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新來的

第3回 新來的

第二天一早,我第一個起床操練,甚至於凌晨五點半時我已經繞著小鎮跑了幾圈了。

就在我跑第四圈的時候突然看見遠處的田裡有個黑色的影子在緩慢移動。

我舉起槍對著它大喊:「什麼人!」

畢竟是凌晨,還是有些膽怯,我甚至害怕是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但我不敢錯過,萬一是敵軍偵察兵呢,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來索命的厲鬼我也得讓它留下一條爪子再走。

我舉著槍緩慢地走過去,這時候他突然開始向後撤,我認為他應該不是敵人,但還是想一探究竟,於是大喊道:「別動!站住!要不然開槍了!」

他聽罷不再移動,楞楞站在原地,我心也懸著,直到距離不到百米我才接著微弱的月光看清楚這原來是一個農婦。

我放鬆下來了,舉著的槍也背了回去。我怕她受到驚嚇便說道:「別怕,我們是165師撤下來的,把咱們鎮作為據點而已,剛才嚇到你了吧?」

她默不作聲,我離近一看才發現原來這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我頓時愣住了,我問她為什麼一大早就出來,並給了她一塊餅乾

她一把接過狼吞虎咽起來,她操著一嘴流利的金省話說:「我不是這個鎮的,我是逃難過來的,半路遇到叛軍,我爸媽被……」說著就開始哭。

我也為此感到十分悲痛。安慰過後我問她:「金省的?」

她點頭默認了。

我問道:「哪個城的?」

「雁門城……」她抽噎著回答道。

我微微有些喜悅,畢竟能在這麼個只有不到三百人的小鎮——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遇到老鄉也算是老天給打了這麼些仗的我一點慰藉吧。

我微笑著說:「那太巧了,我也是雁門人,安平縣昌寧鎮趙村趙村。老鄉啊這是!」

我看不清她的模樣,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她心裡微妙的變化,說句誇張的話,這或許是雁門人的心靈感應吧。

她說:「我是清縣的,離安平就二十多里地罷了。還真巧……」她始終沒大聲說話。

我倒是滿面春光:「那,不介意來我們這,這個鎮子的人對我們很熱情,知道我們是來保衛小鎮的,昨天迎得都熱情得很嘞!」

她突然抓住我問道:「真的嗎!我真的可以來嗎?」

我點了點頭。沒想到她竟然哭的泣不成聲。

片刻,她調整好狀態對我說:「這一路上好幾次被人收留,但最後都是沒幾天就被丟下了,最長的不過兩天半,這些天連頓飽飯都沒吃,你說留我能不能別丟下我……」我很難想象她這些天都是怎麼過的,調往前線之前就聽說清縣亂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番田地,小姑娘先是被迫逃亡,再是遇到叛軍失去親人,再是好幾次險些抓住救命稻草卻都被拋棄,換做是連長那樣鐵石心腸的人都會於心不忍的。

我把她帶回鎮上,一路上我問她一些信息,她說她十六,我讓她說她十九,還得說是我的遠房表妹。可我終歸是放心不下這孩子,我在想或許她就是敵軍探子,但我也稍作試探,最後打聽出他家的老大我是認識的,是當時雁門有名的武生,我這也才想起來了,眼前這女子我是見過的,她剛一說名字我還沒想起來,這會兒才想起來,她們家是清縣大家族,她的父親不是長子,但她這人就是個才女,雁門的報紙都報道過。我對她也就放下了戒心。

就這麼簡單商量過後我將她帶了回來,

戰友們先是很驚訝,而後是戒備,直到七八點吃完飯之後鎮里的婦女同志來給我們熱情地送吃送喝時我們把她推了出去,這樣她就可以跟著婦女們暫時被釘在這裡,到時即便我們都走了她也有個歸宿,畢竟在當地提及165師的名號百姓是喜聞樂見的。

