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瑩瑩,我……」沈臨風凝重神色於一瞬間盡散，他有些愧疚地低下頭，輕聲道,「我……的確瞞了你。」

「關於這部分的真相，會令我痛苦，所以你選擇了隱瞞，對不對？」溫瑩聲音放得很柔。

關於在與穆小小無實物比試獲勝那日所發生的事情,在沈臨風與溫瑩告知過往真相后,溫瑩又仔細想過。

那日的真相，當然不可能是自己把沈臨風壓傷那麼簡單。

事後回想起來那時的姿勢……雖然有點令人不好意思,但那並不是簡單的擁抱。

更像是，在阻止自己的一些行為。

聯想之前她在夢中把房頂戳出那麼多個洞的情況，溫瑩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夢中的一切，溫瑩醒來便會忘記，只會覺得有些疲累。那次，並非是第一次,只是最嚴重的一次，甚至醒來能看到明顯的破壞痕迹。

想必，沈臨風是在停止她自我傷害的行為,而她卻傷到了沈臨風。

在她的人生中,唯一可能造成這般夢境的情況,大抵，也只有那場未知的大戰了吧。

「……嗯。」沈臨風低低應了聲，眼中仍是擔憂與猶豫。

「但是我終究將要去面對。」溫瑩柔聲道,「就像夏雨荷所言,我也能感知到,我記憶的封印,即將被解開。從大明湖畔回來后，我便模模糊糊能想起一些不甚明了的影子。我想，大概是解開封印的契機，即將到來。」

沈臨風欲言又止，終是垂了垂眼，緩緩開口了：「那日，在我最終趕到之時，我其實看到了……操控天道的人。只是我……終究是慢了一步。我與她，都只能親眼看著你……消失在我們面前。」

「你口中的『她』，你我都認識？」溫瑩心中生出了一些猜測。

「……是的。」

接下來，沈臨風與溫瑩說出了那段，他之前所隱瞞的曾經。

原來，在千年之前，一同建立尋仙派的，不僅有溫瑩與沈臨風，還有另外一位女子，卉兮。

在尚未有修仙門派之前，散修們的修行，多靠家系之間的傳授。好比卉兮，她的家系絕學，便是操控傀儡絲。

但由於缺乏共享與獲取的渠道，家系傳授畢竟單薄，有些修士為了能夠更好地提升自己的修為，彼時的修仙界，有著屢見不鮮的家系掠奪，屠殺。

卉兮，便是家族盡屠后，唯一的倖存者。

卉兮被人追殺之時，碰巧被籌辦著建設門派的沈臨風與溫瑩救下。溫瑩與卉兮相談甚歡，卉兮在聽聞溫瑩欲建設門派的想法后，大為崇拜。作為受害者，卉兮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停止如此痛苦的殺戮。建設門派后，或許便可以迎來美好的願景。

就此，卉兮便一直跟隨著溫瑩，與沈臨風一起，三人共同踏遍許多地方，費盡了許多辛苦，最終建成了尋仙派。

由於卉兮黏著溫瑩實在是黏得太緊，所以沈臨風和卉兮的關係嘛……一直都不怎麼樣。但在整日的鬥嘴，打鬧中，三人卻是度過了最美好的那段歲月。

尋仙派建立前後，自然遭到了不少家族的口誅筆伐，家系絕學不可外傳，這是祖訓。同樣的，門派的建立，也損害了不少屠戮者的利益。所以，其實……尋仙派的建立，遠比沈臨風之前的一語帶過，困難太多。

溫瑩知道，門派初立，根基不穩，這一切的罵名，必須有一人出來「背鍋」。

相比於沈臨風和卉兮，溫瑩覺得，自己更合適。於是，溫瑩瀟洒地承下了所有罵名，自此開始了她週遊世界之旅。

卉兮也於同一天，消失在了沈臨風的視野。

沈臨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在卉兮離開的前一晚，也是溫瑩決定背負下所有罵名的那一晚，卉兮看起來格外的氣憤與激動。

