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相之下2
我緊趕兩步,一伸手,又把曹暉的胳膊給抓住了,曹暉掙了幾下沒掙脫,惡狠狠地盯著我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想和你談談。」不由分說,我拖著曹暉就走。
曹暉卻不配合,使勁往後拽,還用另一隻手去掰我抓住他胳膊的手。我將手用力一握,對曹暉低喝一聲:「你是想在這裡談嗎?那好!我們就在這裡談!」聽我這麼一說,曹暉陡然泄了氣,不再掙扎,咬緊牙關呼呼地出氣。我見曹暉不再掙扎了,也就鬆開了手,對他說:「跟我去賓館談談吧,那裡清靜。」
曹暉也不說話,跟著我來到賓館房間。我讓曹暉坐到窗前的圍椅上,給他倒上一杯水,然後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你知道我要和你談什麼吧?」
「我不知道。」曹暉瓮聲瓮氣地說。
「那好,我跟你提個醒。槍彈庫被人侵入了,不是用鑰匙進去的,而是從空調管道里進去的。這個事,你該清楚吧?」
曹暉的呼吸更加急促了,低著頭,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鞋子,似乎在下決心。我也不說話,不急不慢地站起來,拿起電熱壺添上水,插上電源燒開,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後坐回到椅子上:「還沒想好啊?不著急,我可以等。」
不一會,曹暉嚅嚅地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也不知道,所以才會問你啊。」我好整以暇,吹開茶水上面的浮沫,輕輕啜了一口茶。
「那你剛才說的……」曹暉的眼裡有戒備的味道,還好像帶著一絲絲的恨意。
「我剛才說的,說錯了嗎?不過,我還是想聽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了還問我!」曹暉騰地站起身來,「師父都已經被關進去了,你還想要我們怎麼樣!」他的眼裡噴著怒火。
「正是因為師父關進去了,所以!我才要問你這個好徒弟,為什麼師父會被關進去!」我也騰地站起身來,狠狠地盯住曹暉的雙眼。
「問我?我又能知道什麼!」
「當然要問你!你總該為師父做些什麼!」
「我能做些什麼?呵……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做不了。」曹暉無力地坐回到椅子里。
「至少,你該告訴我真相!而不是讓師父一個人扛著!」我將茶杯重重地撴在茶几上。
曹暉頹然地垂下頭,用手捂住臉,竟然抽泣起來:「師父……嗬嗬,師父……」
「你要是不想讓師父一個人扛,你就把實情說出來吧。」
過了一會,曹暉停住了抽泣,抬起頭問我:「如果我告訴你實情,師父,他……他會判得輕一些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們至少可以心安一些吧。」
曹暉又垂下了頭,似乎在做最後的決定,等他再次抬起頭時,臉上有了決絕的神情:「好吧,我告訴你。槍,是我偷的,不是師父偷的。」
「好!曹暉,敢於承認這個事,說明你很勇敢。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去偷槍嗎?」
「因為,那人是師父的仇人!」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天,我、小雲和何曉去電玩城拍金原賭博的相片,等了兩個小時也沒有碰到金原。我們回到體校的時候,小雲跟我說,陪她去操場走走。我和小雲就去了操場,何曉就自己回宿捨去了。到了操場,小雲卻跟我說,她要再回娛樂城一趟,問我願不願意跟她去。我問她,這麼晚了為什麼還要去。她說,她看到一個人了,想去跟蹤他。我問,那是個什麼人,又為什麼要跟蹤他。小雲說,那人好像是師父以前的仇人,她想知道那人住在哪裡。我一聽是師父的仇人,當然就答應了,而且,天黑了,我也擔心小雲一個人在外面出什麼意外。就這樣,我們又回到了娛樂城。
