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落回人間
柳青源見紀源如此下場，早亂了陣腳，作為開天筆的器靈，此時竟無計可施。
「臭小子，快想辦法！」
紀源沒有作答，身上氣息極弱，顯然已到了彌留之際。
冥冥中，一個聲音於耳邊響起。
「小哥哥，動動腦筋，氣力不夠找人借些不就成了，眼前這兩個小輩修為再不濟也是歸真境界，抽些來用也無妨的。」
那聲音清脆可人，卻又帶著些許動人心魄的魅意，落在紀源耳中，如大夢初醒一般。雖對其言語中的意思不是很了解，在這生死危及的時刻哪還容他多想，奮力激發體內最後一絲氣力，挑起開天筆，於虛空中輕點。
「汲！」
一個青中帶金的小字落成，緩緩飄在自己身上，滲入體內。
嗡的一聲！
紀源小腹形成一個氣旋，開始轉動，身前身後以紀源身體為戰場的兩人，只覺得作用在紀源身上的真氣於靈力在緩慢流失，卻也只是愣了一下，當成是術法互拼時的損耗，沒有過多在意。
然而，這二人卻沒發現，紀源小腹內的那枚氣旋，初時還是豆粒大小，而隨著他們身上力量的慢慢流失，氣旋竟驚人的速度急速變大。
隨之而來的是紀源前後二人真氣於靈力的急速流失，二人大驚失色，手中再次發力，試圖一舉將對方震退好贏下這場拉鋸戰。
沒曾想不論如何努力，靈力也好，真氣也罷，在紀源身上猶如泥牛入海，被悉數汲取。
事已至此，二人哪還察覺不出其中端倪，遙遙互望了一眼，無需任何言語，正要罷手。
可下一刻，二人被驚得瞠目結舌。
自己身上的靈力與真氣不論如何努力，竟然無法切斷，潺潺流水一般，仍舊望紀源身上狂涌。
直至此時，兩人再也顧不得所謂高人風範。
「小友快快停手，我而你對你沒有惡意！」
說話的是身後布雷之人，而紀源身前那個巨大頭顱離得極近，此時正驚恐萬分地盯著紀源，同樣開口喊道「小友莫要再開玩笑，我二人搶你無非愛才，切莫恩將仇報坑害我們呀！」
然而，無論兩人如何呼喊，紀源依舊渾然不動，在二人真氣與靈力的滋養下，又從方才枯瘦的樣子恢復回生氣勃勃的模樣，不僅如此，紀源小腹處的氣旋在兩種氣息的交匯下，慢慢趨近於飽和，卻依舊沒有停止吸收，多餘的氣息順著血肉筋脈傳至四肢百骸，更有極大部分沿著紀源手掌湧入開天筆內，一時間，開天筆上紅光暴漲，連紀源都沒發現，筆上原本瞧不見的「開天」二字緩緩顯現出一橫，若隱若現。
柳青源作為開天筆的器靈對於開天筆上的變化最為清楚，突然開口呼喚「臭小子，還不醒來！」
紀源如酒醉之人，處於半酣狀態，在柳青源的呼喚下緩緩睜開雙目。
「這是......怎麼了？」
柳青源大急「夠了夠了！這二人應該是上界執掌一方的上位者，我等日後還需要飛升呢，不可交惡，現在吸了他們如此之多的力量，還不適可而止！」
紀源幡然醒悟，正要停止身上那道無名氣旋的汲取之力，猛然間一個念頭升起。
「若是這兩人散開了還再出手如何是好？」
柳青源卻笑道「不怕，剛才從他們二人身上吸收的能量夠多了，足以打開那片牢籠天地。」
紀源這才放下心來，心神沉入體內，細細感應那道氣旋的存在，而後口中輕念一聲「停！」
氣旋猶如失去動力的輪轂，轉速緩緩降下，直至不再轉動。
「噗嗤！」
前後二人一同噴出鮮血，面色極為難看。好在原本被強行栓在紀源身上的真氣與靈力皆是一松，趕忙撤回身上，又細細查看一番體內，還好只是損失了一些元氣，只需要數年療養便可慢慢恢復，不至於境界跌落。
紀源腦袋前後轉了兩次，看著兩位天上神人竟然在自己身上吃了癟，有些尷尬，輕輕開口問了一句「二位前輩，小子無意冒犯，方才之事純屬無心之失，莫要見怪，莫要見怪......」
話說到後面，卻見二人面色越來越黑，紀源趕忙止住話頭，不再言語。
良久，身前那位極為高大的頭顱才緩緩一晃，沉聲道「小友今日錯失大機緣，實在可惜，如今本座身上真氣已然不足，無法再開登天之梯子。但以你的資質，只要不懈努力，重開武道天梯飛升我界是遲早的事，希望到時候小友可選擇入我武道陣營，我輩武夫個個豪氣干雲，若小友來了，領一方將士不成問題，還請深重考慮。」
話罷，巨大頭顱緩緩退入雲層之中。
