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山

趙家人熱火朝天的商量辦喜宴的事，顧維也插不上嘴。

乾脆找了一個出去轉轉的理由離開了趙家。

漫無目的的走在小路上。

顧維發現，住在這裡的人家，大概有兩百多戶。

說是家屬區，其實更像是一個村子。

一路上遇到人，都好奇的盯著他打量。

待他走遠，又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談論著。

林場不大，誰家有點大事小情的用不了一天的功夫就基本上傳遍。

所以，趙大江從山上帶回了一個從山外過來尋親的小夥子的事，大傢伙都知道了。

更有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了用野山參換手錶的事。

有羨慕有眼熱的。

畢竟這個年頭手錶可是個奢侈品。

不但要一百多塊。

還要有票才能購買。

不過，野山參這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能碰到。

只能說趙家幸運。

顧維走到一個衚衕口，還碰到了背著手走路的孫學武。

他主動禮貌的叫人：「孫爺爺。」

「我家向乾也不認識叫顧建國的，不過我讓他幫忙找人打聽去了。」

孫學武建議道：「你要是不急著走的話，就在這住幾天。」

顧維笑道：「謝謝孫爺爺和孫叔了。我肯定要住幾天，等我趙叔家的兒子結完婚再下山。」

孫學武意外的挑眉：「結婚？他跟景龍家的閨女日子定了？」

顧維點頭：「定了，這個周日。」

「好傢夥，速度夠快的啊！」孫學武感嘆了一句，「那你隨便溜達去吧，我去他們家看看。」

「好的，孫爺爺，回見。」顧維目送孫學武的身影走遠，然後才繼續朝前走去。

走到了林場小學，顧維卻沒有進去，而是站在大門口，朝里張望了一會兒。

幾排平房的教室和老師辦公室，看起來很簡陋。

後來還找到了林場的厂部和商店。

商店櫃檯后的架子上，擺的東西並不多。

一分錢兩塊汽水糖。

五毛四分錢一斤餅乾，還要半斤糧票。

顧維現在是既沒錢也沒票。

一分錢憋死英雄漢啊。

他想要在這裡生活，還是得想辦法搞錢。

顧維在外面晃蕩夠了才回了趙家。

晚飯是趙嬸包了韭菜雞蛋餡的餃子。

顧維又一次吃多了。

真的不是他貪吃，而是趙嬸子的廚藝太好。

明明雞蛋放的不多，餡料卻調的特別好吃。

當晚，顧維和趙正遠住在了西屋。

林區的夏天，中午熱，早晚涼，溫差還挺大。

顧維躺在熱乎的炕上，底下鋪著格子褥子，身上還蓋了一條帶著牡丹花圖案的薄棉被也不覺得熱。

白天的時候，被子估計有曬過，鼻端是他喜歡聞的太陽的味道。

由於興奮加激動，趙正遠遲遲也沒有睡意，拉著顧維聊了好久。

顧維其實挺喜歡聽他講，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暢想。

那是跟他無奈躺平完全不同的狀態。

奈何，這一天經歷了太多。

而且明天還要起早坐客車陪著他們到山下買東西。

所以最後顧維連連打起了哈欠，才結束了談話。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顧維是在雞叫聲中醒來的。

炕頭的趙正遠睡的正香，還打著呼嚕。

他放空了一會兒，才伸了個懶腰起來穿衣服。

然後輕手輕腳的把被褥疊好，穿鞋下地出了屋。

唐佳美正在灶台邊忙活著，見狀樂呵呵的說：「小顧，時間還早，你起來幹什麼，再多睡會兒。」

顧維搖頭笑道：「不了，趙嬸，我睡飽了。」

唐佳美關心的問：「昨晚睡得好不好？」

「挺好的。」

顧維跨過門檻，出了屋。

林場空氣清新極了，一點污染都沒有。

大清早的吸上一口，心曠神怡。

都說一日之計在於晨。

顧維難得起了一個大早，想洗漱過後去外面走走。

結果，睡眼惺忪的趙正遠也被唐佳美給叫了起來，跟著他一起。

藍天白雲下，鬱鬱蔥蔥的山林環繞著一層薄霧。

兩人走到山腳下，太陽也越升越高。

等回去后，早飯已經在炕桌上擺好。

唐佳美烙了油餅，還煮了一盆玉米面粥。

卷上小蔥和雞蛋醬，吃起來那叫一個香。

顧維覺得自己到了這裡飯量都增加了。

但跟趙叔他們比還是差了一大截。

因為肚子里沒有油水，平時供應的又是粗糧多細糧少，所以人就特別的能吃。

吃過了早飯。

顧維擔心到山下遇到覺得他跟這個時代不同，盤查之類的，特意跟趙正遠借了一身衣服換上。

三人走到了家屬區外面的大道站點等車。

坐客車到山下一個人要八毛錢。

趙大江提前就把錢準備好了。

顧維掃了一眼他手裡的毛票，沒有吭聲。

心裡卻想著到山下看看情況。

能不能想辦法賺到一些錢，不然身上一分錢沒有的滋味太難受。

等車來了，上了車。

他們都坐到了小客車的後面位置。

顧維望向車窗外的景色。

感覺涼風那麼一吹，還挺舒適。

不過道不太好，比較顛簸。

終於到達了山下的林業局。

小客車在商店附近站點停下。

顧維也隨著人流下車。

入目所及都是平房。

道路也不寬敞，路面上鋪著養路沙。

趙正遠要先回單位開介紹信加請假。

顧維則跟在趙大江的身後進了國營商店。

林業局的商店可比林場附近的大多了。

櫃檯後面站著三位營業員。

她們身後的貨架上也擺滿了商品。

有針織，小百貨，五金日雜，食品等等。

儼然是個小綜合超市。

趙家的喜宴上雞鴨魚還有豬肉，在林場收一收就能弄到，但調料和糖塊香煙酒水之類的就得在商店裡購買了。

趙大江買好了一堆的東西后，讓顧維找個陰涼處看著，他又去弄白灰。

顧維無聊的觀察著街上的行人。

人們大都穿著襯衫和長褲。

顏色只有黑灰藍白，比較單一。

許是因為顧維長相帥氣，即使身上穿的是符合這個時代的衣服，也引來了很多人注視的目光。

顧維並不想被關注。

畢竟他不屬於這個時代。

如果碰到了檢查身份的會很麻煩。

他乾脆拿上東西，換了個僻靜地方，減少存在感。

沒過多久，忽然有個又高又瘦的男人湊到了他身邊。

顧維表情嚴肅的用眼神詢問對方什麼意思。

男人低聲問：「同志，手錶要嗎？」

顧維眼眸微動：「多少錢？」

男人頓時警惕的瞧瞧左右，才從兜里掏出了一隻手錶，壓低了聲音說：

「我一看你的穿著打扮就知道條件好還時髦。海城出產的雲雀牌電子手錶，只要9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