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本事

」想來小楓兒應該是無靈根的孩子，無法感悟命星，也罷，感悟不到命星不見得就不能出人頭地。」

微微有點無奈后，殷老並沒有多少失望之色，用力的嚼了嚼嘴裡的雞肉，便看向了洞外，雖說入秋前的山林遠遠比不上春夏時節那般蟲鳥爭鳴，但依稀也能聽到一些老蟲深沉的低鳴，像是入秋前的最後掙扎。

盯著遠方那深邃的不像話的黑暗，漸漸的，殷老有些出神，他心事重重，總覺得黑暗中有隻看不見摸不著的凶詭在緊盯他的孫兒，片刻后，他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打定了主意，笑道:」爺爺想教你一件真本事！」

若說對於殷楓感應不到星辰之力，殷老僅是有點無奈的話，可說到「真本事」時，那神色卻是變得嚴肅起來，連後背都稍稍挺直了，無比在意。

「真本事？」

殷楓一怔，心想這些年來爺爺教他臨摹書法、修習篆刻以及苦練體術，難不成都算不得真本事？

想到這裡殷楓不由的對爺爺口中的真本事更加好奇起來。

「隨爺爺來。」

站起身，殷老帶著殷楓來到石洞外面，而後他輕車熟路的摸到一塊岩石，往右邊用力掰了一下，頓時轟的一聲，岩壁上一道石門向內折了進去。

」哇哦!」

殷楓驚訝出聲，他看著那石門，門上布滿岩石，且密布著青苔，與周圍的石壁可謂渾然天成，他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竟從未察覺出這塊岩壁居然是一道石門。

」爺爺你還有多少秘密沒有告訴孫兒!」跟在殷老後面，看著這狹長的通道，殷楓諾諾的問道。

殷老走在前面，舉著油燈，笑道:」爺爺以後會慢慢告訴你，前提是必須等到你有實力保護自己為止。」

」莫非知曉這些秘密還有生命危險不成？」殷楓輕聲嘟囔，卻是不敢再問，他知道爺爺不會騙他。

穿過岩石甬道，映入眼帘的便是極為寬闊的岩洞，這比他現在住的那個岩洞大了數十倍不止。

更神奇的是這岩洞中竟然亮堂堂的。

」爺爺這是什麼石頭，泛著白光，好神奇好漂亮啊。」

殷楓歡呼著跑到岩壁前，盯著上面發光的石頭，不停問道。

」這是源晶，是一種能量石，現在流通的源幣便是因為可以兌換源晶，所以才能在再外面流通，源幣本身沒有價值，因為源晶，所以便有了價值，成為了貨幣。」殷老笑著為殷楓解惑。

