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修行界的地動山搖
青山新雨後，霧氣罩深林。
剛下過雨的林間小路，濕漉漉的，泥濘難走。
遠處依稀能聽見嘩啦嘩啦的水聲，聲音大而散，像是耳朵被罩起來一樣，聽不真切。
忽的遠處的霧滾動起來，似是有一人疾馳而來，攜一襲雲霧，攪動了許久的平靜。
「噗」的一聲，像是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破了一層隔膜，霎那間，風聲，水聲，鳥叫聲，交織了一場凡世間。
「什麼人！」一聲怒吼呼嘯而過。
人未見，風先起。
遠處來人一揮手，霎時風平浪靜。
「暗組清風閣，李無恙特來拜見。」
「原來是清風閣李先生。老夫有失遠迎，還請不要見怪。」
「哪裡的事，是晚輩不請自來，叨擾了前輩。」
「客氣客氣，李先生前來，老夫不勝榮光。」
老人話音剛落，李無恙便感覺困在自己眼前的雲霧散落開來，隱現出一條蜿蜒而上的雲梯。
一名少年從上方走了出來，躬身拱手，「李先生，掌門請您上山一敘。」
「有勞了，前面帶路吧。」李無羨微微頜首。
早就聽說了太初院以武力著稱，沒想到區區一名少年竟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看來暗網內部流傳的消息所言不虛。
隨著兩人走上雲梯，雲霧漸漸濃郁起來，伸手不見五指。直到跨過最後一節雲梯，太初院的神秘面紗才揭開一角。
世人只知華國有八大世家，卻少有人知道還有五大隱世門派。
占卜禍福吉凶，五行陰陽八卦，出神入化的機械之術——神機派。
質傲清霜色，飛入九天中——火鳳宗。
金木水火土，五行修行，呼風喚雨，點石成金——五行殿。
修其心治，養其氣息，練其筋骨，升其精魂——太初院。
對九法界眾生的至善圓滿，悟道成佛——佛教。
而太初院幾百年來始終位列五派之首。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在李無羨度過的漫長的人生中，能與此情此景所媲美的景色寥寥無幾。
朦朧的雲霧中透過一束刺眼的光芒，如一柄利劍一樣，穿透過兩座高聳的山巒，將山下的景色一分為二，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陰影。
見到此情此景的，你才能明白何為幾百年的傳承。
「李先生也被這景色震撼了吧，我就生在這裡，每一次還是覺得無比震撼，傳說這兩座山是老祖宗一劍劈開的。」少年的眼裡閃爍著憧憬。
說實話，來這裡之前，李無羨是不相信藍星有破碎虛空之人的。只不過是上面的命令，他不得不來。
但是看到這兩座山之後，他有些動搖了，這兩座山中間的切面光滑無比，像是真的被人用劍劈開的一樣。
他何嘗不想找到破碎虛空之人呢，但這件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他調查到的所有關於破碎虛空的消息，全是來自世家古籍中，而且全都是千年以前。
如果是真的話，那近千年為何沒再出現過一人破碎虛空呢。
李無羨望著這層層巒巒的山丘陷入沉思，或許在這裡會找到答案。
走了許久，兩人在一座山丘前止步。
「李先生，我就送到這裡了，掌門在山上等您。」少年扶了扶手，轉身離去，方寸之間消失不見。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循著方向看去，重重疊疊的竹影之間能看到一處房屋。
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兩三房舍，一明兩暗，裡面都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門大開著，入眼便是老人席地而坐。桌上擺著一黑一白兩盒棋子，仔細看兩眼，便能發現棋盤上只有一種顏色的棋子，卻明暗爭鋒。
老人伸手捻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盤上，棋子在觸及到棋盤上時，猛的震發出一股真氣，將石子路上的林蔭落葉席捲的一乾二淨。
「李先生既然來了，便和老夫下一局吧。」
李無羨定睛看向桌面上的棋盤，「既然秦前輩邀請，晚輩卻之不恭。」
他沉思片刻，捻起一枚白子，緩緩落下，霎時風起雲湧。
此時院內彷彿自成一片天地，兩人便是主宰這片天地的神。
他們越下越快，不帶絲毫猶豫，院內的風也越來越大，屋檐上的銅鈴聲聲作響。
李無羨下棋的速度，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直到捻起一枚棋子，久久不能落下。
「晚輩輸了。」
他緩緩將棋子放入棋盒中，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棋局塵埃落定。
院內風停樹止，空中獵獵作響的樹葉也盤旋著，堆積到門外的角落。
秦自歡看著棋盤沉吟道，「李先生，這棋局還沒有結束，何以不繼續了？」
李無羨釋然一笑，「這棋局再下下去，也只是慘勝。對我來說，慘勝如敗。對我國來說亦是如此。」
「李先生大義，是老夫著迷了。」
「總理此次有什麼指令下達？雖然老夫是世外之人，但身為華夏子孫，踩在華夏這片土地上，有什麼吩咐，我太初院上下萬死不辭！」
「秦前輩此言嚴重了，還不到引起戰爭的時候。」李無羨起身給雙方斟了一杯茶。
「此次晚輩前來，一是為了想借閱一下太初院關於飛升之事的密卷，二是想來告知一下國家準備啟動破壁計劃，希望太初院能推舉幾個有能之人。」
「晚輩知道五大派為了順應世界變化，紛紛將本派中的中流砥柱送到凡世中磨鍊學習。」
「世人只知八大世家，不知五大門派啊！」秦自歡感嘆道，「老祖宗的規矩就是如此，世外之人不得參與世內之紛爭。」
秦自歡起身走到了院內，「但此次戰爭已關係全人類的抗爭，我們太初院願意為此破例。」
「李先生，你放心，我們必定層層選拔，願為此次行動，獻出自己的一份力。」
「好，前輩大義，待我暗網將前期準備工作做完以後，倒時必定恭迎大駕。」
門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少年，此人正是剛才帶李無羨上山之人。
「天御，傳令下去，命各門主來我這裡有要事相商，另外，帶李先生去天一閣，查閱一下有關飛升的密卷。」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