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破陣
「以此開陰陽,東南巽位,杜門,開!」兩人一刀一槍,一術法之火,一知陰掠火,白虹驚意起,赤火攜鳳存,席捲而去,東南面破開巨大豁口,蜿蜒如山道。
「巽位閉塞不通,陣法環環相扣,變幻無窮,更需小心!」任天笑手中長刀斜指地面,傅龍晴長槍斜背身後,隨時應變。
兩人謹慎上前,紫竹大片傾倒,覆蓋地面,兩人踩上竹身,沙沙作響,大部分紫竹已被削斷,有的則是被斷竹壓彎。
「小心!」任天笑突然沉聲說道,一根斷竹突然彈起,竹稍掃向兩人,被任天笑一刀劈斷,一竹失力,其餘竹身紛紛勢變,地面斷竹下降幾寸,露出尖尖切面,四周變化,斷竹竹身紛紛朝向兩人,每走一步,斷竹便近幾分,三步,竹身其他竹子彈起,如擲槍一般朝兩人襲來,身法躲閃,腳下尖刺竹排卻正好擋路,錯身一步,竹身已至身前,傅龍晴一把拉過他,手中長槍與竹身相抵,破竹之勢,竹木化作碎屑。
也是被傅龍晴拉開,只差一步,便會被紫竹擊中,出刀,竹身斷為兩截,兩人背對而立,腳下紫竹根根牽動,牽一髮而動全局,腳下身位總有阻隔,總有一人被牽制,斷竹鋪天飛來,見傅龍晴身法艱難,任天笑一把扯住她的肩頭,空中一槍刺出,震開斷竹,落地時,卻沒立刻鬆開任天笑,借勢一動,任天笑以同樣身法飛出,在空中連躲三根斷竹,落地時,順勢豎劈斷竹,一分為二。
「越往裡走會越發艱辛,可還能忍耐?」兩人繼續背對,任天笑回頭問道。
「不會在你之前倒下。」傅龍晴輕甩槍身,槍纓如霞。
同時動身,兩人向前疾走,斷竹成簇突然豎起,使兩人身形一滯,風渾之聲響起,飛來紫竹細上許多,顏色卻更加深邃,呈墨紫色。靈兵與之相擊,刀劍錚錚之聲,已與尋常兵器無異。
更加猛烈,墨紫竹勢如雨下,竹身較小,更難捕捉其身影,不一會兒,兩人身上已多出好幾道傷痕。
「一把火燒了,乾淨利落!」傅龍晴眼神發狠,她身上覆甲,情況要比任天笑好上許多。
「不可!五行雖相生相剋,火克木,此地卻地勢不符,乃大凶之地,已沒了相生,只剩相剋!」任天笑急忙阻止。
「你說如何!」傅龍晴擋下她那邊飛來的墨紫竹身。
看向四周,任天笑凝神「我以後天八卦改此地地勢,到時再用火攻或許能行。」
「你可能行?」傅龍晴問道,雖不懂陣法,可也知道改一方地勢何其艱難。
身處巽門,本就為不通之地,八卦配九宮,已失先手,後天配法中開門值乾位,位西北,兩人正是從此門進入,休門主坎,位正北,卻屬水勢,水火不容,以火攻不宜調坎位之勢,生門艮位,主東北,卻有傷門阻隔,若非如此,他們恐怕早已破陣,現在只剩下正南景位,小吉之相。
任天笑與傅龍晴調換身位,他們本向東南破陣,任天笑守北,傅龍晴守南,現在破陣契機在南,自然由任天笑衍陣。
墨紫竹密如細雨,任天笑高身躍起,踏在一根紫竹竹身,身形還未穩定,六根紫竹相繼射來,長刀抽飛一支,左手一握,沖勢之下,強行扭轉紫竹竹身,射向地面,剩下四支,以御器擋下一支,身形斜仰,腰腹位置斷竹貼腹而過,胸前斷竹嗡顫,劃出一道血痕,金沙城中,三皇子淘來的那件千鎖軟胄甲還是穿在了任天笑身上,幫他抵擋大部分攻勢,此刻也殘破不堪。背後那支如游蛇一般帶起絲絲涼意,還好是躲過了。
見任天笑再次受傷,傅龍晴有些分神,墨紫竹當膛/射來,卻被護心鏡擋住,可巨大沖勢還是讓她後退連連,一個不小心,被地上竹排划傷腳踝,可她並未吭聲。
任天笑落回地面,看清地面走勢,此處有些下凹,處兩丘中間,竹木透風最多,正是景位,墨紫斷竹襲來,呈交叉之勢,雙手持刀,提刀上撩,墨紫斷竹被他應聲斬斷,可並不止一支,右下斜撩,墨紫竹被擋偏離,如水破峰石,墨紫竹為水幕,任天笑為峰石,紫竹兩勢交匯又在任天笑身前分開,久了,任天笑步伐未動,卻在後移,斷竹鋒銳在任天笑耳邊呼嘯,如此下去,根本無法接近景門。
任天笑雙手緊握,刀勢凌人,卻做了此刻最不該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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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放棄守勢,全力一擊!