紀源這時才發現，原先腳下那道金色階梯已隨著霞雲緩緩散去。
沒等他想明白事情原委，身後雷池之中亦傳來另一個聲音。
「小友切莫聽那匹夫誆騙，你在符篆一道上的天賦不屬武道，來日若飛升上來，定要來我掌雷司任職，雷池之上十萬降罰使者恭候尊駕。」
話罷，烏雲緩緩將雷池淹沒。
紀源腦中漸漸清晰起來，口中喃喃道「原來我真是個天才，不僅修行路上如此，武道之上亦是如此，哎呀，選擇太難了，不知道能不能兩個都選。」
沒曾想話音落下，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從頭上傳下。
「你想要數道同修？」
紀源猛然抬頭，一個鬚髮皆白之人憑空而立，白色長袍在天地罡風中不斷飄蕩。
紀源僅僅愣了一個呼吸，隨即反應過來，此人定然也是上界大佬無疑，趕忙躬身行禮。
「小子紀源拜見前輩，前輩所說數道同修是何物，晚輩不懂，只不過我所在的斷鴻一界飛升之路斷絕多年，如今只有傳說中法武雙.修一途可以成功飛升，只是未曾親眼所見，不知可不可行，還望前輩賜教。」
那人見紀源問得極為誠懇，略作思慮，又微微一笑，回道「大道三千小道無數，哪條都有登天之望。至於自己的修行路要自己選，老夫不便與你多言，切記，不可輕言放棄！」
話罷，在紀源的眼前消失不見。
紀源有些迷茫，低頭看看腳下雲層，又開始犯難，方才上來時可是受了那道金光牽引，現在這地方出了雲還是雲，如何回去。
正四下觀望，雲層伸出，依舊是那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於袖中屈指一彈，一道微不可查的白光落在紀源頭上。
「哎喲！」
紀源疼得叫出聲來，而後只覺得頭上傳來一股巨力將自己從空中擊落，身子直直向下急墜，墜速之大連紀源此刻的身軀都覺得快被撕裂開來。
趕忙施展術法護身，柳青源亦化作藤甲將其裹挾其中，只是對於天地罡風的擠壓，依舊是杯水車薪，轉眼間，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雲層之上，白髮老人高高在上，下面跪著兩個人，一個身材高大的金甲漢子，一個周身雷光涌動的黑袍人，書生模樣。
「此人遲早有一日會飛升上來，我知道你們二人的想法，但修行一事各有機緣，不可再插手去管，否則壞了他的修行之路，反而不善，到時候就讓他自己選吧。」
跪著的兩人齊聲回道「謹遵法旨！」
大明天州都城，劉家專門用作習武的院內。
劉蠻急得團團轉，直至國師晏懿的到來。
劉蠻將紀源習武的過程說了一遍，晏懿看著入定突破的崔潺很是欣喜，又看了一眼紀源消失之處，施展一些查探術法，始終沒有查看出任何端倪，眉頭又緊皺起來。
先前他在紫雲樓中感應此處氣息，驚訝於崔潺修為突破便到了此處，本來是件好事，沒想到紀源卻不見了，實在是太過詭異，連他的修為都未能發現任何蹤跡，該不會是仙國之人因為紀源扣押了那位使者找上門來了吧。
正胡亂猜想這，身上陡然一顫，一股極為強勁的氣勢從天而降。
沒等他抬頭，一個裹著火光的身影轟隆一聲重重墜地，砸出一個巨型深坑，足有半個院子那麼大。
「咳咳咳......」
一隻手從深坑邊緣探出，而那聲音不是紀源又能是誰。
「咦，國師大人怎麼來了？」
此時的紀源極為狼狽，身上除了那件黑色法袍，眉毛頭髮都被燒成了灰燼，大腦袋上光禿禿的，染上許多塵土，極為滑稽。
晏懿被這一幕嚇了一跳，正要說話，身上卻微微顫抖。
紀源身上存在著兩股陌生的氣息，而且那兩道氣息的主人極為強大，即便只是殘餘竟也讓自己望而卻步，不敢向紀源靠近半分。
紀源見晏懿愣在原地，眉頭微皺，看了一眼劉蠻，同樣如此，又環顧小院一圈，尷尬笑道「這是怎麼了？」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陡然間，小院一角的崔潺仰天長嘯。
「哈哈哈！先天境，我終於突破了！」
幾人循聲望去，原本入定吸收胸口金色氣旋的崔潺已然轉醒，雙手握拳，大笑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