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是他最親近的人

夜青竹知道自己終於避無可避。

世人看這名字都知道夜青竹是墨家客卿，從脫離中立派加入光明一派當初鬧的轟轟烈烈，世界皆知光明負責科技、中立派多為官職或者軍人、影子為暗處的秘密武器，三方分工心照不宣。

三派特別是大家族子弟絕大多數都是沒有選擇權的，從小便開始的針對性訓練讓極少數人即便是想轉行都無力而為，而夜家甚至算不得家族。

夜家曾經輝煌過，最後卻因為一個人的貪污腐敗落得幾乎家破人亡，只留下同父異母的兩個孩子，一個是夜楓，一個是夜青竹。

宮家和夜家有過聯姻，在宮廷堅父親的要求下，宮家收留了哥哥夜青竹，而夜楓被扔進了孤兒院。

誰知發生了最戲劇化的一幕，當初不知什麼原因，因為宮家受到最好教育的夜青竹大鬧一場斷絕關係，以優異的科學知識加入了墨家，這件事鬧的很大，宮家甚至不知道夜青竹什麼時候自學了這些晦澀難懂的知識。

而被他們拋棄的夜楓則迅速成才，名震君耀入贅白家，可以說是各方面的人生贏家。

當初中立派夜家遺留的兩個孩子一個叛逆入了光明一派，一個入贅去了影子一派，和中立派竟然再無聯繫，特別是夜青竹的叛逆讓宮家一度抬不起頭來，連帶著宮廷堅一度看白茶都不順眼。

而當初，屠家老祖屠若蘭、織家前任族長織凌天、墨家旁系附屬族長墨雲瀚，三人立下三角誓約，三人一見如故，暢談世界的從，立誓追尋世界的真相，世人卻不知其中還有第四個人，就是夜青竹。

夜青竹雖然從小受中立派教育又心高氣傲，但是對哲學和科學有著極高的天賦，極端對於很多人來說是缺點並且避之不及，可是在這個領域，夜青竹的極端卻受到了三人的高度讚揚。

墨雲瀚是最先被白茶發現處刑的，這一點完全在夜青竹的預料之外，墨雲瀚年輕有為和夜青竹關係密切，並且墨子燁還和白茶關係很好，夜青竹沒想到白茶會如此不給墨家面子。

其實他沒想到的是，白茶就是因為墨子燁才推遲了很久處刑的計劃，證據，早在夜楓和白清苑那一代就已經拿到了七七八八。

而第二個死的，是織凌天，這次是因為織林濤這個豬隊友，明知道織月和愛多管閑事的白茶關係微妙，竟然還綁架了織月想要做實驗，果然被抄了老窩。

前不久，夜青竹操控輿論暗地裡引導局勢讓大家終於把白茶逼到絕境，夜青竹鬆了口氣，以為這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可是白茶又出現了。

她應該快死了才對，沒人能逃脫白色曼陀羅。

「讓喪屍修羅發瘋是你一手主導的吧。」夜青竹終於不在偽裝，反手擊退了身邊的警衛，上前一步站到了白茶麵前，面色陰沉：「他們比我們更加謹慎，是你透露的消息讓他們慌亂的不擇手段，讓所有的實驗室淪陷。」

他們的計劃很龐大，偉大的造神計劃不是一個國家能解決的，每個國家都少不了科學瘋子，夜青竹等人花費了足足將近二十年的時間才讓這個計劃遍及了世界。

他們謹慎前行，試圖造神、控制神，然後解剖這個世界。

「有個成語就可以概括，自食惡果。」白茶揚了揚唇角，傲慢而不屑：「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不是嗎。」

「那些修羅突然躁動是被你身上的修羅王的氣息引動的吧，消息也是你透露給其他國家的，所以大家才會這麼快建立好防護罩和避難區域。」屠若蘭的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致。

這些修羅是他們畢生的心血，犧牲了那麼多人竟然被白茶引動了血性失去控制，並且，沒能造成大面積傷亡和變異的結果已經預兆著他們的失敗。

這個實驗早在上百年前就有人提出，陸陸續續有人做過零零碎碎的實驗，直到他這一代才發揚光大。

這是這還沒來得及發展到巔峰竟然就被毀了！

「夜叔叔，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墨子燁走了過來，即便他已經在上一世得知了真相，這一世，當對他好的、親近的人親口承認的時候，他依然覺得心神震蕩。仟韆仦哾

「為什麼？為什麼！墨子燁，你竟然會問我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們做畢生的意義就探尋真理。」面對白茶是尚且冷靜的夜青竹聽到墨子燁的話立刻就好像有些崩潰，就好像自己信任的人突然背叛讓他怒不可遏。

「我夜家之前不過是貧民窟的一員，宮家收留我卻看不起我，是我自己爬了上來！」屠若蘭對著墨子燁嘶吼：「我把我的一生都獻給了事業，你竟然問我為什麼！」

「你這是罔顧人倫，你怎麼能做人體實驗！」墨子燁被氣的一張臉憋的通紅：「科學是為人類做貢獻的，你怎麼能為了你的一己之私？」

「我接觸到了真理，真理！看看那些修羅，那是神的眷屬，總有一天我會解釋神明！」屠若蘭怒吼：「少用這些滿口正義的話批判我，你滿口正義的模樣真的噁心至極，怪不得白茶不願與你為伍。」

