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觸覺性催眠
半個小時后,幾人來到了郊外的一個廢棄石料場。石料場周圍是座座荒山,山體被開採的面目全非,山上樹木稀疏,破碎的巨石隨處可見。黑色山巒如卧伏的巨人般,給人一種深沉的壓迫感。
「武哥,到了。」強子把車停下,提醒道。
龍武淡淡應了一聲,表情有些複雜,對楚樂道:「哥們,在抽一根吧。」
「不了。」楚樂語氣平靜。
龍武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示意楚樂下車,然後帶著他朝倉庫走去。夜空中,風雨交加,地面道路泥濘不堪,破爛不堪的廠房在暴雨下無聲呻吟,遺棄的機器早已鐵鏽斑斑。整個石料場除了倉庫外,其它地方都黑漆漆的,像是鬼蜮,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兩人踏水而行,來到了倉庫。門前的兩個大漢恭敬喊了聲武哥,然後緩緩推開了大門。吱錚,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楚樂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大門完全打開。
倉庫中面積很大,數盞大型探照燈架在兩邊,使得裡面亮如白晝。房頂是鐵皮和鋼筋搭建而成,高約十米,但許多地方都已坍塌損壞。雨水透過窟窿飄灑落下。在燈光的照耀下,如串串絲簾,若夢若幻。
倉庫兩邊各站有一排冷俊大漢,整齊的黑色西服和錚亮皮鞋。氣勢凝如山嶽,呼吸若有若無,陣陣肅殺之氣從他們身上傳出。每一個人都猶如一柄利劍,又如一頭野狼,似能隨時撕裂獵物。
在空地中間,赫然還坐著一名銀髮矍鑠的老人。此人身形中等,顯得幹練冷酷。其身穿唐裝,雙手搭放在龍頭拐杖上,正在閉目養神。整個人的氣勢隱而不散,渾重又帶有冰冷殺氣,給人巨大壓力。
在他身後還站有兩人,一人是掛著邪笑的妖男,名為青夜;另一名是位陰冷女子,她身穿黑色緊身皮衣,長筒皮靴上分別插有一把匕首。長的不算漂亮,但很耐看。其名為天蠍,四大天王之一。
「老爺,人帶來了。」龍武走上前,恭敬道。
那名老人睜開眼睛,點了點頭,然後直直盯著楚樂道:「老夫古滄瀾。」
「楚樂。」
「我不想多說廢話,聯繫你的朋友,讓他們把東西還給我們。」古滄瀾厲聲厲色。
「我聯繫不到他們。」楚樂頗為無奈,這幾天他打過筱若電話,可都打不通。
「想清楚在回答,除了你以外,你的朋友和徒弟都在我手上。如果不把東西還給我們,你們三人,都得死。」古滄瀾殺意甚濃,楚樂皺眉沉思,然後嘆氣:「唉,這樣吧。你說出被搶之物的價值幾何,我賠償你們就是。」
「賠償?武道界中的寶物是金錢能衡量的嗎?」
「我知道,但我應該賠得起,中品靈器怎麼樣?」
楚樂話一出口,古滄瀾等人臉色驟然劇變。武道界中武器分為凡器、寶器、靈器、仙器四個級別,每個級別又分為上中下三品。在現代衰敗的武道界中,靈器堪稱無價。唯有s級實力的神仙人物才能擁有,凡人想都不敢想。一個武道者如果擁有靈器,那麼同等級中幾乎沒人是其對手,甚至能越級挑戰。
而楚樂之所以要賠償靈器,是因為他不想陷入恩怨紛爭,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次靈器在楚樂眼中算不上珍貴,在漢代修士界,靈器實在是太常見了。換句話說,楚樂沒有意識到靈器在現代武道界中的價值。
「楚帥哥,你在說笑嗎?你怎麼會擁有靈器呢?」青夜扭腰擺臀的嗲聲道。
楚樂打了個冷顫,這種男人他有些受不了,正色道:「吾以自己宗門的名義起誓,如果你們放了我們,並對此事一筆勾銷的話。在下願獻上一件中品靈器作為補償,如違此誓,天打雷劈,永墜阿鼻地獄。」
眾人怔愣,然後陷入沉思不語,武道者的歸屬感極強,對自己宗門都非常尊重。楚樂誓言可謂是頗為歹毒,這讓古滄瀾等人心中有些驚疑不定,可是擁有靈器,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咯咯,楚帥哥,請問您宗門名諱?」青夜試探道。
「在下宗門已隱世數百年,為了避免天災**,師父曾再三囑咐不得透露宗派名稱,以免捲入世俗之亂,恕在下不能相告。」楚樂又撒了個謊,古滄瀾等人心中更是吃驚,他們猜想,萬一楚樂身後有個實力恐怖的門派怎麼辦?畢竟能把靈器送人的門派,怎麼著也不弱吧。
