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總有人喜歡不期而遇
葉詩推開破廟的門，老舊殘破的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但因為此時下雨了空氣中又帶有一些潮濕的感覺。青子衿聞聲走到和葉詩並肩的位置，美目打量著葉詩，葉詩注意到青子衿的目光可她卻並未作何反應。依舊是神情略帶憂愁地看著廟外的雨。
青子衿先行開口道：「獨孤姑娘，原來你也會憂愁嗎？」葉詩聞言，倒是發出一聲輕笑，眼裡帶著些許笑意。「畢竟我也是人啊。」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並未有絲毫轉移，依舊是望著有些淡霧的雨，路邊泥濘的水池。
「是嗎？」青子衿念叨著。「可我看你有時候……」她沒能說完，廟外來了一個和尚。身穿破舊袈裟，頭頂補丁小帽，雙手合十，手腕處又掛著一圈念珠。再看這和尚的樣貌，眉清目秀，莫約在二三十歲左右。令人驚奇的是他踏雨而來，身上卻並未被打濕，青子衿在他靠近之時才察覺到這和尚身上覆蓋著一層真氣。所有雨水都被真氣擋住了。不說武功高不高強，就單單這真氣的掌握就絕非普通貨色。
來者何人？
那僧人走到葉詩面前五步的距離停下了，葉詩也不看雨了，神情淡漠地看著這和尚。僧人問道：「不知可否讓小僧在這廟裡躲躲雨？」葉詩出奇地拒絕了別人：「你不是自己就能避雨嗎？何談躲雨？」
許詡聞聲趕來，見師父和青子衿都站在門口，門外還有一古怪和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悄悄伸出手拉起青子衿滑嫩細膩的右手，低聲問道：「發生了什麼？」青子衿沒有回答，用眼神示意他看下去。
「為何姑娘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僧人笑著問道。雖然這僧人看上去不胖，臉也不圓，但是笑起來卻很和善，頗有彌勒佛的味道。「看看你的手吧白痴。」葉詩出言嘲諷道。許詡和青子衿這才注意到，這僧人的手一直不停地在滴血。不對！不是手，是手腕的念珠在滴血。此時青子衿抬頭再看，發現這人原先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現在再看他的笑只覺得滲人。
「竟然被姑娘你看出來了，那小僧看來是不能進去躲雨了。」和尚笑盈盈的臉一下子松垮下來，青子衿左手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腰間的金蛇鞭。許詡的右手也抓住了青子衿的右手，雖然沒有握劍，但是也靠近了自己左邊腰間的劍。待到時機成熟動手，他就立馬放手拔劍。
「那你決定怎麼辦？」葉詩倒也不含糊，直接把劍拔出來指著他。劍身被大雨洗滌，但是滔天的殺氣卻抑制不住，許詡和青子衿兩人臉色一白，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而那僧人此時也是神情一凌，感覺自己碰上個硬茬。
「這樣吧，你不喜歡淋雨，那讓天晴不就好了。」話畢，待幾人還為反應過來，葉詩迸發滔天劍氣，電光火石間眾人只覺得有大風掠過，是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怖殺意。在場的各位明知這股殺意都不是針對自己的，但還是感覺到心驚膽戰，葉詩這股殺意是對天上的烏雲而發，許詡此時感覺有股難受的氣壓狠狠地壓迫著自己的胸膛。青子衿也有同樣的感受，她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恍惚間快要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索性自己右手還被許詡雙手握住，她一靠就靠在了許詡的身上。那僧人狀態也不太好，眼睛緊閉，面色發白，似乎在承受著這股殺意的餘波。
這一劍劃在天上，天上的雲霧似乎被撕開一個口子，隨後一聲巨響，好似天雷滾滾，雲霧被分成兩端，不停息地向四處散去，陽光透過口子撒了下來，落在葉詩的身上，
此時的葉詩清冷異常，在陽光的反射下渾身展現出蕭索落寞的神情。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時才有了些許生氣和朝氣。
「想來你應該也知道你我的差距了吧，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我也不知道你來這裡要幹什麼，既然你是帶著敵意而來，那我也不可能讓你輕鬆回去。這樣，你和他打一場，死斗的那種。」葉詩指了指許詡。
青子衿抓緊了許詡的手，許詡卻用微笑告訴她沒事。僧人這才似死裡逃生般大口大口喘著氣。隨後用獵鷹捕食獵物的眼神不屑地看著許詡。
我解決不了那個女人我還解決不了你？
許詡也拔劍對著那和尚，兩人踩在才下過雨的鬆軟泥濘的土地上，劍拔弩張地彼此互相望著。許詡似乎想到點什麼，對那和尚說到：「報上名來，我不殺無名之輩。」
和尚聽見這句話當場氣極，我看你才是無名之輩吧用，隨後用鼻子哼出聲音來：「小僧是蒙古密宗大法師三弟子斯若。」
密宗大法師？許詡記得葉詩曾經給他講過，密宗是佛教的一個分支，所學武學比較出名的是龍象般若功，據說能有十龍十象之威力，屬於內外兼修的頂級剛猛武學。但是因為屬於蒙古密宗，所以修行之時得有禪語和佛家心法加以調和。
「小僧自蒙古而來，此番南行就是為了挑戰各門各派的高手。不知少俠你能否給小僧一點驚喜。小僧先前已經挑戰了不少人，他們都自稱自己是天驕，但是很可惜，在小僧面前不堪一擊。所以小僧就把他們全都殺掉了。」
