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學畫
收拾完畢,娘倆再次進殿,在太后的指引下,小白又作了一幅玉蘭花的畫,畫筆雖顯生澀,但卻有了幾分意境。太后見了,連連叫好,笑道:「小白,你再學些日子,這畫畫水平,就要超過玉蘭了。」
「娘,我哪裡能和玉蘭姐比呀!」小白不好意思地道。
太后微微搖頭,面上浮現出一縷驕傲的笑意,欣慰地笑著道:「我能擁有你們四個仙女一樣的孩子,夫復何求啊!你們四個,都是天資聰穎的孩子,只是性格卻不勁相同。龍兒性格剛烈,與我相像。玉蘭是外柔內剛,小黑是大大咧咧,只有你,性格最是溫柔體貼,從來不違背他人的意見。小白啊!別看我只是個凡人,但是我閱人無數,也算得上是旁觀都清了。依我之見,你們四個,要是能總聚在一起,彼此之間互相照應,性格又能互補,那是最好不過了。」
「娘,你放心吧!我們幾個,有你在,我們就能總在一起,陪著你。」
「哎!我老婆子還能活幾天,人生就是一場宴席,不管你喝多少,喝多久,總還是要散的。我百年之後,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玉蘭。龍兒性子剛烈,不會受人欺侮。小黑心大,也會活得瀟洒。你性格溫厚委婉,一但自己獨自生活,最易受人欺。玉蘭呢,這孩子是個苦命的孩子,自小便與家人失散,雖然在五歲時被我大哥收為養女,但是她卻極為懂事。後來又到宮中服待我,不管多苦多累,從無怨言。哎!她受我的影響太多了,竟然也喜好上了佛法。對於榮華富貴,毫不在意。我未得病前,也為此著急,不願她這麼小小年紀,就心如止水,卻又沒什麼法子幫她。等現在遇到了你們,我才發現,只要她說起你們,臉上才有了發自內心的喜悅。我才明白,玉蘭有了志同道合的夥伴,有你們相伴,她才能驅走內心深處的孤獨。」
聽太后這麼一說,小白回想起過往的一幕幕,點頭道:「娘,你說的是,玉蘭姐確實是太孤單了,我們要是能早點認識到她就好了。」
「現在也不晚。小白,你答應娘,等我死後,你一定要勸玉蘭和你們在一起,無論是到王屋山,還是到別的地方,只有她和你們在一起,就不會有事的。」
小白聽了,眼睛濕潤起來,低聲道:「娘,你放心吧!我和小黑,還有龍兒姐,會照顧好玉蘭姐的。」
太後點點頭,又搖了搖,嘆道:「玉蘭要是男兒身,我可以託付給張道長照顧,可是她是一個女孩子,這麼年輕就習佛參道的話,想想總是不妥。但願張道長能助她找到親人,讓她以後也有個寄託。」
「一定會的。張大哥和金蟬大哥,都是大好人,他們答應過的事,一定會辦到的。」
聽到這裡,太後有些遺憾地道:「是,他們都是大好人,願意捨棄自身,也要去幫助別人。小白,你說我有時候想,我要是再得一回病就好了,這樣子張道長和金蟬小師父,就會回來給我看病了。」
小白聽了,焦急地道:「娘,你怎麼有這種想法呢?可別嚇我。」
太后慈愛地摸著小白的小腦袋,笑道:「看把你嚇得。我就是說說而已。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接著畫畫。」
就這樣,太后一有閑空,就開始教小白學習畫畫,對金蟬的事反而閉口不再談起,這樣一來,小白也能安心地學起畫來。
在太后的督促下,小白已將畫法中的工筆技巧完全掌握,能夠通過簡練的筆墨,畫出物體的全貌,達到了初學者的境界。