」源晶？」殷楓撓了撓頭，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新鮮詞。

源幣殷楓知道，他偶爾也會隨爺爺下山去附近村莊用源幣買些吃的，用的，一個源幣可是能買十個饅頭，或者一米布匹，又或者兩隻燒雞。

在他看來，可以說源幣是天底下最有價值，最有用的東西，怎麼在爺爺的嘴裡，源幣卻成了沒有價值的東西。

」那假如某一天源幣兌換不了源晶了怎麼辦？」殷楓好奇的問道。

殷老道:」那某些超級聖地，怕是無法稱霸古洲大陸，奴役天下了。」

殷楓搖了搖頭，更加無法理解，只得問些他能理解的問題，道:」那一枚源幣能兌換多少源晶？」

聞言，殷老啞然失笑，道:」傻孩子，你問反了。」而後指著岩壁上的那塊發光的源晶，道:」就這一塊源晶可以兌換一萬枚源幣。」

」一……一萬!」

殷楓吃驚的捂住了嘴巴，心中開始默默計算起來，那豈不是可以換十萬個饅頭，又或是兩萬隻燒雞，如此數量就是從年頭至年尾三餐吃燒雞，也得吃上個十幾年啊。

而這開闊的洞穴岩壁上至少有近千塊源晶，這是普通人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

」爺……爺爺，我們發了，我們不再這住了，我們去上陽郡享福去。」殷楓雙眼冒光。

看著殷楓那被幸福砸暈的模樣，殷老就一臉的黑線，他都有些後悔帶這小子去山下的村莊購買生活用品了。

村莊里的人，最愛討論的便是郡里人那豐富多彩的生活，各種美食遍地開花，宛若天堂，漸漸的殷楓也就對郡上的生活嚮往上了。

」這些源晶你就別惦記了，這些源晶已經徹底煉化進了石壁中，是取不下來的，就是能取下來也會變成沒有用的石頭。」

殷老狠狠的朝著殷楓潑了冷水，同時他心中也是暗暗打算，一有機會一定得給他這個孫兒樹立正確的人生價值觀，絕不能變成沉迷財富的紈絝子弟。

聽到殷老的話，殷楓的臉也猛然耷拉了下來，再次看了一眼那些閃光的石頭，滿臉的可惜之色。

」算了，我就當從來不知道這些，反正以往的日子雖說過的有些清貧，但是也挺幸福。」

想到這裡，殷楓再次有了精神，說道:」爺爺帶我來這裡不會只是為了讓我認識源晶吧，您說的真本事是什麼？」

殷老的神色再次恢復了嚴肅，笑道:」乖孫兒莫及，你且看著。」

說完，殷老的眼中開始閃爍淡淡的金光，可以看到他雙眼眼周的皮膚上開始泛起星星點點的光芒，光芒越發的熾盛起來，且有淡金色的霧氣在瞳孔中流淌，神奇非凡。

殷楓不由看的呆了，心想爺爺莫不是天神轉世，以往他也見過爺爺施展過一些神奇的手段，比如有次下山採集，突然天降大雨，那時爺爺的身上便籠罩了一層青幽幽的光暈，將那些雨水隔在了外面。

還有一次，他們碰到了一頭白面猛虎，危機關頭，爺爺的身影幾個忽閃，便出現在了猛虎的四周。

只見他忽左忽右，手指輕輕在猛虎的頭上，背上，下腹，屁股，尾巴，四肢，這些部位點了數下后，那猛虎的身軀竟然扭曲起來，肌肉開始蠕動，一會鼓起來，一會又癟了下去，片刻功夫便團成了一團肉球，煞是神奇。

那時他便以為爺爺是尋了命星，把自己修成了神人，為此他還沮喪了很久，因為自己感應不到星辰之力，尋不到命星。

而爺爺安慰他的話語，便永遠是那一句，爺爺只是凡人，不是修士。

此刻見到爺爺的雙眼金光閃爍，且瞳孔中有淡金色的霧氣翻騰，宛若神祗，便對那句『爺爺也是凡人』的鬼話更加不信。

就在殷楓有些發獃的時候，那些鑲嵌在岩壁上源晶開始閃爍起來，忽滅不定，似是與殷老的瞳孔生出了感應。

不多時，殷楓便瞅見自己的腳下開始升騰了淡金色的煙霧，如以往一樣，他下意識的抱住了爺爺的手臂，然而他看到爺爺的腳下也升騰起了煙霧。

很快，爺孫二人的身影便被淡金色的煙霧徹底的籠罩掩埋。

等殷楓回過神時，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淡金色的空間內，四周金朦朦的，蒼茫一片。

殷老牽著殷楓往前邁了幾步，頓時一道巨大的虛影浮現。

殷楓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那虛影是一方巨大的石台，石台懸浮半空，如仙境天台，說不出的玄妙。

殷楓指著前方，問道:」爺爺這是？」

可殷老並未急於解釋，而是腳下浮現一道光暈，這道光暈一番蠕動便蔓延到了殷楓的腳下，托著爺孫二人直接飛上了石台。

待站穩腳跟后，殷楓看到這台上依舊霧氣繚繞，宛若仙境，只能看清前方兩米的距離。

而後他驚訝的發現，這石台的表面竟然是青玉鋪就的玉磚，泛著青光，他低下頭看看，發現臉也能清晰的倒映出來，像一面青色的鏡子。

他當即對著青玉地面作了個鬼臉，而地面的倒影也學著他做了一個鬼臉，只是奇怪的是，殷楓與地面的倒影，雖是動作表情如出一轍，可時間並不同步，地面的倒影總是會慢半拍，說不出的神奇。

玩心上來，殷楓當即又擺了幾個動作，那倒影自然一樣學樣，只是時間上，總是慢了半拍。

」行了，別玩了。」殷老笑著出聲，

殷楓這才悻悻的收手，而那青玉上的倒影，卻是突然大喊:」沒意思，沒意思，玩也不讓玩，壞爺爺，壞爺爺，狗屁爺爺!」

說完那倒影便一溜煙的跑了。

殷楓有些發獃，揉了揉眼睛，此刻青玉地面上，已經沒有了倒影，光滑一片，泛著青光。

」爺爺，我的倒影成精了，他自己跑了。」殷楓有些發獃。

殷老沒好氣道:」什麼倒影，那是你的心影，定是你心裡罵爺爺了。」

殷楓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連忙討好道:」怎麼可能，沒有的事，我這麼疼愛爺爺怎麼會心裡罵爺爺呢。」

殷老寵溺的笑了笑，也不計較，追憶道:」爺爺年輕時，曾得到一塊悟心石，這悟心石本是普通的石頭，只是因緣巧合一滴悟道樹的樹脂滴在了上面成了悟心石，為了得到這塊悟心石，爺爺差點連命都丟了。」

說到後面，殷老的眼神煥發了神采，那是一段熱血的青春歲月，只是當初逼的他差點丟掉性命的仇敵，又有幾人還在!