白芒刀刃接天色長虹,一丈刀芒揮出,身形卻被紫竹水幕壓退,一支紫竹貫穿左肩,透體三寸。
臉色煞白,刀芒炸開紫竹水幕,其勢罡風吹彎紫竹竹身,卻未破開景門。
止住身形,任天笑拍斷插在肩頭的紫竹竹身,右臂已密布鮮血,顫微握刀,再出一式,刀芒九尺,景位終被斬開。
一時狂風襲來,任天笑退出三丈,大喝「龍晴!叱火!」
傅龍晴剛擋下一波紫竹竹雨,回身間鳳翎槍槍尖插地,槍尖赤火瀰漫,自周身瞬間蔓延,呈滔天之勢。
「退!」火借風勢,燒得更旺,任天笑強忍劇痛,向後退去。
傅龍晴聽音,同樣一退,卻因身在火勢中心,慢了半拍。
以巽位入陣,東南相對,任天笑退至西北,與傅龍晴之間卻被火牆所隔,正為之擔憂,火舌吞卷,傅龍晴自火牆中衝出,颯踏之姿無可比擬。
略微也有些狼狽,臉上些許火灼煙灰,頭髮有些散亂。
行至任天笑身側,任天笑看向火勢,身上罡氣同起,阻隔火勢向這邊蔓延。
傅龍晴也是一樣,開啟護身罡氣,只留傷門最後一條路,大火朝正東震位捲去,沖開傷門。
大汗淋漓,任天笑半跪在地,顯然消耗不小。見任天笑肩頭插的竹節,傅龍晴將長槍杵在一旁,俯下身子,仔細查探。
任天笑感覺異樣,下意識躲閃,卻被傅龍晴按住「別動!」
「幸好沒傷到骨頭。」傅龍晴查探過傷口說道「忍著。」
說著,凝掌,一掌拍向任天笑胸前半截紫竹,紫竹透體而過,鮮血飆出三尺,任天笑臉上更顯煞白,額頭虛汗,青筋暴露,險些栽倒,卻一聲未吭。
瓷瓶粉狀藥物撒在任天笑傷口,任天笑身形更顯顫抖。
這是上好的金瘡葯,塗上之後立感傷口溫熱。「我知道男女有別,但此刻顧不上許多。」傅龍晴看向任天笑,兩人近在咫尺。
任天笑慘笑「如何?」
「褪去半邊袖子。」傅龍晴說著,轉過身去。
任天笑扯著袖子,艱難露出半邊臂膀,卻聽見破錦之聲,傅龍晴也在撕著自己內襯。
許久不見傅龍晴轉身,任天笑明白她在等什麼,淡淡開口「好了。」
這才轉身,她手上是長條棉料,看來是為了給自己包紮傷口。任天笑沒有躲閃,仔細感覺著傷口溫熱和傅龍晴指尖的微涼。
異常的仔細,結繩之後,傅龍晴還是不太安心「我幫你活血順氣。」
任天笑拒絕,傅龍晴的語氣卻不容置疑「盤膝坐好。」
無奈,任天笑只能照做,雙掌抵在他的後背,避開傷口,絲縷內力湧入他的體內,傅龍晴被他的經脈嚇了一跳,比三歲孩提好不了多少,有的只剩線縷吊著,湧入任天笑體內的內力更顯輕柔,幫他梳理著。
時間漫長,足足七個周天後才將任天笑經脈疏通,任天笑也一口淤血噴出。
也過了一個時辰,兩人起身,傅龍晴又將一瓶丹藥遞給任天笑「你的經脈承受不住續脈丹的藥力,先服些固體丹吧。」
任天笑不肯接受,傅龍晴說道「共患難過,任公子不必客氣。」
硬塞給任天笑,手掌大小的瓷瓶里綠豆大小的丹藥,任天笑服下一粒,清涼之意順喉而下。
「謝過了。」任天笑客氣道。
「受如此重的傷還能發揮七品實力,真想與全盛時期的你一戰。」傅龍晴輕笑。
火勢減弱不少,殘存火焰最後掙扎著,濃煙滾滾。繼續行進,傅龍晴卻腳下一個趔趄,任天笑這才發現傅龍晴右腳也是帶傷,鳳履靴被劃開一個口子,傅龍晴腳踝處傷口深可見骨,查探之際,卻換傅龍晴掙扎。
「共患難過。」任天笑淡淡說道,小心將她的鳳履靴褪下,她沒再掙扎。
單腳支地,傅龍晴身形不穩,任天笑補充道「扶我肩頭。」,任天笑肩頭有傷,傅龍晴只敢輕扶,想到包紮時任天笑肩頭還有另一處傷口,兩道傷口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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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她所受。
任天笑查探得異常仔細,傅龍晴單足不似三寸金蓮,卻溫潤如玉,除了那道駭人傷口,她的腳踝還有挫傷,牙咬袖口,將袖口錦布撕下,傅龍晴下意識遞上金創葯,卻忽感不妥,收手之際,任天笑一把奪過,腳踝處異樣更甚。
