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交流
翌日清晨,陳秋銘和珞小小並排走在洛河邊上,珞小小要去碼頭,陳秋銘送行。
這兩人的目前的關係,有些微妙。
套用一句後世的話來形容,那就是友情以上,戀愛未滿。
最令人糾結的地方是,陳秋銘還沒考慮好要怎麼對待他和珞小小之間的關係。因為,他不知道,珞小小跟他好,是因為喜歡他,還是出於別的目的。
陳秋銘這個來自後世的文藝小青年,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有點矯情,儘管這一世,活成了一個武林高手,但骨子裡面的東西,依舊很難改變。
若是珞小小是真心喜歡他,不摻雜其他任何目的,那麼,陳秋銘就會對珞小小欣然接受,畢竟,像珞小小這樣的人都能拒絕,除非他不是個男人。
但若是珞小小親近他,只是為了利用他,為了爭霸天下的需要,並不是真心喜歡他,那麼他心裡就會排斥。儘管珞小小最近跟他越來越親密,但陳秋銘更多的是抱著老子又不吃虧,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心理。
沉默了許久,還是珞小小率先開口:「你能否不要去嶺南,陪我一同入川可好?」
陳秋銘斷然拒絕道:「因為當初一句承諾,一個約定,龍兄帶著宋兄不遠千里趕來助我,而今我又如何能背棄當初的約定,不再南下反而同你去成都?」
頓了頓又道:「如今端木汐汐等人估計尚且還在北方,你此次入川行跡又無人知曉,應不會有危險!」
珞小小聞言不語,走了幾步突然畫風一轉,問道:「那天,端木汐汐單獨約你,所謂何事?」
陳秋銘當然不可能告訴珞小小,人家找自己去當皇帝,就是說出來珞小小也未必信,只答道:「問了問我的去向,又問了問我的志向,我答應她不會助你爭霸天下!」
此言一出,珞小小臉上露出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原本以為,陳秋銘為救自己,甘願以一敵九,更何況他還吻過自己的腳,肯定是喜歡自己的,不曾想,卻得到這個答案。
看來自己錯了,喜歡自己,豈會答應端木汐汐遠離自己?
陳秋銘看到珞小小的表情,「瞭然」於胸,果然,珞小小還是未放棄想要爭霸天下,她靠近自己,未必因為看上自己了,恐怕只是想讓自己助她一臂之力吧?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甚至誰都不再看對方,各自有些傷心地走著,一直走了很遠,快到碼頭的時候,依舊是珞小小先開口問道:「若是端木汐汐讓你全力助她爭霸天下,你會願意嗎?」
如果之前只是有些小排斥,那麼陳秋銘現在已經對端木汐汐、珞小小這種極具野心和手段的「政治女強人」已經是反感到了極致,沒好氣且極不客氣地答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在下既然不會助你,自然也不會助她。」
「另外,你們為何會覺得全天下的男子合該都圍著你們轉?身為婦人,頭髮長見識短,不想著相夫教子,當個賢妻良母,反而整日琢磨鉤心鬥角、爭霸天下,不是在下看不起你們,你們是這塊料?」
這是什麼混賬話?人家一個慈航劍齋的天下行走,一個陰癸派的聖女,陳秋銘卻讓人家去相夫教子,簡直是煮鶴焚琴、暴殄天物!
可偏偏珞小小聽完心情好多了,至少,陳秋銘也看不上端木汐汐!
陳秋銘依然余怒未消似的喋喋不休:「你們懂得治國理政嗎?你們知道什麼是政治制度什麼是社會形態?你們只是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全天下婦人,
人人都想做武曌,但幾千年武曌只有一個,余者,只不過是禍國殃民、自以為是的愚昧之輩罷了。」
陳秋銘此時有些像個失戀的怨婦,一生氣一吐槽,連後世的一些理念和名詞都用了出來,絲毫不管人家珞小小能否聽懂!