太后又開始教的小白學習畫法中的皴法,這是一種高級畫法,通過研究各種山石的不同質地結構和樹木表皮狀態,進行臨摹,在紙上畫出山石和樹皮的紋理,學起來可比工筆要難得多了。
小白為了不讓太後分心,一心思學畫,遇到不解的地方,便向太后請教,太后也是不厭其煩地進行解釋。這樣一來,小白的畫法進步神速,太后也從未再說起金蟬等人的事情。
這一日,太后檢查完小白的畫,點頭贊道:「小白,這麼短的時間裡,你竟然能將山石的皴法中的披麻皴、雨點皴、捲雲皴都學會,還會畫樹身表皮的鱗皴和繩皴,當真是在畫畫上大有天賦,假以時日,我大漢朝中,你將是頂尖高手!」
「娘,你過獎了,小白就是喜歡娘教的,用心了,也沒想要畫多好,只是畫著玩的。」
「嗯,常言說欲速則不達,你心中無欲無求,下筆自然不受約束,學起來也事半功倍,這皴法,我會的就這麼多了,你要想進一步提高,就得你自己在實踐中繼續摸索了。」
「啊!娘,那今天咱們學什麼?」
「在畫畫的基本功中,就差工筆沒教你了,等你將它也學會後,就可學習寫意了。」
「工筆、寫意,娘,我沒聽明白。」
「是這樣子,寫意和工筆的區別主要是畫法不同。工筆也稱『細筆』,屬於工整細緻一類的畫法,而寫意被稱為『粗筆』,它不重視線條,而是通過簡練放縱的執筆方式,著重表現描繪對象的意態風神的畫法,注重心靈感受、筆隨意走。」
「哦,我知道了娘,它們的差別就在是不是注意線條上了!」
太后見小白一點就透,心中高興,繼續教道:「正是,工筆的主要畫法有,白描、勾染、沒骨三類。今日咱們就從工筆畫中的白描開始學起。」
當下太后從白描畫法開始教起,從畫線條所講究的粗細濃淡,到筆墨結合時的轉折頓挫技巧,一一教給小白。
小白聽得極是認真,將每一處細節都記在心中,只用了三天的功夫,小白已經初步掌握了白描的技巧。這一天,她按太后的要求,在紙上,用較細較淡的線條畫出玉蘭花瓣,又用較稍粗稍濃的線條畫出玉蘭樹枝等。
太后一一看過,贊道:「小白,你畫的真不錯,在畫中,既能畫出玉蘭花的嬌嫩柔軟,又能畫出樹枝的硬厚之感。看來今日就可以教你畫鳥了。」
「畫鳥?」
「不錯,外面樹上,我讓人掛了一隻鳥。走,你先去觀察好它的樣子,然後再用我教的白描手法,畫出來。」
二人來到院中,這時四株玉蘭樹上的花朵已謝,枝頭上已綻放出一樹的翠綠,較之之前的滿樹芳華,多了些許的淡泊從容。在一株白色玉蘭樹的綠葉枝頭,一個細竹籠被掛在下面,裡面一隻一手大的鳥兒,身呈棕色,自額至上背長有一條寬闊的黑褐色縱紋,縱紋前段色深後部色淡,但是在它的眼圈邊上,羽毛卻呈白色,站在籠中的橫杆上,正猶自聲婉轉動鳴叫著,見有二人靠近,沉默了片刻,便又發出「谷..谷..谷..」的叫聲,同時尾巴上下擺動。
太后指著這鳥笑道:「小白,你認得這鳥不。」
小白搖頭道:「娘,我生下來就在北邊,雖然見過許多鳥,但是這種鳥,我卻沒看見過。」
太后笑道:「這種鳥不是候鳥,多在長江以南生長,你們北邊,是不常見的。你看見沒有,這鳥眼圈呈白色,並沿上緣形成一窄紋向後延伸,就如同女子梳妝時畫成的眉紋。」
「哦,我看到了。」
「人因這鳥的這個醒目物點,為它取名叫畫眉鳥。因為這種鳥善鳴唱,從早到晚幾乎唱個不停,因它叫聲悠揚婉轉,常被人抓到籠中養起來,以供消遣。這隻鳥是下面進呈的,說這鳥的叫聲中帶有「如意如意」之音,仍是吉兆,為此皇帝特意給我送來的。」
二人說著,那鳥又叫了起來,仔細聽著,果然有如意之音,小白聽了笑道:「娘,你這麼一說,我也聽著好像是有這個音。」