我們商量了一中午該如何安置她,最後還偷著閑去問連長。

「嘿嘿嘿,連長,我給你說個事……」我裝傻充愣地跑去找連長。

還沒等我說連長就先開口:「行了行了,不就是你那表妹的去留嘛!全鎮傳瘋了!」連長又是擺出一副怒氣衝天的姿態氣呼呼地說話。

我傻笑著問連長:「那您說她是不是敵軍的探子呢?敢留嗎?」

連長瞅了我一眼,甩著手指頭指著我說「我就知道這是你小子看人家可憐,弄到咱們這還有個活口,什麼老鄉,什麼表妹,我還說他是我女兒呢!」我依舊傻笑。

連長轉過身片刻又轉過來指著我說:「你啊,就沒一句實話,平時來找我傻傻憨憨,全連誰不知道,你趙明,老大學生了,誰比你聰明?行了,我看啊,她不像是什麼探子什麼的,畢竟她要是探子她就得從已經裝填好炮彈的高射炮筒子里鑽進去挨一炮再出來被機關槍掃射一通最後再從幾百桿刺刀中殺出來,哪有這麼強大的敵人啊,啊?她只能是你說的那……清縣老鄉。快去快去歡迎人家去。」

得到命令后我們喜出望外,我們全班八個人當即找到她,她滿臉茫然地看著滿臉高興的我們,我們相視一笑便把她抬起來繞著滿鎮子跑。

這是我們安平人傳統,發生大事得坐在轎子里繞整族轉一圈,娶老婆、生孩子、考取功名等等大事順應如此傳統。

其實啊,說是歡迎她的到來,實則是對我們連遲來的歡迎。

本應該是高高興興這一天就過去了,大家喝酒吃肉慶祝一下。事實著實如此,正當一切都如同我們認為一個歡迎儀式該有的樣子發展下去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小插曲,這也給了我十足的靈感。

我們幾個貨就像沒見過肉菜一樣,炊事班剛上上來一碟涼肉我們就一擁而上就著饃吃的一乾二淨。

正當我們吃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小余硬拉著我要去上廁所。

我就跟著他去了,廁所里小余問我閑話:「明哥,為啥張老大要管你叫十七號?」

我想了片刻,告訴他:「因為我是第十七個被張老大教育的新兵。」他聽罷點了點頭。

我又來勁了,對他說:「你知道張老大為啥老愛欺負人嘛?」

他疑惑地回答道:「樹立自己的所謂老大位置?」

我搖了搖頭對他說:「你看村口的狗見了外人就叫喚,讓它咬人他敢咬嗎?」說罷我們相視一笑。

剛出廁所我們就看到這樣一幕:少尉排長在無人的角落調戲金省姑娘。

我厲聲呵住:「幹什麼呢!」

我們兩個快步上前。

「著什麼急嘛,我不過是和妹妹說說話,是吧!」說著轉過頭對她說道。

我最看不慣這種行為,但還是得強壓住心中怒火先問劉敏渝:「他把你怎麼了?」

敏渝急忙回答:「不,沒有,趙明哥,他沒把我怎麼樣。」一聽到這我便安心了,畢竟即便是只認識了一個上午,就這麼個遠在邊境的地方能遇到個老鄉也真就是當妹子待了。

李烏陵也不是自討沒趣的主,便帶著他的兩個手下離開了。

我上前一步揪住敏渝把她拽過來對她說:「以後里這傢伙遠點,這狗東西連自己人都殺,仗著自己的背景整天囂張跋扈的。真是垃圾!」

敏渝卻顯得很驚訝,對我說:「真的嗎,趙明哥?可他剛剛對我挺好的,一沒碰我二沒說什麼不入流的話,反倒是讓人覺得挺有風度的,而且還很熱情,說讓我又事隨時找他他一定傾盡全力幫我,趙明哥,你說他真是那麼個人,那真的有些太虛偽了。」

雖說覃班副不是被這姓李的直接殺害,但他著實沒幹人事,尤其是他這種偽君子的做法讓人對他更多了幾分痛恨。

但,轉念一想,聽說他以前可是左擁右抱各路美女相繼投懷送抱,他都是愛答不理,今天倒是主動獻殷勤,看來這小子是喜歡上敏渝了,這一刻我腦海中就已經開始構思一個計劃,借刀殺人,就像王允貂蟬借呂布殺董卓一樣,我們得靠敏渝除掉這顆毒瘤,不然這傢伙走到哪都是問題。但他是一時興起還是真情流露一時說不清,有待觀察,如果不是要麼忍耐他,要麼從長計議,可如果是,直接開始計劃,畢竟敏渝是我老鄉,我主動邀請她來我們連隊也算救了她一條命,就是我死纏爛打她也該幫我。

我已經在想過上十天半個月這小子為所謂「情」所困而被殺時的場面了。

或者說你以為的所謂愛,所謂接近,其實從一開始就有了目的,且是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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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鐸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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