母親去世之際,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旦傳揚出去,會對其產生負面影響,就急忙勸解劉大可要冷靜。劉大可似乎仍然心存不甘,道:「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沖我劉大可來,如此齷齪的下流之舉,是對我去世的母親不敬。人死為大,大活人與去世的人過不去,算是什麼玩藝,到處安放著攝像頭,派出所會很快查出來。一旦查出來是誰幹的,我寧肯不要頭上這頂烏紗帽,也要嚴肅處理。」
「對方既然做出這麼卑鄙的事,肯定事先經過了充分的準備。再說,查出來又能怎樣?你是廳長啊,你得考慮影響!」吳燦知道此時的劉大可已經失去了理智,更清楚如果劉大可真的報警,一旦警察來了,後果將會失控,就又勸道:「你先到屋裡消消氣,然後再打電話報警也不晚啊。」劉大可見吳燦的話有些道理,就沒再多說什麼,打開了宿舍房門。吳燦知道劉大可處理母親喪事很勞累,就為劉大可燒了壺熱水。
坐在沙發上,劉大可仍在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稍冷靜,劉大可似乎覺得吳燦的話有些道理:即使將對方查出來又能怎樣?而且當地有個風俗,過了八十以上的老人去世,屬於喜喪,如果對方堅持是按當地的風俗為劉大可送花,公安局也不好處理,畢竟對方沒有在公開場合侮辱誹謗自己的言行,而一旦此事傳揚出去,傳到老家,身為廳長,母親去世,機關上的幹部送鮮花放鞭炮,豈不讓老家的人恥笑?還不如息事寧人,暗中了解,一旦發現幕後之人,作為廳長,自己再處理也不遲。想到這劉大可氣消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