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終章(一)
冷箭破窗而入,群臣慌亂的躲在了柱子後面,面白如紙。原本該是豪奢的宮宴,此刻杯盤狼藉,進貢的葡萄酒散落一地,如同殷紅的鮮血。
秦安剛從殿中離開沒多久,殿外就闖進來了一大隊士兵,從禁軍手下救出了秦珙。
魏知壑帶著親信,已然逃至了內殿,剩下的禁軍在外圍苦苦支撐。只有一個小門,叛軍一時半刻闖不進來,魏知壑也無法帶人衝出去。雖然暫時僵持著,但被困在這裡,自然更是死到臨頭。
身前圍著層層重臣與近侍保護,拂笠也提著一柄劍,緊張的看著門口的方向。魏知壑捏著錐刀,心中計算著時間。
提前派出去搬救兵的楊戶,應該已經到了離京城最近的陽城守軍駐地。只要能等到陽城軍來,此處的危機便可迎刃而解。
「陛下,不要再負隅頑抗了。」秦珙按捺不住眼中的得意之色,隔著禁軍,對裡面喊道,「您當初謀逆叛亂,包括後來執掌京城,靠的都是金熠和她手下的兵。如今你只有這麼幾個禁軍,能抵擋得了我嗎?」
聽到了他的話,魏知壑深深蹙著眉,如今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時間。而秦珙這個人,為人卑劣,卻又最愛惜自己的聲明,總要偽裝成一副聖賢模樣。思及此,魏知壑堅定神色,撥開人群朝前走去。
「陛下!」拂笠低叫一聲,擔憂的提劍跟上去。
于禁軍身後站定,魏知壑抬眸,與秦珙扭曲的半張臉對視。「秦珙,你的罪行已昭於天下,如今還要造反謀逆?」
「笑話,我有何等罪名?」秦珙冷哧一聲,陰測測的笑著盯住他,「今日一切,都是皇后與你對本相的栽贓陷害。而本相今日,就是要撥亂反正,恢復朝綱!」
對他這理由起了興趣,魏知壑側首想了想,啟唇道:「哦,這是又選了一個皇帝?」
「雍州的平王殿下,乃是先帝的幼弟,真正的皇室血脈!而你,不過是珍妃由宮外帶來的野種罷了。本相今日,就是要助平王登基,助皇室血脈重歸正統!」秦珙說得慷慨激憤,儼然是一位崇高的衛道者。
魏知壑卻譏諷的笑著,道:「從魏知易,到現在所謂的平王,你倒真是有趣。對這個位子這麼感興趣,何不幹脆自己坐?」
「住嘴!本相之心,天地可鑒!」並指瞪著他,秦珙冷嘲,「說來,還要多虧了我的好女兒,才會讓天下人都知道珍妃的往事,與你的真正身世啊。」
眼中厲色乍起,魏知壑揮袖就將錐刀扔了出去,越過人群,寒光飛速閃過。
「啊!」慘叫一聲,秦珙捂著眼睛後退,一隻眼睛被錐刀刺透。血流滿面,將他的臉分割成了兩半,如同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他凄厲的喊叫著,「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對峙打破,兩隊人馬迅速廝殺在了一起。
魏知壑下一瞬就被拂笠拉了回去,躲避著亂劍。他站在拂笠的身後,看著不遠處不斷倒下的眾人,斷肢滾落,殘破的身體都堆積了起來。再一低頭,魏知壑看到了自己腰間新掛的一隻香囊。
上面綉著展翅高飛的鶴。
乾淨的手指撫摸過鶴的翅膀,魏知壑無聲的輕笑,而後萬般珍惜的將香囊貼身放好。神色驟變,魏知壑撿起地上散亂的刀,重開人群上前。
——
城門不遠處的隱蔽巷子里,停著一輛馬車。
秦安借著旁邊店家微弱的燈光,看著明黃捲軸上的每一個字。
「梧州朱氏冤屈,朕已查明,乃丞相秦珙為獻媚於先帝之大惡之舉。現恢復朱氏清名,封朱氏後人秦安為長樂郡主,賜食邑百戶,准其自行該換姓氏,賜居梧州行宮。以昭天地清明。」
小心打量著她的表情,朱福低聲說道:「陛下對魏知易動手之後,他的所有勢力便聚攏在了秦珙手中。今日,秦珙一定會對陛下發難。所以他命令我,一定要將小姐帶出去。拿著這份詔書,儘快讓梧州地方官奉旨。」
靠坐在馬車壁上,秦安慢慢滑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曾戲言,會給自己一道聖旨,當時只道是戲言。
「小姐,時間來不了,快隨我走吧。」朱福咬牙嘆道。
秦安猛的掀開車簾,朝著皇宮的方向遠遠看去,卻已不敢想象那裡如今是什麼情景。深吸一口氣,她轉頭看向朱福,「他可還有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