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為子而死
聖姑見張道陵態度誠懇,怒氣漸消,冷聲問道:「我來問你,那日我姐姐也中了息壤之陽的熱毒,但當時大禹已將息壤之陰尋來,按說息壤之陽和息壤之陰都在大禹的身上,以他們的法力,用息壤之陰解息壤之陽的熱毒,正是陰陽調和之舉,我姐姐當時雖然行事魯莽,被息壤之陰的陰毒所傷,但也不應魂魄俱亡啊!而且息壤之陽的毒傷,是將身體變成了石頭,但是息壤之陰的毒傷,就不該將身體變成石頭了。大禹那日說我姐姐又中了息壤之陰的陰氣,可是我姐姐最終還是死後變石,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呢?這裡面,會不會大禹沒有說真話呢?」
張道陵見聖姑心中的怨恨,歸根到底,是因為大禹對她的不信任,她這個疑問不解決的話,她會永遠也不原諒大禹,那她和大龜的仇,也得不到最後的化解。想到這裡,他眉頭一皺,仔細思索聖姑敘述過的事情。
張道陵將事情又全想了一遍,突然間感覺聖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難道這裡面還存在著什麼隱情不成?
他思來想去,最後想到,塗山嬌身具息壤之陽和息壤之陰雙重毒傷,而聖姑只是中了息壤之陽的毒傷,她們姐倆的死法,應該不同,而據聖姑轉述大禹的話,當時塗山嬌在化為石頭前,已不能說話,只是面色不停地發生變化,赤橙黃綠青靛紫黑白各種顏色不停變幻,當臉色由白逐漸變得透明之際,她大叫了一聲「不好」,然後跑開,等大禹追到這裡時,已變成了石頭,石頭突然裂開,落到地上一個孩子。想到這裡,張道陵忙對聖姑道:「聖姑,你在變成石頭前,臉上可是也面色不停地發生變化,赤橙黃綠青靛紫黑白各種顏色不停變幻,當臉色由白逐漸變得透明后,才變成石頭的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石化前,身上的顏色變化,是不是和我姐石化前那種變化一樣?」
「正是。」
聖姑低頭想了一會,這才抬頭道:「在我魂魄未出來之前,我不知臉色如何變化,但是當我的魂魄被大禹逼出來后,我親眼所見,自己的身體由蒼白變為灰白,並無別的顏色。」
「灰白色。」張道陵想起在玉女峰上所見到的聖姑真身石像,顏色正是灰白色,材質也光滑細膩,而他們見到的啟母石,上面的的顏色以黑為主,白色為輔,上面還分佈著不少透明的石質。又想起聖姑她們修習寒玉功的,喜陰怕陽,當下問道:「聖姑,這寒玉功,要達到九重境界,才算是大成了嗎?」
「哦,你也知道這功分九重?」
「是,我聽你的小表妹曾經說過,那日我見到她時,她已修到第五重了。」
「是嗎?她剛多大,就能修到第五重,境界已和我一樣了!想不到這小妮子天賦竟然如此之高。」聖姑驚訝地說道。
「我見到她時,她臉上青色不定,收功后才恢復了原色。」
「哦!那是達到第五重境界時的表現。哎!表姐有這樣的女兒,也算是值了。」
張道陵又問道:「聖姑,那要是煉到第九重境界,臉色會是如何顯現的呢?」
「九重境界?煉到這種境界,除了天賦奇高之外,還得有萬年苦修之功,再加上靈丹妙藥相輔,或許才能達到。這種境界,也只有石磯娘娘才達到了吧!不過聽我表姐說,達到這種境界之時,體色出現七色之光,然後變黑,然後變成白色,又由白而至透明,最後恢復到原色,才算是神功大成了。」聖姑感慨地解釋道,她一說到這裡,話語忽然頓住,顫聲道,「小夥子,你的意思是說,我姐姐在死前,也快達到第九重境界了嗎?」
「正是。我觀察過啟母石,上面的的顏色以黑為主,白色為輔,上面還分佈著不少透明的石質。而按大禹的描述,你姐姐身體石化之時臉上的顏色變化,應是達到寒玉功第九重的境界時的顯現。」