葉詩聞言眉頭一皺，但是她此時也不會插手，只是用眼神示意許詡別留情。許詡心領神會，用鼻孔居高臨下地看著斯若：「在下獨孤求敗，所用劍法乃是獨孤九劍！既然你殺了不少中原才俊，又倒霉遇到了我。那你今日也別想回去！」
斯若嘴角抑制不住地抽動著，他已經盡全力地壓制自己的怒火了。於是他閉上眼睛，平靜地說道：「可以動手了嗎？」
「可。」葉詩說道。
隨後斯若瞪開眼角，氣勢一凌，此時他就像是雄鷹，念珠被他扯開，一雙手似鬼爪又似鐵鉤，左腳一蹬像是禿鷲捕殺獵物般沖向許詡，要將這個還在凹造型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小子給打廢掉。之所以不殺掉他，是因為他不知道殺掉了這人自己還能否活下去，所以至少至少要讓他出了這口惡氣。
自他南下入大宋開始，他遇到的人根本就算不上高手，一個個沽名釣譽的，讓他一招就能殺掉。其實不是他善殺，而是這些人太不經打了，不過也有不少其實還能看的對手，但是他們的武功大多還未成型，而本人又沒有經歷過草原上搏殺的經歷，少了幾分血氣和殺氣，竟然被他的氣勢給嚇愣了。這讓斯若很失望，非常失望，難道中原武林就這了嗎？但同時他又很期待，因為中原武林如此孱弱，他日草原進攻大宋，定能摧枯拉朽。是時候讓我草原雄鷹在這片豐饒的土地上展翅翱翔了。
接下來，就先解決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小子吧。還獨孤求敗，這個世界上哪有人能真的無敵於世間，一山總比一山高，現在我就是高過你的那座山！
竟然不是龍象般若功，這使得不知道是什麼邪功，這和尚使用這招時渾身上下爆發一種動物的野性和殺氣。許詡用餘光觀察著斯若的路線，心裡暗生鄙夷，真丑。同時心裡也有了對策。不就是殺氣嗎？看我用劍氣破了你的殺氣。
許詡抽劍背過身去，似乎是不打算防守了，嚇得青子衿直抓葉詩的手。葉詩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下，示意青子衿繼續看下去。原來許詡竟然是在用劍光來觀察這人！許詡正面解決不了殺氣，因為他也沒殺過人，這和尚的殺氣雖然不如他師父那般恐怖，但是對於他這樣的新手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
殺過人的身上有殺氣，而殺了很多人的殺氣越是濃厚。其實殺氣這東西很玄，因為這並不是實體也不是真氣，這就是一種氣勢。武者對於殺氣的感知很明顯，這可以說是一種危機的感知，因為有殺氣所以感到危險，身體會不自覺地想要逃離危險。但如果殺氣太過於強烈，人是會不自覺地恐懼顫慄的，就和面對老虎獅子這類動物一樣。
許詡剛剛正面感知了一下斯若的殺氣，他發現自己其實扛不住，身體會不自覺地顫慄，但是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沒有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抖動。之所以轉過去對敵也不完全是為了帥，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對沖一下斯若的殺氣。
此時的葉詩還未把劍收回，那股滔天的殺氣也仍有殘留，許詡要做的就是借勢。借葉詩的殺氣用自己的劍氣一招拿下斯若。
斯若見這人轉過身去，但他腦中不斷回想起雄鷹捕獵兔子的情景，雄鷹在天上翱翔，發現了地上奔跑的兔子，立馬俯衝，隨後鐵爪抓取狡兔。
此時的許詡就是被他嚇怕的可憐兔子，自己這一爪得先把他的劍打落，隨後再好好折磨。
五步，兩步，一步。斯若離許詡就只有一步之遙了，許詡一直盯著自己的長劍，也未有回頭的打算，用日光反射在長劍上的倒影仔細觀察著斯若的動向。
來了！
兩人在心中同時說道。青子衿此時已經不太敢看許詡了，她生怕自己的情郎受到傷害，只得閉上了眼睛。
許詡回身斬去，斯若的鐵爪還未到達許詡身上就被磅礴的劍氣給震碎了。-而他的眼睛里只倒影了許詡那排山倒海的劍意，這劍意與那女子的殺意一般無二。他並不知道這是許詡借了東風才打出的效果，只能暗道倒霉。
原來……你是真獨孤求敗啊！這是他重傷昏迷前唯一的印象了。
許詡高興地看著葉詩和青子衿，本以為師父會辱罵自己，畢竟自己剛剛借了外力，但是葉詩卻很是讚許地看著許詡。這倒是讓許詡開始疑惑了。
「師父……你，你不責怪我借了你的殺氣嗎？」
「這有啥的，真正的高手，可不僅僅是自身硬實力達標，而且還得自己創造利用有利條件。一味地硬碰硬早就退環境了！比試本就是硬實力和智慧的結合。」
「可這樣我的硬實力也沒法提高啊，那我還怎麼……」
葉詩讓他閉嘴，再揮一次劍。許詡不明所以但是又不得不照做。
他全神貫注，再次使出了那招回身劍，這次的劍意不僅僅包含了葉詩的殺氣也有了斯若的那幾份野性。這……
許詡不解地看著葉詩。
青子衿一言未發滿臉崇拜地看著許詡。
葉詩心情愉悅地用手枕著腦袋，轉身大笑道：「這就是你的天賦啊！所以你祖父不願意教你，你的劍意可以包羅萬象，不，不只是劍意能，你所學的一切需要真意的武學都能夠包羅他人武學。你就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天才，這個時代只有你能夠成為獨孤求敗！」
許詡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躺在地上不自覺抽搐的斯若。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握緊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