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的只是淺淺地提幾句

許詡提劍入場，直衝那農夫而去，他與這人沒多大仇怨，但說實話他想要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於是準備先行制服這這人，等到情形緩和了好好問問這少女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葉詩把板凳搬到遠一點的地方，端起一碗茶水好好當起了她的樂子人，她只管看戲。這幾人只要稍微聰明一點就知道此時要是再把她也引入戰局只會讓情形越來越亂，所以目前來說還沒有人對她有出手的想法。

許詡眼睛放尖，死死盯住農夫，握了握手中的劍，小心翼翼地吞咽口水。說實話他也算是第一次實戰，真刀真槍的指不定就缺胳膊少腿了，心裡難免有些緊張。而且他也沒和葉詩之外的人對練過。葉詩每次下手都不會傷他，最多也就打疼。沒想到自己首次出手，竟然是面對使用暗器的人。剛剛才在人家姑娘面前表現了一番，要是待會出醜了那可得多尷尬啊。

農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是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許詡身上。他不清楚許詡的真實水平，而且也看不出這人武功是什麼路數。然而別說他不清楚，其實許詡自己也不太清楚，這一個月的修行其實有些閉門造車的意思。

少女出手了，她手刀打在金蛇棍上，原本帶有暗金色花紋的長棍又化作了長鞭，她腰一挺，腳一蹬，立馬在空中旋轉一圈，手中長鞭也隨著她一起旋轉，抽向農夫。農夫正欲躲閃，許詡似箭般射到他的面前，農夫大驚，一時間竟躲閃不及，手中暗器幾乎是瞬發，然而卻被許詡一劍連同人一起砍下，他胸口吃痛，不住倒退，背面結結實實受了金蛇鞭一抽。他大叫一聲，這一鞭子差點要了他的命。撲到在地，吐出一口濁血，眼睛布滿血絲，睚眥欲裂。

葉詩瞪大了眼睛，發現了點東西。這傢伙要爆種了。

農夫雙掌拍地，在空中盤腿，然後結結實實落下來，雙手合十，睜著左眼閉著右眼。上身衣物早就被崩開，露出胸口整齊的一劍划痕和背後猙獰的鞭傷。嘴裡念念叨叨，黑色紫色紅色的條紋從左胸開始蔓延，毫無規則地爬滿全身。細細看來，這些條紋似乎是順著血管蔓延全身的。

心臟？條紋？血管？

葉詩猜到了這是什麼功夫。

南疆大羅寺的【血海修羅功】。源自於三百年前的血海明王。

這大羅寺原本也屬於佛門，但是基本上沒多少人承認。他們從佛祖割肉喂鷹的典故中獲得啟示，主張血肉皮囊屬於工具，邪功魔道也屬於工具，工具沒有好壞，一切皆隨本性而行。釋迦摩尼割肉喂鷹，是捨棄皮囊的表現，舍皮囊而修功德。

所以這大羅寺什麼邪功都敢練什麼邪功都敢藏，但是這個門派卻又恪守佛門戒律，應該是在修鍊本性。葉詩十多年前去偷偷看過，這個門派的弟子都挺和善的，就算是練功也還恪守戒律，沒有被暴增的力量遮了雙眼，想來應該屬於正經門派。

那血海明王則是大羅寺比較出名的優秀校友，造下滔天殺孽卻只殺惡人，是三百年前佛門動蕩之時，佛門理念之爭裡面主張以殺止殺的代表者。

這裡提一下，佛門自漢朝傳入中原到現在也有些年頭了。中途也經歷過許多戰亂，但那時佛門不興，沒有所謂教義之爭，只求自保。佛門最開始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宗教，因為教義對統治者有利，所以得以保存下來。

佛門入江湖還得是南北朝時期達摩祖師入中原。達摩祖師天賦異稟，建立少林寺創下少林寺七十二絕技，

又創立禪宗心法，是中原禪宗始祖。

那時的佛門入江湖了，卻又沒有完全入。因為確切來說，當時闖蕩江湖的也就達摩祖師一人。而後南北朝時期戰亂不止，沒有給少林發展的時間。那個時候皇帝自保都難，興許今天上位明天就死。世家也是如此，世家公子朝不保夕，抓緊時間享樂。底層人民更是被當作兩腳羊，或許擺上餐桌或許拿去填坑。葉詩就是那個時候穿越過來的，那時候的達摩祖師還只是個中原話都說不明白的印度人。哪曾想他竟然成了達摩祖師，真是令人感概。