後來……沈臨風再次看到卉兮的時候，便是在大戰遲來一步之時了。

那時候的卉兮，正在用家系術法，傀儡絲，操縱著一個木偶一般的「人」。

說是人，其實也不準確。因為它好像……沒有臉。

眼睜睜見著溫瑩消失后，沈臨風與卉兮對上過幾招，但是他卻發現，卉兮竟比他記憶中的強上太多，甚至，用上了一股不同於真氣的力量。

如今看來，大抵便是夏雨荷給予溫瑩的那股天道之力了吧。

但無論是卉兮還是沈臨風，彼時更關心的都是溫瑩，兩人皆無心戀戰，不過交手幾招后，便各自瞬移離開了此處。

沈臨風雖然不曾見到裝扮成溫瑩，將他關於尋仙派之人的模樣，但想來能對溫瑩與尋仙派如此熟悉，也只能是卉兮了吧。

但令沈臨風決定隱瞞溫瑩的緣由，卻是因為在他成為「男寵」的不久之後。

幾次溫瑩留下睡覺之時，沈臨風發現，溫瑩每晚都會做噩夢。

輕的時候，溫瑩只是皺眉或是囈語，重的時候……便會如那次一般，拼盡全力攻擊，卻最終收勢，以至於傷害自己。

從溫瑩的夢語中，沈臨風知道，溫瑩夢到的，必是與卉兮大戰那日的記憶。

沈臨風可以感受到溫瑩的痛苦。

對於沈臨風而言，昔日友人的反目成仇，也稱不上是什麼愉快之事。

由他一人承擔這份記憶，足夠了。

如果可以……瑩瑩乾脆便忘記卉兮吧。他會幫助瑩瑩，去結束這一切。

出於這般私心，沈臨風便在講述過往之時，抹去了與卉兮相關的一切。

伴隨著沈臨風的敘述，溫瑩腦海中模模糊糊浮現了一些往昔的畫面。雖然並不連貫，也不清晰，但與沈臨風所言，卻是對應的。

模糊記憶中，那個喚著「溫姐姐」的女子，想必，便是卉兮吧。

「瑩瑩，你……還好么？」視線中的沈臨風竟也變得有些模糊，依稀可以看到沈臨風面上的擔心與關切。

溫瑩伸出手，想揉揉眼睛，卻摸到了眼角的一片濕滑。

她竟然……哭了。

因為卉兮么？因為那些……並不清晰的回憶畫面？

溫瑩眨眨眼，兩粒淚珠墜下。

「沒事。」溫瑩笑著搖搖頭，「我雖然沒有想起來太多，但是……你說的對，那真的是一段痛苦的回憶吧。」

「瑩瑩……」沈臨風細密睫毛遮掩下，瞳中滿是複雜的擔憂。

「嗨，沈臨風，誰的回憶里沒有痛苦呢，正常，正常。」溫瑩拍了拍沈臨風的肩膀，「現在最重要的是，咱們得想辦法戰勝眼前痛苦，擺脫這無限的輪迴。現在我們已經知道對手是誰，你甚至還與她交過手，絕對是再好不過的開局。」

沈臨風抬起眼。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制定一個計劃。」溫瑩微微偏過頭，對沈臨風笑了笑，「沈臨風，你是唯一一個了解卉兮的人，我需要你的幫助。」

「好！」沈臨風終於再次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小黑床下的尾巴，再次一動。

……

溫瑩雖已輪迴五十多次，並不急於這一時。但她必須趕在卉兮發覺系統出問題之前，結束這一切。

換言之，卉兮既在魔教，溫瑩等人此行萬不可打草驚蛇，瞬間移動會被卉兮發覺，潛入直搗黃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倘若被魔教中人拖去了時間，被卉兮控制的系統無論會對溫瑩造成任何影響，都容易令她們處於被動。

好在沈臨風對魔教地形極為熟識，他知曉有一條小路可以順利潛入。

溫瑩與沈臨風商量了一夜，終於在第二日做好了完全的計劃。與小孫孫和小黑交代好一切后，沈臨風與溫瑩便出發了。

臨走之前，溫瑩特地叮囑小黑不要拆家，叮囑小孫孫一定要看好小黑。

小孫孫自是沒話說，直接就答應了下來——他好不容易才養大的花，當然不能被小黑給拆了！

至於小黑，關於拆家之事，他答應得斬釘截鐵，只是之後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吞吞吐吐半天，終是沒說出什麼來。

「一路順利！」

小黑和小孫孫目送著溫瑩與沈臨風離開的背影，終於在二人身影消失之前，小黑爆發出這樣一聲高喊。

伴隨著小黑的高喊，溫瑩與沈臨風已然瞬移至距離距離魔教不遠處。

小黑……

溫瑩看得出來，離別之時，小黑有話要講。小黑一向是個熊孩子，讓溫瑩如何不擔心。

「瑩瑩，我聽你說過，小黑是你遇到的第一個孩子，後來的哥哥姐姐們，也最是寵他。」沈臨風握住了溫瑩的手，「所以瑩瑩你放心，小孫孫會照顧好他的。而且，昨晚的事情，我感覺他比之前，成長了不少。」

感受到手上溫暖的觸感，溫瑩不由得一愣，但她終是沒有掙開。

「謝謝你，沈臨風。」溫瑩笑了笑。

「……瑩瑩，你像之前一樣，叫我臨風，好不好。」想許久，沈臨風終是說出了這句話。

溫瑩再次一愣。

「……好。」溫瑩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指向前方，「那麼臨風，咱們——出發！」

……

按照沈臨風說給的路線而行，果然一路無人。

溫瑩和沈臨風本以為就能如此順利前行的時候，卻在此時，突然從一旁的樹林里，跳出來了一個人。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只見來人一嘴絡腮鬍，雙手持有兩把大斧，一身橫肉，此刻正雙手張開，一臉兇相地看向溫瑩和沈臨風。

「……臨風，你們魔教，還有……山賊，這個職位的？」溫瑩緩緩轉頭，看向身側的沈臨風，「挺……豐富的啊。」

沈臨風：「……」

沈臨風也不知道，他的魔教，啥時候就成了山寨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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