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我叫歐陽錚
深夜，一座無名小山的山頂。
一老一少席地而坐，老者白髮白須，看起來有七八十歲的樣子，但面色紅潤，雙目有神，到並沒有多少老態。
少者二十三四歲的摸樣，身子高大，線條勻稱，並不臃腫。臉上也長著一張好面容，劍眉星目，俊朗不凡。
兩人彼此相望，卻並不說話，就宛如被試了定身術一般，連動都不動一下，配著漆黑的夜晚，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又過了半響，還是老者最先動作，不過他並未說話，只是淺淺笑了笑，笑容中有著幾分坦然也有著幾分無奈。
老者名為神運算元，也有人叫他天下第一算，其實這些都並非是他的真名，只是世人給的稱號而已，只不過叫得久了，也就成了名字。
神運算元早已不在塵世走動，他在二十年前便已洗手退隱，只因他透露太多天機，生怕遭了天譴。
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有躲過，終究他還是要再卜上一卦的，這或許就是命。
「我以前泄露太多天機，陽壽已快用盡，如今只能給你算這最後一卦，算過之後，我這條老命或許也就沒了。」神運算元吐了口氣，靜靜的說道。
對面的年輕人看了神運算元一眼，點點頭道：「我聽說過，只不過…我以為你會拒絕。」
「拒絕？」神運算元臉上透出一絲笑容，搖頭道：「這便是我的命，又何須拒絕？呵呵，我們這些算命的，最是忌諱為自己算卦，不過二十年前我退隱之時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算了一卦，那時候我便知道會有今日。」
少者點點頭，面上平靜，但心中卻是忍不住翻騰一陣，他對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知曉並不多，難免會有些疑惑，難道這世上真有天命一說？那老天又如何安排他的命運？
這個問題或許只有身前的神運算元才知道，不過少者並不打算讓神運算元為自己解答這個，他今次來，是有別的事。
「我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個。」少者伸出左臂，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線條極為勻稱的手臂。
就見其手臂之上有一條極為明顯的黑線，黑線從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黑黝黝的，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神運算元傾著身子看了看，眉頭微皺，一幅沉思之色。
「我起初本以為自己中了毒，也曾想過辦法，卻沒有任何效果，這條黑線從年前便有了，並非一開始就這麼長，起初只有不到一寸，後來才慢慢長成這樣。」少者放下胳膊說道。
神運算元點點頭，眉頭依舊皺著，少者也不再言語，一時間山頂又恢復寂靜，只有風聲呼呼響起。
過了半響，神運算元才道：「恐怕不是中毒那麼簡單……你且說說你的生辰八字，我為你算上一卦。」
少者點頭，說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神運算元聽聞后又是點點頭，接著起身來到一塊圓石之上，站在上面面著漆黑夜色，又是一番沉寂。
少者知道神運算元在為自己算卦，也不打擾，只是靜靜的等著。這一等卻等了足足一夜，等到第二天天明，陽光從遠處山頂越過，神運算元這時才有了動作。
只見神運算元轉身，原本挺直的身軀，忽就顯得佝僂起來，「如果你的生辰八字沒有錯的話，你應該是十世好人之命。」
神運算元聲音沙啞，原本紅暈的臉龐也滿是蒼白褶皺，看來天譴一說並非虛幻，神運算元只能算最後一掛也並非虛假，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如那行將入土的垂垂老人一般，再也沒有之前的道風仙骨之姿。
「十世好人？」少者面色驚奇，更有幾分疑惑。
神運算元點點頭，邁著微微顫顫的腳步走下圓石，道：「你前九世皆是大善人，已積了九世善緣，本來你這一世也是善人之命，怎奈造化弄人，你不但未成善人，反倒步入歧途，十世好人之命被你親手所破，你手臂上的那條黑線，正是天譴之物，所稱命煞之毒，倘若你繼續下去，等到那命煞之毒從手腕長到胸口，也便是你命喪之時。」