但珞小小倒是聽懂一些,原來他似乎在責怪自己不該去爭霸天下?剛想爭辯,又聽見陳秋銘意味闌珊地說道:「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算了,你...好自為之吧,在下告辭!」
說完不待珞小小反應,直接飛身而起,幾個閃身,眨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珞小小遙望陳秋銘消失的方向,嘴裡還喃喃念叨:「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陳秋銘,你可知,小小從未想過要做武曌,現在,小小隻想做祝玉妍......」
陳秋銘有些垂頭喪氣地騎著馬,跟在龍四和宋無缺的後面,送走珞小小,陳秋銘等人也沒有停留,而是騎上馬開始一齊南下。
半個時辰,幾人就來到了大江(長江)渡口,此時可沒有橫跨大江的橋樑,想要過江,只能靠渡船。大唐的造船工藝已經有一定的水平,造出的渡船足夠大,不但可以渡人,還可以渡馬。
見陳秋銘情緒有些低落,龍四還以為陳秋銘捨不得和珞小小分開,打趣道:「此去交趾,要是順利,一來一回最多兩月,陳兄這些時日都捨不得分開,想必是連魂都被洛姑娘給勾走了。」
陳秋銘望著無比寬闊的大江,苦笑道:「不怕你見笑,我的確有些喜歡她,她卻未必是真心待我。難怪我薛師傅說,自古情關最難過;也難怪我張師傅說,要小心些慈航劍齋和陰癸派的女人,此等女人,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惹得起的。」
龍四卻詫異道:「陳兄是否對洛姑娘有所誤會?我見她對你情根深種,不似虛偽做作,你莫要辜負了佳人的一番美意!」
陳秋銘怔怔地盯著深不見底的水面,喃喃答道:「她對我的情意,或許有,或許無,誰知道呢?但相比而言,小小更看重的,恐怕還是她爭霸天下的事業,她接近我,恐怕更多還是覺得我有利用價值吧。」
龍四也不清楚二人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過以他的直覺,還是覺得珞小小不像是在利用或是愚弄陳秋銘的感情。當然,他也不確定,於是轉身對宋無缺問道:「無缺,你覺得珞小小是真心喜歡陳秋銘嗎?」
可龍四問宋無缺,完全是對牛彈琴,只見宋無缺抱著刀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懂愛情,更不懂女人,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陳秋銘和龍四聞言對視一眼,相顧無言,隨即捧腹大笑!
渡過長江,進入江南道,陳秋銘漸漸將珞小小暫時拋出腦外,開始和龍四、宋無缺二人全身心的交流武學心得。
交流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打架,另一種是坐而論道。
打架的方式也有很多種,一開始,是宋無缺開口挑戰陳秋銘,陳秋銘欣然同意。
只有真正和宋家人打過架的人,才能真正領略到宋家刀法的可怕之處,當宋無缺拔刀出鞘,舍刀之外,再無他物。
宋無缺的刀法,專註且一往無前,有一種可以劈開一切的強大氣勢,相比紀和,宋無缺幾乎已經完全已經掌握了刀「勢」,每一刀,都讓人有些無法抵擋。
不同於之前幾次爭鬥,每次都人命關天、涉及生死,又不同於和師傅張居翰切磋,不能使用絕招,不能完全放開手腳,直到今日遇到宋無缺,陳秋銘才明白什麼叫對手難求。
面對宋無缺,陳秋銘也興奮莫名,「樂衣」劍在手中全力揮灑,兩人酣暢淋漓地大戰半個多時辰,陳秋銘才逐漸憑藉《不死印法》借氣和快到極致的身法以及詭異刁鑽的劍法,慢慢佔據上風!
陳秋銘的劍法,已經越來越脫胎於《太一劍法》,開始開創一條屬於自己的劍道,又快又刁鑽,且融合了不少《不死七幻》和太極陰陽的理念,就算不將體內的生死和虛實二氣旋轉疊加,威力也教宋無缺有些難以招架!
宋無缺終於要出大招了,難得他還開口提醒陳秋銘道:「秋銘,我尚有最後三刀,威力我自己都有些難以控制,你且小心了。」
陳秋銘渾然不懼,大聲叫道:「無缺儘管放手施為,最好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
宋無缺聽完陳秋銘的調侃無喜無悲,雙手持刀,舉過頭頂,照著一丈之外的陳秋銘劈去。
陳秋銘嘴上說不怕,其實體內真氣早已快速旋轉了起來,但面對宋無缺緩緩劈來的這一刀,陳秋銘心中依然生出無法抵擋的荒謬感覺。
這便是宋無缺的刀「勢」,無堅不摧且動人心魄!
而且這是矛盾到極點的一刀,明明不快,卻眨眼就到了眼前,要是一般宗師,甚至來不及反應。但陳秋銘身具《不死印法》這等時間頂尖絕學,宋無缺的刀再快,也快不過人的意念。
陳秋銘的動作不快不慢,隨手一劍從下而上反撩,彷彿拂袖一般輕鬆隨意,卻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宋無缺的這一刀。
「轟隆」一聲巨響,二人各退五步,看似旗鼓相當,但明顯還是陳秋銘略勝一籌,因為宋無缺是全力,而陳秋銘尚留有餘地,甚至《不死七幻》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