聖姑聽了,傷感地道:「姐姐呀!想不到你死前,已經煉成了寒玉功,你要是不死的話,該有多好啊!咦!我記得姐姐出山時,剛煉到了第四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會到第九重。不對,她別說煉到第九重,只要煉到第五重,也不會被黑龍打傷啊!」
「聖姑,你不是說你們煉寒玉功,喜陰怕陽嗎?我想是大禹拿來息壤之陰后,你姐姐在當時用息壤之陰治傷時,境界才會突然猛進,連過數層,馬上就要達到第九重的境界了。」
「這個,按說那息壤之陰的威力,確實有這個可能。可是,我姐姐要是達到了這個境界,就更不應該死了?」
「哎!確實如此。但是這時,有一個原因,讓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聖姑見張道陵說的如此肯定,就好像他在現場,並聽自己姐姐親自告訴一樣,不由地奇道:「小夥子,你好像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一樣。哼!我警告你,不可胡說,為大禹解脫。」
「聖姑,你還不了解你姐姐嗎?她是那種為了大禹,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的人不?」
「是。」這下聖姑回答的倒是乾脆。
「那就是了。你想想,你們寒玉功煉到第九重,會有什麼對身體不好的地方嗎?」
聖姑想了想道:「我聽姐姐說過,煉到第九重,身體便成玄玉之質,不畏天火雷擊,成就鋼不壞之身。但是有一點,煉成者,將不能生育。」
「正是如此,想來你姐姐在用息壤之陰療傷之際,竟然借息壤之陰的功力,很快就將寒玉功煉到第九重。但是她一定想到肚中就要出生的孩子,為了保住胎兒,她竟然撤功,或許因為此,她走火入魔,竟然導致體內祛除的息壤之陽的熱毒發作,最後石化而死。她的石身上才現出黑白之色,有的地方還有透明的材質。而她在死前,為了生出孩子,竟然連魂魄都沒有出石,導致自己魂魄俱散。」
聽到這裡,聖姑渾身巨顫,原本形成的人形像,上面的石頭又紛紛落下,形成了一大堆石頭,只有嗚嗚哭泣的聲音,依舊從石堆中傳了出來。龍兒和小黑聽了三千年前的這些事情,也是同情心大起,陪著聖姑,一起哭了起來。
張道陵見她們幾個一片悲聲,也不好繼續說下去,只得默默地站在一旁,思考著一會進到洞中,如何化解神龜和聖姑的矛盾。忽視間,他想起一事,忙對聖姑道:「聖姑,請您節哀,我還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請教。」
聖姑聽了,這才止住悲聲,從石頭堆中發聲道:「什麼事啊!」
張道陵道:「如果按咱們分析無誤的話,那麼息壤之陰,就不應在這洞中,當初你進洞時,是如何與這裡面的神龜發生衝突的呢!」
聖姑回道:「我記得洛書上最後一頁上面所說,前門須得憑息壤之陽由羽山進去。可我成了魂魄,於是尋到這裡,用石遁之法潛入洞中。我見洞中無人,便徑自來到鯀棺材處,因為大禹曾與我說過,他父在被殺前,將息壤之陰吞入口中。他為了救我姐特地到此求老龜借用息壤之陰。一開始老龜還不肯給他,怕是將息壤之陰取走後,鯀的身體就會保存不住。那麼以大禹的孝順,他在我姐死後,會不會將息壤之陰又送了回去。所以我才來此,就是想看他是不是在騙我。哎!想不到他真的沒有騙我,是我多心了!」
說到這裡,聖姑語調放慢,口氣中帶著懊悔。過了半晌,她忽然又提高聲音道:「哼!可恨的是這裡的老龜,我剛到棺材前,就被它偷襲了。我沒想到它也變成了魂魄,本以為我這個樣子,不會被人發覺呢。這死老龜的魂魄一上來就管我要洛書,我說沒有。他就與我翻了臉,要趕我出去。於是我們兩個在洞中打了一天一夜,不分上下。等我們再次交手,正好位於棺材上方,彼此僵持之時,突然間一股寒風吹過,我和那老龜,就被一大團冰包住,封在裡面,再也無法動彈。就這樣子,過了三千年,是你們的那位朋友,那個禿頭的小夥子進來后,用手上的鮮血,給我們解開了冰封。我這才退回到了這裡。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子的,你還有那裡不明白的嗎?」
