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臨柳河
城主曲陽風的話紀源算是聽明白了。
你是世外高人,甚至是山中仙人,我這邊有個忙,你要不要幫我一下,求你了。
紀源格外頭疼。
幫?不知道怎麼幫。不幫,自己這點三腳貓都不算的功夫,不知道會不會立即被拖出去砍了。
故作鎮定這個詞真的是好,至少,眼下真能用上。
「你要我怎麼幫你?」
此話一出,曲陽風喜笑顏開。
「先生可否幫忙看看柳河灣的狀況?」
紀源回道「我道法尚淺,只能幫忙看看,不動手,可否?」
曲陽風連連點頭「可以的,只是看看柳河灣是否有妖人作祟,若真有本官自會上稟州府前來收拾,不勞先生出手。」
紀源心下暗喜,曲陽風卻又開口「還有一事,不知先生可否一同入山?」
紀源疑惑「為何?」
曲陽風坦言「金麟龍紋鯉關乎本官命運所在,本欲以此作為賀壽之禮上呈家父,當屬志在必得之物,如今出了這諸多變故時間上怕是來不及了。先前古廟所在我等不甚明了,還望先生指路。」
紀源頭疼不已,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兩個耳光,好端端的裝什麼俠義心腸,給人報個什麼信。現在好了,騎虎難下,若不答應,鬼知道表面客氣的這幫人會拿自己怎麼樣。無奈之下只能趕鴨子上架,說了一句我道法真的尚淺,一定要保護好我。
曲陽風心中腹誹,能輕易殺了捉山客的賊首,便是郡中身手最好的武夫亦難辦到,你跟這裝什麼。
口中卻不失半點客氣,直道「紀先生切莫擔憂,早做好了安排。」
是夜,曲陽風宴請紀源,聊表謝意。眾人喝得很少,曲陽風一心皆在明日的事上,而紀源更是心亂如麻無心喝酒。
席后,紀源被帶到一處獨居的小帳歇息,帳內就一床、一凳、一桌,別無他物,領路的徐姓小兵恭敬表示紀先生若有吩咐召喚一聲即可,便自行退出帳外。
紀源點頭應允,隨後又偷偷挪到帳門處,順著帳簾向外偷偷瞧了一眼,那小兵果然在門外立得極為板正,但在紀源看來,不像候命,更像監管。
紀源搖了搖頭,無奈嘆息。本就無心歇息,加上營外軍伍整備之聲不絕於耳,哪裡還睡得著。
正愁著明日可能遇見的諸多狀況當如何應對,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當即暗道臨陣磨槍不快也光,隨後扯著嗓子沖門外喊道徐兄弟可在,還請進來一敘。
門外小兵趕忙入帳,抱拳行禮「先生有何吩咐。」
紀源有些不好意思,試探性問道「不知營中可有多餘庫存的兵刃盔甲,可否送些與我。」
這話說得極為巧妙,試問哪個兵營沒有一個軍備庫,只是礙於規矩所在,軍備庫屬於營中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並不是眼前小小的守門兵可以染指的。既然紀源開了這口也不怕曲陽風知道,對方對自己的身份只算是猜對了一半,自己確實涉及修行一道沒錯,可這半隻腳剛踏進門檻呢,兩眼一摸黑,啥也不懂。不如就多備些東西防身,畢竟小命最重要嘛。
沒想到姓徐的小兵並未說要與上官通報,直截了當地回問紀源要多少。
要多少?紀源自己卻拿不定主意了,轉念一想,反正你們覺得我是仙人,那邊多多益善吧。
守門兵無語,躊躇半天才厚著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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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了一句,麻煩紀先生給個確切數字,小人好去準備。
紀源笑道,那就來十套吧。
徐姓小兵領命,卻沒有親自去取,只喚來另一個兵丁吩咐了幾句,便又站回帳門外當他的木頭門神。
不過盞茶功夫,五六位軍士抬來三個大箱,與十桿大箱放不下的長槍,長槍被麻繩捆在一處亦放在箱子上。一時間本就不大的軍帳顯得有些擁擠。紀源面上藏不住的笑意,與眾人致謝之後,眾兵士抱拳告辭。
眾人走後,紀源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桿長槍,槍長七尺二寸,主體為六寸圓木,木圓徑四寸左右,首尾兩端分別是八寸的槍尖與四寸的鐵鐏,正是軍伍中標準的制式用槍。紀源提起長槍細細端詳,學著沙場大將提槍廝殺的樣子,擺出一個不倫不類的架勢,出槍收槍上下揮舞,好半天後才滿意地收槍抱拳。隨即心念稍動,十桿長槍瞬間消失,被他收入藏在胸口的開天筆中。而後才一一打開三個木箱,裡邊兵盔甲胄大刀圓盾勁弓箭矢甚是齊全,滿滿當當,剛好十套。亦被一股腦收了起來。
而此時,大帳中的曲陽風與蔣太賢二人將前來報信的傳令衛打發出去,隨後曲陽風說道。
「太賢,你說這紀源真是那隱匿山中的高人嗎?」
「按照前幾日府中的暗哨來報,確實如此。」
「那他為何找我索要這些個兵甲物件,按道理來說,傳說中的修行之人飛天遁地無所不能,更是刀槍不入百毒不侵,要那些東西不成了累贅?退一步說,便是真要甲胄兵刃防身,一套即可,要十套何用?」
「這......」蔣太賢苦笑「大人還是別為難我了,這個真猜不出來。」
曲陽風搖了搖頭「算了,且將死馬當活馬醫吧,一切明日便可見分曉,屆時若真發現此人只是個江湖騙子,那就......」
說著,將手掌往自己脖頸上輕劃一下,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蔣太賢見此,點了點頭,隨後二人各自回帳歇息。
紀源卻不曾躺下休息,大半夜時間皆在研究甲胄的穿戴以及各種兵刃配合開天筆的使用。待使用純熟之後,又始終沒有半點睡意。腦中千絲萬縷的思緒脈絡極為紊亂,無奈之下只能起身,坐到案前,於開天筆中取出稿紙炭筆打算再寫一些東西。正要下筆,腦中靈光一閃,有了新的主意。當即將炭筆收了起來,取出一方硯台,苦於沒有清水,便將先前柳二郎相贈的柳葉青倒出一些用以研墨,隨後便以開天筆沾墨書文。
紀源的想法極為簡單,既然自己書寫水平太低,那就輔以靈氣催動毛筆下筆。沒曾想就此小試一番,效果卻極為顯著,雖說寫出來的字依舊歪歪扭扭,卻比先前強了不止數倍。頓時心下欣喜,假以時日,待回到的那方世界,自己肯定可以成為書法大家!