古滄瀾穩下心中情緒,沉聲道:「你先把靈器拿出來我們看看,如果是真的,我們可以考慮。」
「靈器不在我的身上,在一隱秘之處。你們先放了司徒姑娘和我徒兒,我親自帶你們去取。你們不必擔心,我修為暫時盡失,玩不出什麼花樣,而且我也不想與你們結下太深恩怨。」
古滄瀾等人又陷入了沉思,這時青夜道:「喲,楚先生,你先帶我們去取靈器唄。」
楚樂笑了笑,回答道:「在下並不傻,如果你們拿了靈器出爾反爾怎麼辦?」
青夜眯起了雙眼,笑的異常柔和:「楚帥哥,你要明白你現在的處境。一,是你們風狼招惹我們在先,我們只是正常反擊;二,你修為被廢,無任何反抗之力;三,你的徒弟和朋友在我們手上。所以,你沒有資格和我們討價還價。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如果不帶我們去尋找靈器,那麼,別怪夜夜不客氣了哦。」
「不行,先放了他們兩人。」楚樂否決道。
青夜眼神漸漸變冷,嘴角翹起了詭異弧度,他從懷中掏出小巧的鏨刀(鏨,讀zan,四聲,是用於雕刻用的專業小刀),然後又掏出了一塊純白色絲巾。青夜用絲巾輕輕擦拭著刀鋒,如撫摸愛人皮膚般輕柔疼惜。
「我沒開玩笑哦,還有四十秒呢。」
「你這樣做,對誰都沒有好處。」楚樂眼神也冷了下來,自己本想退一步海闊天空,可現在竟被當成了軟柿子捏,真當他好欺負不成?青夜撇嘴,似顯得不屑:「還有二十秒……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時間到。」
青夜把絲巾放入懷中,然後,他動了。青夜手臂輕輕一揚,同時,其身體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唰,楚樂手臂上鮮血飛濺。青夜動作不停,不斷揮舞著手中鏨刀。
光閃鋒寒,漸欲迷人,楚樂看不到青夜身形。因修為被廢,他也無任何反抗之力。楚樂唯能感覺到那一道道刺眼的寒芒、青夜移動時所帶起的勁風、以及刀鋒劃破自己皮膚時的微微觸覺。
一抹抹血花凌空飛濺,看上去凄美迷人。此時楚樂全身鮮血淋漓,幾乎成為了血人。三十三刀,青夜在楚樂身上劃了三十三刀。其中有一刀更是劃在了楚樂臉上,傷口從眼角斜斜延伸到下巴。凄涼的俊美,就像是一朵潔白蓮花,突兀少了幾片花瓣般。雖依舊美麗,但更多卻是殘缺之感。
「椎、肺、頸、腎、股、鎖骨、冠狀……咯咯,楚帥哥,我總共割斷了你的三十二條動脈,臉上那一刀是送的,唔,疼嗎?不疼,相反,你會覺的很舒服。因為你的經脈傷口很淺,僅199微米(一根頭髮的直徑是45微米),血液流出你的身體,就如髮絲觸碰你的皮膚般,痒痒的,酥酥的。看啊,你的血液漸漸流出,你能體會到它的呻吟嗎?閉上眼,靜靜的體會這美妙的感覺,血液流出你身體的美妙感覺……」
青夜魅惑的聲音響起,眼中充斥著病態的猙獰。
楚樂眼神漸漸失焦,他竟按青夜所說,緩緩閉上了雙眼。不疼,除了臉上那道傷口外,其它的三十二道傷口竟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而是酥麻。如清風撫過身體、如溪流流過皮膚、如女人紅唇吐氣貼身,那一絲微妙的感覺緩緩的傳遍全身,楚樂沉浸在這種感覺中無法自拔,意識漸漸恍惚,不是因流血過多而引起的眩暈,是被那種酥麻感覺吞噬、麻痹,很奇怪。
這是催眠,觸覺性催眠。
催眠最常見的方法是視覺催眠和聽覺催眠,可是,最難掌握的、最神秘的、最無法抵擋的卻是觸覺性催眠。
不知大家聽說過「誘導按摩」沒,催眠者雙手靠近(是靠近,不是接觸)被催眠者皮膚,用溫熱的空氣使其有輕微觸感,從而讓對方進入催眠狀態。
青夜則更為恐怖,他用刀氣,那細若髮絲的刀氣割開楚樂的動脈,因傷口極細極細,所以鮮血流出時不會有任何疼覺,反而異常的微妙舒服。猶如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在雀躍歡呼。這種感覺是由內到外,由己到己,這不是僅憑意志就能抵擋的,是幾乎控制了本能的催眠。本能,無法抵擋。
青夜掏出絲巾擦了擦刀鋒上的血跡,然後試探的對楚樂道:「帥哥,叫什麼啊?」
「楚,樂。」楚樂眼神獃滯,機械般的回答。
青夜捂嘴嬌笑,膩聲道:「寶貝真聽話,現在,告訴我們你的一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