此話一出，世界都沉默了，墨子燁渾身一僵，看著不遠處淡漠自若的白茶說不出話來。

唯有這個，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

「墨子燁，你與我在這裡浪費口舌無非是為了把我引回正途，天真，立場怎麼可能是被幾句話就輕而易舉的改變的。」屠若蘭冷哼一聲：「還是多和白茶學學，從一開始，你的小白可就沒打算放過我。」

「白？」墨子燁吞了口口水。

沒錯，屠若蘭說中了，墨子燁想救屠若蘭。

雖然墨子燁知道他的夜叔叔確實違背道德人倫，可是他也記得在他小的時候母親早早去世，父親忙於研究根本顧不上他，那個時候，是這個叔叔三天兩頭的來看他，給他糖吃，給他講宇宙中各種奇妙的知識。

他記得夜叔叔的懷裡很暖，大手握著他的小手站在太陽下，指著太陽笑眯眯的和他說太陽的奧秘，這是他對科學的啟蒙。

他小時候爸爸睡在實驗室不回家，他就只能一個人睡，睡不著就給夜青竹打電話，夜青竹總是能講出各種奇奇怪怪的故事，聽著聽著，好像就不那麼害怕了，甚至兩個人一大一小還能聊很多很多有趣的知識。

「……你一定要好好學習，當然，也要擺正心態，這樣才能成為超人帶著我們探索宇宙的奧秘。」

「我會的叔叔，我一定要接你的班！」

「……是接你爸的班，我可沒什麼班好接的，我只管理一個分實驗室，你爸可是實驗室的總頭。」

「我不要，我就要接叔叔的班，叔叔對我好，比爸爸還厲害！」

「……哼，你小子。」

陽光下，墨子燁記得自己拽著夜青竹的衣擺，那個時候夜青竹甚至是他最崇拜的。

墨子燁站在原地，他獃獃的站在那裡，他看見白茶吃驚的望著他，然後走到他的面前撫摸他冰冷的面頰。

「這麼傷心嗎？」白茶的眼中還是沒忍住浮現一絲心痛。

墨子燁哭了，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流淚，可是墨子燁真的忍不住，一開口就是哽咽，就連黃金聖劍都掉落在地。

「可是，夜叔叔，這些道理都是你交給我的。」墨子燁捂住臉，不想讓白茶看見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可是他忍不住顫抖，這是他最親的人，就算是父親都沒有給予他這麼濃的關愛。

「當時我們還住在城南，你拉著我的手講美人魚和勇者的故事，你告訴我要保護好自己喜歡的人不能讓她失望的成為泡沫，還說讓我要像勇士一樣正義保護大家的。」

墨子燁泣不成聲，白茶也是第一次見到墨子燁如此脆弱的模樣，剛想上前安慰卻是眉頭一皺，上前一步擋下小臂一般粗壯的超磁炮攻擊。

璀璨的電磁炮被打散化作火化甚是絢麗，墨子燁蹲在地上，獃滯的看著突然發起進攻的夜青竹。

白茶神情依然淡漠，揮手之間驅散餘波，如此輕鬆，讓夜青竹突然生出一種猜想。

「白茶，你已經成神了。」屠若蘭的雙眼綻放出狂熱，那是一種瘋狂和興奮：「你成神了對不對，你不愧是夜楓和白清苑的孩子，對啊，他們這麼優秀只差一點，他們的孩子當然會更優秀的。」

「夜叔叔」墨子燁呢喃著，只感覺面前的人已經陌生至極。

「不，我也差了一點。」白茶冷哼一聲，周身五柄金色聖槍憑空浮現，瞬間釘住屠若蘭的四肢，最後一柄貫穿了屠若蘭的心臟。

「夜叔叔！」

墨子燁想撲過去，被白茶一把抓住衣領。

四目相對，生命流逝，有走馬燈在夜青竹眼前浮現。

墨子燁的眼睛無論何時好像都是那麼純凈，夜青竹隱約記得，他剛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就被吸引。

這個孩子，很像他死去的弟弟。

夜青竹記得自己剛上大學的時候，他考進了君耀最好的班，可是家裡卻沒錢供他去京城的路費。

可是他的爸爸很高興，抓住了家裡僅剩的用來下蛋的兩隻母雞走出貧民窟，想要賣掉然後湊學費。

夜青竹可是一家人的希望，不過是最後的家當罷了，全家人都很支持，只要夜青竹進了君耀就有補貼，不僅一家人可以搬出貧民窟，就連頭都能抬起來了。

那個時候家裡有兩個弟弟，一個是和他同父同母的弟弟夜小雲，一個是后媽剛生的孩子夜楓。

那天一家人等了很久父親也沒回來，夜小雲便自告奮勇去找，他經常和父親一起去賣菜和雞蛋，比起天天呆在學堂的哥哥更加熟門熟路。

夜青竹和后媽一夜沒睡，兩個人哄著剛出生的夜楓，直到第二天，弟弟也沒回來。

噩耗傳來，父親和弟弟因為無證售賣和虐殺動物被抓了起來，如今正在警察局，后媽是個唯唯諾諾的小女人有心臟病，聽了這消息一口氣沒上來，心臟發作病死了。

那天，夜青竹甚至沒來得及埋葬母親，抱著襁褓中的夜楓匆匆趕到警察局保釋父親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