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普通卻自信
第51章我的,別動
九吞山主見梓瀅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旁落他側,陪在那斷臂五靈根身旁,言知晏晏,木然沉峻面上劃過一絲黯然。
自他與紫草山主那一次為她動手過後,她每次見到他不是冷淡有禮,便是躲閃疏離。
她既不屑於他,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他自嘲一笑,轉身便從看台離開。
其餘弟子跟隨而去,唯澹雅停亘台上,如風中仙鶴,體態飄逸雅緻辭。
見無眉山那一行人隨志陽道人歡天喜地下了校場,朝六絳浮生步履如飛而去,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獨獨留下顧君師一個凡人在離地十數丈看台之上。
那峭壁延伸的看台方角棱瓣形,無梯、無階,獨溜一截朝外,上不靠崖,下不著地,她若沒有飛天修士帶著根本就下不去。
嘖嘖,這麼瞧著她形孤影只,還怪可憐的。
一向冷硬的心腸升起一絲憐愛,他優美的嘴角微彎,一道藍光拂至,飛身落在了她的面前。
他輕嘆一聲:「你瞧,這些人前一刻還與你站在一起,但下一秒便拋下了你,也只有我隨時在關注著你。」
顧君師心想,他這黃鼠狼給雞拜年,與他口中那些人相比,也就半斤八兩。
她淡吐兩字:「不急。」
校場各路心懷鬼胎之人不少,她並不想下去多湊一份熱鬧,待在這兒山高風清,自在清閑。
澹雅盯著她的側臉,流暢如山嶽起伏的線條,悠閑的姿態,臨於微醺的和風之中,頗有些幾分即將羽化登仙的透明感。
憑心而論,她的長相中和了一身清冷深沉的氣質,不太柔媚溫柔,像冰塊,像石頭,就不像個美色惑情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他的眼光什麼時候瞎的,竟覺得瞧著她時,有種想要憐愛的感覺。
他這人看著斯文含蓄,實則心隨意動,色膽包天之下,上前便臂伸勾纏在她腰間,不松不緊:「要我帶你下去嗎?」
他想著她對他從來沒有個笑臉相迎,熱臉貼久了心中不平衡,便湊近她秀美的耳廓處:「你說句軟話,我便帶你下去。」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校場那邊,沒有人會特意看向這邊,他想靠近她、觸碰她。
——在六絳浮生的眼皮底下。
一想到這裡,他心底的黑暗湧現,眸底便發炙熱起來,帶著褻瀆的顫意。
昨夜,六絳浮生住在她那裡,一夜未歸。
呵。
他可真是春風得意啊。
——
六絳浮生見志陽道人一個矮頭帶著一群高個弟子來到校場,志陽道人這人一笑,便眉眼擠堆,略顯猥瑣,他顯然對六絳浮生初次對戰的表現感到九分滿意。
這唯一一分不滿則是他實戰不足,還需多加與人對練積累經驗,不然那一刀絕不會輕易傷到他。
而無眉山的親傳弟子也都對自家小師弟刮目相看,他不僅是天賦驚人,對於劍道深徹感悟也羨煞旁人。
那一招獨創的天降星雨劍陣,簡直驚艷!
六絳浮生見烏鴉鴉一群人熱切圍近,旁的一些想來「取經」套親近的內門弟子也沒散去,芳蕤一臉溫柔體貼地拿出傷葯湊近,唯獨不見顧君師。
見他怡晴泛涼的視線似在尋人,常婀這時懊惱地驚叫:「完了,將弟妹忘在看台上了。」
之前所有人都一門心思都放在師弟首戰告捷的歡喜之上,一時倒忘了他們之中顧一隻是個凡人。
這下,人還留在看台之上。
六絳浮生見他們將自家阿一忘在了看台之上,神色眼肉可見地頓冷下來。
他眼神淡淡掃過一周,包括志陽道人都神色尷尬,心虛避開,不由得退讓開一條通道。
他知道師父一向不滿顧一的凡人身份,只是他沒想到,這些人竟無一顧忌他而對其照拂一二。
「師父,掌門令弟子相陪愛妻,弟子今夜與妻同歸,便不返無眉山了。」
他朝志陽道人一揖禮下,起身便越眾而去。
他一抬起頭,便不經意見到了澹雅與顧君師兩人靠得極近的畫面。
咔嚓——
那在鬼嬰巨靈拳砸仍完好無缺的校場地磚,此時卻在六絳浮生的腳下如同腐朽之物——寸寸碎裂開來。
下一秒,極光瞬閃,原地已不見了六絳浮生的蹤影。
只留下一片被震碎的化靈石磚。
志陽道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角不知該揚還是揚垂:「他……他這一怒,可算讓老道見識他真正隱藏的實力了。」
其它弟子也是一副受驚后的目瞪口呆。
這化靈石磚顧名思義就是能夠化去一切的靈力衝擊,因為校場是大衍派弟子比武練習的場所,倘若用普通的硬石鋪墊,哪經得起修士們的功法摧殘。
如今它遭不住,只能證明靈力突破了它承受的極限,才能夠對它造成這般毀滅性的傷害。
芳蕤微張著泛白的唇,眸噙薄淚,她緊攥起手上的靈藥,憤然轉身離去。
梓瀅餘光瞥見她雨顫難受的背影,又轉過視線望向看台,面無異色,反倒露出與往常一般的笑容。
鬼嬰耳力極強,自然聽到了校場地面龜裂被碾碎的「哀嚎」聲響,他心下一顫,忽然相信了那人所講——他只用了半分實力,鬼嬰,你該知道你卻已經使用了十二分之力。
終究……是他太小看了天靈根的實力,因為一擊得手,便自鳴得意的他,太難看了。
但他——絕不會止步於此的!
——
一道鋒芒逼人的冷白光芒從天搶地,挾帶著呼嘯的風殺似清啼長天破。
寒風乍起,刮面生痛。
猛烈被一股強大的靈力撞擊開澹雅后,餘威結霜,一瓣櫛鱗張開的平台地面、岩壁咔咔綿延寸厚的冰層,恍若一瓣雕刻栩栩如生的冰晶蓮瓣。
風中帶起的藍白衣袂搖曳不定,似孤帆勝流雲膩游更縹緲。
一隻比冰霜玉肌更剔透完美的手,清瘦五指一張,輕寒透雱,佔有慾極強地覆裹在了顧君師的手腕處,一瞬移地十數米。
僅一個照面。
便徹底隔絕開她與澹雅間的距離。
一絲餘地不留,仁決、威斷。
澹然一時靈力胸盪衝擊,臉色滯凝,在微微愕然之後,他偏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
只見尺寸之地,一對玉人相攜雲邈而立。
旁若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