簡單包裹,重新將靴子穿上,任天笑起身「我背你前行。」
傅龍晴說什麼也不肯,兩人相互扶持,一人左肩受傷,另一人右腳受傷,步履蹣跚地走向竹林更深處。
下一陣位本就是傷門,也不知兩人如何通過。煙塵滾滾,夾雜著竹子燃燒過後的碎屑,兩人臉上沾染不少,如同從碳窯中走出。
黑煙還未散去,天色因此暗淡不少,傷門震位要比巽位空曠不少,林野間如同上墨,不遠處傳來獸吼,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沮喪,高興是因除二人外陣中居然還有活物,沮喪是因為這活物若非善類……
此處竹子也較先前有所不同,還是紫竹模樣,卻散發著一股黑氣,竹身分泌出一種黏液,些許昆蟲被沾在竹身,已被那粘液腐蝕大半,有些鳥類也沒能倖免,半身枯骨半身腐。
無意衝撞的野兔被夾在兩竹中間,死相慘烈,依靠身形還可看出死前的掙扎。
獸吼聲越來越近,兩人警惕,竹樹簌簌,遠處大片傾倒,一槍一刀,一人左持一人右拿,竹身被橫力擠開,幾根樹竹被硬生生擠斷,只有稍壯些的,能搖晃著彈回原位。
那是一隻巨羆,已經是任天笑遇見的第三隻了,卻與其他不同,這隻巨羆身上黑白兩色,眼窩如墨,此時卻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也沒立刻沖向兩人,看它樣子已失了神智,胡亂衝撞著,直到周身已無完好竹身,這才停下,聲嘶力吼,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前爪抱頭,用力拍著,自殘一般。
抬頭看向天空,傅龍晴一驚「這不是煙塵,是瘴毒!」,傅龍晴見過,戰場上死屍過多,瘴氣鬱結,便會形成瘴毒,吸食過多,自然會迷失心智。
這竹也不是尋常紫竹,是紫竹中的一種,紫瘴竹,誤入紫瘴竹林中的活物恐怕無一倖免,時間久了,才會在此形成瘴毒。
幻霧起,那黑白巨羆一時幻化成人形,一時化為獸身,人形看向這邊,人形獸身交替「走!快走!」
這妖獸化形是一胖墩少年,顯得憨厚,此刻卻在提醒他們,一聲長嘯,再次幻化成獸身,朝著斷竹竹排衝去,被割傷軀體也絲毫不在意。
紫竹堅韌要比尋常竹子強上數倍,兩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傅龍晴又遞上來一個瓷瓶「去吧,真有別的問題還有我。」
她怎知我心中所想?任天笑疑惑,接過瓷瓶,朝著黑白巨羆衝去,此刻它已滿身是傷。
已無明辨之力,黑白巨羆朝他衝來,身上又多了條傷痕,想要撕碎一切,任天笑踱步躲過,躍上黑白巨羆背上,揪著黑白巨羆頸端絨毛,待時機成熟,任天笑又從黑白巨羆頭頂躍下,將整瓶醒腦丹捏碎,拍入巨羆口中。
抽身退去,半人高的斷竹排笩掛住了任天笑衣襟,一時難以抽身,一人一獸只距三丈距離,幾次沖身,巨羆已來到任天笑跟前,巨掌拍出,傅龍晴槍尖一轉,正要營救。
巨羆卻停了下來,化為人形,跪在地上雙手捂頭,一臉痛苦之色。
藥效起了作用,傅龍晴收起槍尖,走了過來。
「可能聽得懂我說話?」任天笑向那胖墩少年問道,既已能化身人形,靈智自然不會太差。
胖墩少年掙扎著點了點頭,口中發出一聲獸吼。「東北方向,右手側,有出口。」任天笑話語盡量簡便,怕這巨羆少年聽不懂。
巨羆少年雙眼通紅,猛然起身,一把推開任天笑,大力非凡,朝著任天笑所說方位踉蹌奔去,半道上化身獸身,前爪高抬,在竹身前交叉拍下,六道妖氣爪痕交錯,爪痕四周卻是白氣,詭秘異常。
將紫瘴竹拍開,清出一條道路,任天笑與傅龍晴對視一眼,快步跟上,這黑白巨羆開闢速度異常之快,兩人只見遠處如貓般的身影。
清新之氣傳來,一個拐角之處,兩人看見山清水秀,這是入了生門。
溪水畔,壓抑之氣絲毫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