張道陵沉吟道:「我是想,既然大禹說過這息壤之陰是從這裡借來的,神龜還要用它給鯀聖保存身體,為何大禹在使用完息壤之陰后,並沒有將它送回原處,而是封存在大水池子之中呢?若說天下存放息壤之陰的地方,那裡又比得上這裡呢?而且聽您所說,那洛書中最後一頁,指明的就是讓有緣人尋到這裡,如果不是得到息壤之陰的話,那又是為何呢?」
「呵呵,小夥子,你也不用多想了,一會咱們進去,找那個死老龜,問個明白就是了。」聖姑不以為然地道。
張道陵聽了,笑道:「如此甚好。不過,聖姑在下,小道有一句話想說的是,冤讎宜解不宜結,咱們入洞之後,應先找到害得你和大禹不和的線索為主,千萬不要再與神龜發生爭執了。」
聖姑聽了,冷冷地道:「這個嗎,咱們進去以後再說。只要那大龜讓打開大禹之父的棺材,我就不與它計較了。」
張道陵道:「打開棺材一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聖姑,您要記著,害得你成這樣子的,不是洞中的大龜,而是那個會神行無影的傢伙。」
聽到這裡,聖姑終於點了點頭,道:「不錯,等我抓到那個傢伙,不把它挫骨揚灰,誓不為狐。」
聽到這裡,龍兒警惕地向外面望了望,低聲道:「聖姑娘娘,張大哥,你們說過了三千年了,那個傢伙會不會又來這裡偷窺呢!」
「哼,就怕它不來。好了,我先傳授給你們最後一頁上記著的石遁之法。我記得洛書上最後一頁,遇水現字后,後來我又試過一回,可是上面卻再也不現出字來了。想來它偷走的最後一頁,但是卻沒有再現過字,否則這三千年來,它也會尋到這裡的,憑著上面的法術,早就進去了。只是這法子只能是魂魄才能進到石頭裡,還不能碰到水,真身卻要留在外面。普通魂魄,只能鑽過個窄縫,但是會了石遁之法,管它牆上有縫無縫,一樣可以過去。」
眾人聽了,這才放下心來。一個個附耳過去,由聖姑娘娘一個個地親自傳授此法。
學完石遁之法,張道陵想起一事,又問道:「聖姑,這樣子的話,我們出來時,還能回歸真身,可是金蟬兄弟他們,真身在洞內,如何跟我們一同出來。」
聖姑笑道:「放心吧,裡面還有那死龜呢!它一定有法子送他們出來的。我估計,到現在他們沒出來,就是在等有緣人呢!因為那死龜說非過得有緣人,憑藉洛書,方能進洞。現在你有洛書,雖少了最後一頁,但我卻看過,也算是湊數吧。這樣子你們就算是有緣人了,進洞后,取得到老龜的信任,想著給我問一下息壤之陰究竟在不在裡面就是了。」
「是。聖姑。」
靈魂出竅之法,張道陵和金蟬都會,後來又傳給了龍兒和小白小黑,但是她們幾個中,只有小黑沒有學會,估計和她性子急躁有關。
聖姑所傳的石遁之法,第一步得會靈魂出竅,結果等聖姑傳授完畢,只有小黑一臉焦急,對聖姑道:「聖姑娘娘,這法子我學不會呀!這可怎麼辦?」
聖姑聽了,也無奈地道:「我只會這麼教,別的法子我也不知道。」
「那我進不去,就不要幫你們聞味找金蟬大哥和玉蘭姐了。」小黑傷心地道。
張道陵見了,安慰小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這裡等我們吧!對了,你隱著身,在外面接應,還能為我們照看肉身,也是好的。」
小黑聽了,無奈地道:「好吧!張大哥,要是裡面有什麼好玩的,你們可想著給我帶出來。」
眾人一笑,龍兒又叮囑了小黑幾句,讓它小心放風,提防那個黃鼠狼精。
聖姑聽了,笑道:「放心吧,咱們進去前,我會施法,封住這裡的,誰也進不來。」說完只見她一起身,身下的碎石一下子飛了起來,飛到洞口處,將洞堵了個嚴嚴實實。聖姑帶著張道陵和龍兒靈魂用石遁之法,消失不見,只留下小黑一個,可憐兮兮地望著張道陵和龍兒的身體,不住長吁短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