太后微笑道:「這鳥本無此心,但聽者卻往上聽,不過也就是自欺欺人罷了。我只是想正要教你畫鳥,這才收下了。」
哦。小白聽了,忙道:「娘,既然如此,等我學會畫它了,咱們就將它放了吧,我看它關在籠子里,心中總有些不舒服。」
太后聽了,笑道:「好啊!我兒心善,一切都依你,咱們就先關它幾天,讓宮女們這幾天好好喂著它,等你畫成,就放它自由飛走吧!」
「好的,多謝娘。」小白聽了高興地道。
「哎!這點小事算什麼?對了,小白。那日我聽說你們找來全洛陽城的鼠,來幫你們挖洞,好救金蟬走。為了表示感謝,我下令讓全城禁止養貓。但是昨日,我聽上報說,自禁貓到現在,老百姓並沒什麼怨言,反而是富家大戶,彼有微詞,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白聽了,掩口笑道:「娘,是這樣子的,我和小黑向左耳大王通報此訊時,左耳大王說了,為了表示對娘的感謝,也為了約束好下屬,防止它們從此胡作非為,招來更大的麻煩。左耳大王下令,洛陽城中的耗子們,只許偷食富家大戶,不準到窮人家去偷吃。而且取食不得浪費。眾鼠聽了,無不依令而行,所以才有這個樣子發生。」
「原來是這樣子,想不到鼠亦有道,而且這左耳大王居安思危,大有智者之風,又能令出即行,看來比我朝中諸官,都要強上許多呢!」
「呵呵,娘,我們耗子,就懂得這些而已,也正是因為知道的少,所以好管。不過左耳大王,確實很好的。」
「哎!小白,你知道嗎?人最難管的原因是什麼嗎?」
「這個?小白撓撓頭,回道:是因為你們人最聰明了吧!」
「不是。太后斷然否決說道,是因為人的貪念最大,人不像你們鼠類,只求溫飽,大多數人除了溫飽以外,酒色財氣、榮華富貴,無一不貪,所以要管理他們,除了用國法外,還要利用他們的貪念,才能讓他們為我所用。」
「哦,是這樣子啊!」小白聽了,搖搖頭道,「娘,你知道嗎?我很不習慣你們人的這一點。要是你們人,個個都像金蟬大哥那樣,沒有任何貪念,還處處與人為善,那就好了。」
太后笑道:「好是好。但是在這世界,還是得有俗人的,如果個個都像張道長,金蟬小師父他們那樣,一心修道,那這世界就沒有人了!」
「沒有人,為什麼呢?」
「哈哈,人要是一個個都入了佛門道門,沒有人去結婚生子的,人不就會越來越少了嗎?」
小白聽了,臉一紅,這才明白太后的話中含義。
說到這裡,太后想起了什麼,問道:「小白,這幾天怎麼從沒聽你問起張道長他們的消息?」
這些天來,小白日夜都在想著他們幾個到哪裡去了。但是太后不說起,她也就壓在心頭,從不談起,以免引起太后的傷心事。現在聽太后問起,忙笑著道:「娘,我只顧一心學畫,真是的,忘問了。娘,張大哥他們幾個,現在有消息了嗎?」
「沒有呢,自打他們離開嵩陽城后,一直沒有消息。也不知道他們現在何處?」
「娘,你放心吧,有張大哥和龍兒姐,他們到那裡也不會有事的,沒準還會有什麼奇遇的。」
「應該是的。」太後點頭笑著道,「好,小白你這麼好學,那咱們現在就接著學用白描的手法畫鳥。但是這畫鳥與畫花不同之處在於,要用下筆略干,收筆皆虛的的細線條,來表現畫眉鳥的羽毛蓬鬆而柔軟的樣子,就是最關鍵的地方,等你將這點掌握了,就可以畫人物了。」
這一日,娘倆個,一個耐心教,一個認真學,又在永樂宮畫了一天的鳥兒。只畫到華燈初上,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