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如鯁在喉

第二十二章 如鯁在喉

須臾,延齡覺著哪裡不對勁,轉過頭來。

身後的伍逸就這麼不見了……

她扭著腦袋四處張望,那人硬是像蒸發了般,尋不見一點痕迹。就她盪了幾圈腳的這短短時間,即便伍逸不聲不響走了,也應是走不遠的,方圓附**地淺草無處藏身,他到底怎麼不見的?

難不成是被那團煞氣中的妖物給抓去吃了?

思及此,延齡便有些憂心了,她原只是想開個玩笑而已,想那妖物就算來了,大不了鬥上一斗,她對自己的法術甚有自信,確未顧慮到旁人安危。

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將軍?伍將軍?伍逸?」延齡邊呼邊穿上鞋襪,起身後又四下尋了尋。

月色亮堂,人若是同她玩鬧藏在了哪棵松樹后,也定是有影子的。但別說影子了,連個活人的氣息都沒有。延齡此時就真認定人是被妖物給擄去了,想也不想,遂沖著陰風迷障而去,一路呼聲不斷,卻不得一聲回應。

殊不知待她走後,一抹幻光凌空而下,現出人身立於湖邊。

伍逸看著延齡的背影,雙指一彈,見那原本煞氣重重的迷障瞬間像被打散了般,不到一會兒消失得一乾二淨。延齡越走越遠,他又掐了個訣,從掌中化出一紙雀隨了上去。自己則是回到了停馬處,策馬返程。

林中雖有妖物作祟,但道行粗淺,修行初期至多貪吃靈力,倒不會做害人性命之事。隨著延齡的紙雀可引路可驅邪魅,讓她獨自賞賞這林中夜色罷,眼下還不是坦白身份的時候,延齡剛才的舉動怕是在試探,伍逸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眼下得先回去想個萬全的借口好搪塞過去。

陰風驟然消失,延齡停下腳步,下意識回頭看了看來的方向,她早已放棄了呼喊,反像是在林中散步般,徐徐走徐徐看。

「內人近幾日甚是反常,吃了您給的東西后仍是喘咳不止,甚至嘔出血來。」

「精神可有萎靡不振?」

「精神倒是不錯,覺著玄乎,更亦憂心。」

「此物的效用只是養魄保魂,但若身子已糟朽,也是無力回天了。本王勸太尉一句,偷了凡世數載,理應知足,莫說本王再無逆天的本事,就算有也必將反噬自身反噬寄主。」

「您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內人不久后將會……」

……

高過頭頂的蘆葦地里傳出的對話和蒼老夾帶著更咽的聲音離延齡不遠,自她走出松針林,這一路來多是荊棘叢,好不容易踏出了荊棘叢,又被一方廣闊無邊的高大蘆葦地給攔了去路,

這時節蘆葦花開得盛,毛茸茸彎著腦袋整齊並排,依了微風的節奏像是在起舞,倒是一番景緻,其間隱約可見平坦土埂,看來這番景緻亦是人為。

延齡剛要踏入,裡邊傳出的對話阻了她的步子,聲音聽著耳熟,且不難猜到是何人。

她不是故意去偷聽,而是兩人離她的距離著實近,若把面前的高蘆葦給撤去,沒準人就在她十步以內。得風掃過蘆葦,蓋過了腳步聲才沒被人發覺。

「太尉與夫人伉儷情深,本王惋嘆不已,只是眼下牆已透風,不宜再多言。」

延齡聽到這猛地打了個激靈,緩慢地往後挪,又聽太尉高斥一聲:「是誰!?誰在那邊!?還不快快出來!」

腦中立即竄出施法遁行而去的念頭,奈何那意念今日卻怎都不由她,凝聚了數次無果,延齡冷哼:「行,你法術比我厲害。」

「估計是只膽小的兔子竄過吧,太尉不用太緊張,今夜月色甚好,本王想獨自走走,就不送太尉了,至於夫人之事,太尉應儘早準備,莫再強求才是。」

何太尉仍是不敢鬆懈,若是讓人知道朝臣夜會親王,有十張嘴都是說不清的,影響仕途是小,牽扯出張大人之事是大,於是急急行禮告退。

齊容與笑出白牙:「兔兔,過來。」

又是這句!又是這名!

與其說是聽話倒不如說是身不由己,延齡調整好面上神色,越過兩排蘆葦,見那月下站著的男子一身水色,長絲不束,自然勾耳順在身後,被風捲了幾縷起來,飛得凌亂。

齊容與眯著桃花眼一步不落將延齡迎到身前來,又逗她道:「兔兔也是出來賞月的?」

此刻無旁人,在延齡眼裡齊容與只不過是個同自己一樣藏於凡世的妖或者其他什麼,便不拘禮儀和身份,淡然應了個『是』字。

蘆葦中除了兔子好似還有什麼,齊容與挽了一挽鬢角發,不著痕迹地將那法術化作的紙雀彈去了十萬八千裡外。

「我不叫兔兔!」延齡耐著性子,稍稍加重音糾正他。

「小姑娘家都應該有個甜甜的小名,才招人喜歡。」

此話讓延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隨即頗去一盆冷水:「第一:我不是小姑娘,我是老姑娘。第二:我不喜歡什麼甜甜的小名,也不喜歡別人給我取什麼甜甜的小名,第三:我往哪一站都自然而然招人喜歡,不用刻意安什麼招人喜歡的名頭。」

「嘖嘖嘖——真不知羞。」齊容與半笑半嫌:「話說你倒真有本事,才幾日的功夫就坐到將軍夫人的位置了,伍逸到底看上你哪了?就那什麼自然而然招人喜歡的皮相?」說這句時又用輕佻的眼神將延齡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接道一句:「嗯——身型丰韻這點可考,先不說伍逸是不是那般膚淺之人,反正我是,不如……」

「將軍乃正人君子,眼無俗物,你莫要隨意詆毀,我同將軍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延齡偏過頭避開那閃著焰的深眸,禽獸不如的人若是眼前這位,可怎麼辦?

「那就是沒有關係嘍?」齊容與似覺得二人隔得遠,又朝延齡走近兩步,面上邪魅:「難不成你已鍾情於我,心裡再裝不下別人,故作冷漠的態度欲拒還迎?」

延齡不禁嗤出一聲冷笑來:「你知我無心,怎會裝下誰?」

呃——齊容與措手不及,他倒是把這茬給忘了,在同女子周旋這種事上,他今次算是第一次栽了跟頭,一時間如鯁在喉,回不出什麼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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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十四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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