之後的幾個時辰,紀源將腹中念想皆附在紙上,又將在城主府中以炭筆所寫的抄錄一份,這才心滿意足地停下筆來。
抬手一揮,將桌上稿紙收入開天筆中。正愁著上哪去洗筆,卻發現只要自己不主動執筆寫字,筆尖的墨跡仿若干涸了一般,竟沒有半點滴落。
這一幕甚是神奇,正要細細查看,卻聽帳外徐姓兵士喚了一聲紀先生,紀源知道,是出發的時候到了。便妥善將開天筆放入懷中,起身出門。
只是他卻沒有發現,此時,開天筆內剛剛寫好的那疊書稿上,所有字跡泛著微微青色光芒,而這光芒之中又微不可查地點綴著好些朱紅斑點,若隱若現。
偌大的隊伍足足有數千人之多,沿著官道浩浩蕩蕩一路向離山腳下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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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源本想著該不會還要坐馬車吧,他可受不了那種毫無避震的交通工具,寧願下車走路。沒想徐姓兵衛牽來一匹鬃毛極長的黑色大馬,並笑著與紀源介紹,此馬乃是北方華州盛產的寶馬良駒,雖說性子烈了些,但馴服之後在沙場上衝殺起來,那叫一個生猛,助我大泉邊軍開疆拓土八萬里,軍中眾將軍無不愛惜非常。尋常軍士若能騎上一回便心滿意足了,畢竟在這地處南方沿海的銅陵郡軍中亦不過一手之數,甚是難得。
紀源聽了此言,臉上卻有些犯難,他不會騎馬。
徐姓軍士見此,還以為紀源對此馬亦是感觸頗深,心下自得,眼力勁卻是不差,主動將韁繩交到紀源手中,扶著紀源上馬。而後又將韁繩接了過來,只說鐵都尉特地交代,先生此番隨軍小的別無他務,只管與先生牽馬墜蹬即可。隨後又與紀源講了些騎馬的注意事項,紀源聽得認真,默默記下。待話罷時,兵士牽著韁繩走在前頭,紀源則輕夾馬腹策馬跟在身後,不一會便漸漸熟悉上手,突然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心情舒暢。
前往柳河灣的路紀源還算熟悉,只不過這次卻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僅僅用了五日便到那柳河灣,至於身後數千步兵,則有軍中各部帶領慢慢跟上。
此時,距離紀源上一次到此處已然過去月餘光陰,若不是早在蔣太賢口中得知柳河灣的變化,紀源定然無法置信,好好的一個小莊子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此番包括紀源在內的騎兵共有四五百,眾人在柳河兩岸找了一處較為寬闊的河漫灘安營紮寨,靜等後方步兵趕來。
紀源則在下馬之後被帶到曲陽風身邊,蔣太賢走在最前頭,到了先前柳河芳園所在的地方。
「紀先生,便是此處了。先前城主大人將此處方圓五里之地作為柳氏一族的私地交與他們,短短數日便造起小園,我是進去過的,沒有太過在意。但是如今想來,短短十數日便建造成那般規模,便是城中工匠盡出怕也難以完成,何況就他們族中十數人,實在是匪夷所思。而我自下了離山之後再想進入這方地界,卻感覺迷失了方向,醒過來時,已然在被抬回郡城的路上了。只怕......只怕是有妖物鬼魅作祟......」
話到盡頭,蔣太賢的口氣變得有些不自信,好似心有餘悸。
紀源聽了這話,心下亦不由打鼓,打的則是退堂鼓。
就這?你都知道怕還讓老子來當炮灰!
然而看了看一旁的曲陽風與鐵力,兩人的目中卻充滿了期待。
「我......」
紀源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正躊躇為難之時,突然想起先前於城隍廟中,城隍蘇詩明的話。
將靈氣匯聚於雙目之間,能看到平日里看不到的一些東西。
當即,閉起雙目,神念內斂嘗試著溝通身上筋脈學位尋找體內少得可憐的靈氣。這一閉,足有半盞茶的功夫,鐵力數次以為紀源與蔣太賢先前一樣著了道,就要領人將他抬下去,卻被曲陽風攔了下來。
鐵力不明所以,蔣太賢則耐著性子附耳與他說了一句什麼,聽得鐵力驚訝無比。
隨即三人靜靜等待,直至紀源腦中靈光一閃,雙目豁然睜開。
「有了!」
紀源喜笑出聲,眼前隱隱出現的那座足有兩丈之高的門庭,其上正書著「柳河芳園」四字。
而後在幾人詫異的目光中,紀源一步踏出,步入園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