殷楓盯著腳下的青玉地面，若有所思，道:」爺爺你的意思是……」

」孫兒聰慧，猜的不錯，這青玉地面的下面便連接著那塊悟心石。」

殷楓呵呵笑起來，道:」原來石頭裡面也有山雞變鳳凰的事情。」

殷老帶著殷楓繼續往前走，殷楓一邊走，一邊用手撥弄著前方的霧氣。

」咦？那是什麼？」

殷楓看到前方有個漆黑的物體，他走近一看，卻原來是一具盤膝而坐的人形焦屍，右臂部分甚至已經碎掉了，只是那焦炭似的右手上還緊握著一柄銹跡斑斑的長劍。

殷楓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看錯了，下意識的撥了撥前方的白色霧氣。

」這……!」

殷楓聲音都有些發顫，心想這宛若仙境一般的石台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具嚇人的焦屍。

」不用管那些，你別碰就是，不會傷害你，你無需害怕。」

看的出，殷老並不想談論與這焦屍有關的事情，帶著殷楓快速的朝著前方走去，眼中有些忌諱。

殷楓放寬心，既然爺爺說沒事，那就一定是沒事的。

」這石台在下面看時明明沒有這般開闊，怎麼上來后，彷彿有走不完的路，莫非這石台上面自成一片空間。」

殷楓心中咕噥。

前方不遠處，懸浮著一幅畫，畫中的人形圖像散發著莫名的氣韻，古氣瀰漫，連著周圍的空間都跟著律動起來。

而人形圖畫上，從頭到腳，每個部位都有青紅兩種顏色的光點密布，每道光點中都流淌著氤氳之氣，泛著神曦，有神輝吞吐。

這青紅兩種光點，密密麻麻，乍一看雜亂無章，可仔細體悟，便會發現當中有奇異的規律在波動，宛如浩瀚的星辰海，神秘且深邃。

殷楓不由的看的呆了，心想爺爺要教自己的真本事莫非是與眼前的這幅神妙之圖有關。殷楓心底充滿著好奇，可是並未提問什麼，他知道待會爺爺自然會解答。

果然殷老沉思片刻后，指著前方的懸浮的古畫，神色恭敬的道：「此圖名為周天萬象，是爺爺這輩子最大的秘密，爺爺打心底不想你接觸，怕你沾染太多的因果，可是又打心底希望你可以接觸，因為……唉，這份矛盾，你將來會明白的。」

殷老自顧自的嘆了口氣，他確實打心底不希望殷楓繼承這副周天萬象，可是這些年又鬼使神差的教導殷楓時刻修習篆刻，臨摹書法，歸根結底還是為了錘鍊心境，以達到靜若止水之境，而這等心境卻又是修行周天萬象的根本。

這次因緣得到青銅古物，而青銅古物又與魂斷山有關聯，這種種變故，讓他覺得自己孫兒想要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楓兒，這幅周天萬象，蘊含這個這個世間一切的玄奧之理，哪怕是爺爺如今也只是參悟到了一點皮毛，可就是這一點皮毛卻是爺爺這身本事的源頭，周天萬象爺爺接觸的晚，且心境也差了些，如今你這般年紀接觸，且有了心境的基礎，未來在這幅周天萬象的參悟上必然比爺爺看的更遠，了解的更細。」

殷老說的淡然，可聽在殷楓的耳朵里確實驚訝至極，爺爺的本事一直讓他奉為神人，可就是這樣驚人的本事卻也只是受惠於周天萬象的皮毛而已。

殷楓眼中流露出了渴望的神采，不過片刻后，有點心虛，道：「爺爺我能行么，幾年來，我可是連命星都未曾尋到。」

「你要是不行，這世上就沒人行了。」

殷老斬釘截鐵的道。

「嗯？」殷楓有些詫異，有些不明白為何爺爺如此肯定。

殷老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隱匿了眼中的神采，笑道：「我的孫兒嘛，那自然能行。」

接著岔開話題道：「修習周天萬象，及其的枯燥，今後幾年你或許都要將在這裡度過，會與外界完全隔絕，你能堅持下來么？」

殷楓自信笑道：「這個自然能，以往孫兒篆刻與木雕時，全神貫注之際，一天也恍惚一瞬而已，只要孫兒靜心參悟，幾年時間而已。」

殷老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