「後來,我們就在娛樂城馬路對面的花壇里守著,結果,卻等了一整晚,等到天都快放亮了。我見天快亮了,正想勸小雲回去算了,沒想到,小雲卻突然低聲地告訴我,那人出來了。我看到一個男人從娛樂城裡走出來,上了台很高級的越野車。我就問小雲,不會看錯吧。小雲說不會。等越野車開上馬路,我馬上叫了輛計程車跟著。
「我們跟著那人的車到了秀山湖公寓,看到那個人將車開進了小區大門。我們也跟著下了車,下車時,我問計程車司機,剛才那車是什麼牌子,好漂亮。司機告訴我們,那是雷克薩斯。我看到小區大門上有監控頭,就叫小雲去買了兩瓶水,小雲喝了一瓶,我留下一瓶。沒多久,我看到一個上學的小孩,就叫住了他,我給那個小孩五元錢,要那個小孩去公寓大門問問保安,剛才那個開雷克薩斯車的男人住哪裡,就說那男人打電話要了礦泉水,但忘記他的詳細住址了。那個小孩就去問了,很快就回來了,告訴了我那個人的房間號碼。」
「原來是這樣,是你們打聽到師海的詳細住址的。」
「是的,是我打聽的。打聽到那個人的住址后,我就讓小雲去告訴師父了。後來,我想,既然是師父的仇人,那肯定是個大壞蛋,師父要報仇,就要用槍,所以,我就幫師父去偷槍了。」
「哦?你是怎麼偷的?」
「我把更衣室里的排氣罩卸下來,鉗掉螺絲的螺桿,用快乾膠水把螺帽粘回螺孔,帶著它爬進管道里,換下了槍彈庫的排氣罩。」
「你是怎麼換的?」
「我把槍彈庫里的排氣罩拆下來換到更衣室里,再用細繩栓住粘了螺帽的排氣罩的四個角上的葉片,掛在槍彈庫頂上原來的位置。」
「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槍偷出來了……」
「再然後,你就把偷來的槍給了師父?」
「嗯……是的。」曹暉低下頭,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
「那,你偷的是支什麼型號的槍啊?」
「這……我不記得了,槍彈庫里太暗了,我沒看清楚,就隨手拿了一支槍,當時心裡也太緊張,沒注意看清是什麼槍。」
「金原,金教練自殺用的手槍也是你偷出來的吧?」
「啊?噢……噢,對,對,金教練用的那支手槍也是我偷出來的。」
「你又把偷出來的手槍給了師父?」
「是的……是的。」房間開著冷氣,可曹暉的額頭卻泌出了細細的汗珠。
「哼!」我重重地冷哼一聲,隨著我的冷哼,曹暉渾身猛一哆嗦。
「曹暉!不要再給我演戲了!」我對著曹暉大吼一聲。
「我!我……我沒有演戲,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啊,那你倒是繼續編呀,繼續呀!」
「我沒編,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好,我問你,你是從槍彈庫的哪個地方拿的槍?」
「我是從舊槍柜子里拿的槍,我拿的是老槍!」
「好,你是怎麼把槍帶離槍彈庫的?」
「我把槍塞進空調管道裡帶走的!」
「步槍那麼長,你怎麼塞得進管道,就算你塞進去了,又怎麼通過管道里的彎頭!」
「這……」曹暉猛地怔住了,但隨即又說:「我把槍拆了!拆了不就塞得進了嗎?」
「好啊,那我再問你!你是怎樣在管道里把槍彈庫的排氣罩卸下來的!」
「我用螺絲刀卸下……」話沒說完,曹暉又怔住了,汗珠順著臉頰滴了下來。
「卸不下來了吧?」我按住他的肩膀,放緩了語氣,「要卸下來,就要先破壞掉排氣罩上的格柵條,對吧?還有,以你的個頭,鑽進那個管道,你覺得可能嗎?」
曹暉一臉痛苦地低下了頭。
「跟我講實話,槍,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曹暉蹭地站起身來,厲聲對著我嘶聲喊道:「槍!就是我偷的!信不信隨便你!」說完,他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衝去,拉開房門,又轉身對我吼道:「你去叫警察來抓我吧!我不怕!」
「砰」的一聲,曹暉將門用力關上,咚咚咚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