南北朝結束后便是隋朝，隋朝沒有幾年就被隋煬帝玩死了，接替的是李氏唐朝。李氏以老子後人自居，自然是尊道教貶佛教，中途有個女帝橫空出世，讓佛門得到了更多的發展空間。但實際上也還是一個宗教，算不上一個江湖門派。

唐朝結束又陷入了無休止的戰亂，節度使割據一方，統一的國家四分五裂，那時候的江湖也動蕩不堪。不過這也給了佛門一些名望，戰亂多流民，引入佛門再好不過。而後就是三百年前的趙匡胤結束戰亂，這個世界的他也來了一手很經典的杯酒釋兵權，讓宋朝重文輕武，這使得江湖開始壯大了。朝堂和江湖總有一個得有點戰鬥力吧。少林就是在宋初逐步壯大，並且走向江湖老大哥的位置。

不過葉詩這個世界線變動的關鍵人物終於在宋朝發揮了她的作用，先前一直沒有改變時代大勢，讓歷史順其發展，她自己也渾渾噩噩的。然而終於是看見了戰火燒盡百姓家裡，給這片大地帶來的傷痛與苦難。

於是她選擇做點什麼。

於是宋朝一直苟延殘喘到現在，她也不能判斷現在具體是公元多少年了。

再把話題引回佛門之爭，那時候佛門勢大，人多了自然也就多了爭論。當時討論最多的是：佛門弟子是否應該用修習的武功殺惡人。

按先前的教義，弟子不應該造下殺孽，可混跡江湖總會遇見惡人行惡事。

不殺，就讓惡人作惡，自己也屬於見死不救。

殺，自己犯了殺孽，不符合教義。

這裡能爭論的很多，比如：殺惡人是否為作惡？間接造成的殺孽是否也該我來背負？

大羅寺，血海明王用殺惡人向那時的佛門證明了：我可造殺孽，我亦可修佛。

菩提宗，空明禪師則是用另一種方式反駁，他選擇度化惡人，讓惡人為自己的惡行贖罪。就彷彿是在說：莫非人作惡便無葯可就了？你殺惡人就好人，惡人難道不會變好？好人難道不會變壞？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以殺止殺，不過是在種惡因罷了。

這兩個人或者說這兩個門派其實代表的是佛門的兩種聲音。當年吵得那是一個不可開交，具體情況可以參考《笑傲江湖》里的華山劍氣之爭。

還是整個佛門的龍頭老大哥少林寺發話了，才制止了這場爭論。

「少林自達摩祖師起便是個江湖門派」

這句話從當時的方丈口中說出，表明了少林的態度。

兩方對這句話各有解讀，但隨後少林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該如何做。

佛陀有慈悲心腸，亦有金剛怒目，所作所為可以不合乎教義，但一定要合乎本心和良知。

……

好了視角再拉回茶攤，這農夫施展了血海修羅功后讓全場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黑衣男和老太同時停止交手，各退幾步，死死盯著農夫。黑衣男目光灼灼，老太神情凝重。

少女甩鞭喂棍做防禦姿態，許詡見了血倒有些亢奮，提劍指著那農夫。

這男子明明是唐門中人，卻會使用大羅寺的武功，想來也是偷學。黑衣男估計是看上了這門功法想要從這男子手中得到，少女應該是作為佛門中人幫助大羅寺防止武學外傳的，這老太看上去和少女親近使用的又是丐幫武學，估計是應少女的請求前來應援的。

農夫爆喝一聲，正欲出手，卻發現自己四肢突然炸開，血肉四散。看樣子不像是運功出了差錯。這模樣可把許詡噁心壞了，但是其他三人神情突然凝重起來，他們都沒出手，想來是有第四個人出手。

幾人紛紛看向了葉詩，葉詩無辜地嘟嘟嘴，雙手一攤道：「別看我，不是我乾的。」

老太正欲開口，在後面忙活的茶攤老闆拍著手走了出來。腰間別著幾枚暗器，材質堅硬，花紋明顯，應該是唐門內門弟子，外門弟子配不了這麼好的暗器。

老闆一出場就對著幾人抱拳「多謝各位幫我拿下這叛徒。」

血海修羅功充實血管肌肉，找准穴位很容易像氣球一樣被戳破，那老闆估計也在等待時機，就等他施展功法然後再廢了這人的四肢。

得勒，一個茶攤一共才這麼幾號子人，結果全在偽裝身份。

葉詩換了個姿勢翹二郎腿，接下來還有樂子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