少者皺起眉頭，若是別人說此話，他定然不信，但神運算元所言，他卻不得不信，再者說，神運算元一夜間似是老了幾十歲，想來命運之說並非謬論。
「那可有解救之法？」少者想了想，終是開口說道。其實他對死並非有多恐懼，然而樓以上且偷生，他也不想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再者說，既然積了九世善緣，為何卻落的今世如此下場？少者也不信命運會如此作弄自己。
神運算元氣息彷彿越來越弱，大喘了幾口氣后才緩緩說道：「解救之法還是有的，你作為十世好人，本該福祿滿身，雖然今世走了歧路，可前九世的善緣卻依舊在身，也正是解救這命煞之毒的關鍵所在。」
「難道是不許我再殺人了么？」少者嘴角挑起，露出一絲無所謂的笑容，他這小半生並未做過太多錯事，倘若真的遭了天譴，或許也只是因為他殺了太多人，畢竟他是殺手，死在他手下的人，估計連自己都不記得有多少了。
「和這個不相干！」神運算元搖搖頭，佝僂著身子又咳嗽了兩聲道：「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你這命煞之毒乃是十世好人命格所致，所以解毒之法也正在於此，你且仔細記好了，若你想解毒活命，就必須找到你的真心人，讓其心甘情願說三聲『我愛你』才可。」
少者有些愣神，看向神運算元的目光也有些怪異。
「你不信我？」神運算元瞧著少者的目光，心中卻是有些不喜。
「我信！」少者頗為誠懇的點點頭，若論起殺人，一百個神運算元也不是他對手，但若說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神運算元才是行家，「只是……」
少者抬頭又看了神運算元一眼，什麼真心人我愛你之類的總讓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麼嚴肅的事情卻要扯上這些東西，聽起來總會有些兒戲。
「沒有什麼只是，此乃我算的最後一卦，你信與不信，卦象都是如此。」
少者沉思一陣，轉而抬頭道：「我的真心人是誰？又如何尋找？」
「真心人乃是你前九世的善緣輪迴所化，我只算出她是京城人士，名為韓心怡，我想憑你能找到我的本事，想要找這樣一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哦對了，真心人的胸口有三顆痣，你可莫要找錯。」
少者點頭，轉而起身，看著面無血色蒼老虛弱的神運算元，臉上浮起一絲鄭重，開口道：「我雖未殺你，但你卻因我而死，你若有什麼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幫你完成。」
少者語氣很是強勢，這個時候的他還顯出與凡人不同的一面，常年的廝殺早已讓他身上沾滿了煞氣。
「未了的心愿？」神運算元靠在旁邊的一塊圓石上，努力的笑了笑，看著少者道：「你應該是個殺手吧！」
少者點點頭。
神運算元又笑道：「想來讓你殺人應該很容易，可若我要你救人，你可能救得？」
少者沒回話，想了半響才道：「不敢說一定救得了，但我會儘力。」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神運算元點點頭，轉而將手伸進長袍里，摸索了一陣后，從中拿出一張極為老舊的牛皮，「這是唐朝李淳風和袁天罡留下的推背圖，當年我年輕氣盛，與推背圖傳人比較卜卦之能，我僥倖贏了半式，這推背圖便是彩頭。如今我已活不過今日，想讓你幫我將其還給推背圖的再傳之人。此人叫柳玫，聽說在京城大學上學，你恰好要去京城，到也順路。」
少者接過老牛皮，看也不看的就塞進兜里，看了神運算元一眼后，轉身便要走。
「等……一等！」神運算元從後面將少者叫住，「我還有一心愿未了，那…那柳玫天生疾患，若如沒有機緣，定然活不過三十，我不要你為我殺人，只求你救……救她一命。」
少者又點頭，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神運算元已然沒了氣息。
「我便不葬你了，這裡山清水秀，或許正是你這種高人的最終歸處！」少者喃喃自語一陣，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后，又停了下來，回頭道：「忘了告訴你，我叫歐陽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