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威逼上床
大哥你一世英明,未來老婆居然是花姑娘!雷蕾表情古怪,見公子眉峰微皺似有不滿,正要發笑,忽然瞥見趙管家他們都沉著臉,頓時也笑不出來了,疑惑不已。
那邊仍在議論。
有人問:「夜譚城花家遠在千里之外,怎的與百勝山莊有來往?」
先生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當初蕭原老莊主年輕時曾出手幫過花家一個大忙,花家老太爺感恩,就將剛滿五歲的孫女許給了蕭家小公子。」
眾人大悟:「原來如此。」
先生繼續道:「蕭家一脈單傳,五年前蕭原老莊主去世,曾囑咐蕭公子三年後完婚,只是蕭公子一心修習刀法,又耽擱了兩年,直到四個月前方才迎娶了那位花姑娘進門。」
一席話說得雷蕾興緻全無,搞了半天這根好草早被人吃過。
眾人皆稱道:「倒是門好姻緣。」
誰知先生卻嘆氣:「原本是場好姻緣,卻不知後來反成了禍事。」
眾人大奇:「何解?」
先生道:「喜期將臨,長生果之事就出來了,三大門派紛爭不止,蕭公子自然跟隨何盟主東奔西走,忙著調解,花家倒也通情達理,見蕭公子分不開身,又不好誤了吉期,因此便讓花家公子親自送妹妹過來,哪知就在成親當夜,西沙派與南海派又起爭鬥,當時何盟主正在喜宴上,聽說此事立即就要趕過去,蕭公子素來以江湖事為己任,因怕兩派爭鬥傷及無辜,定要跟去,竟連新娶的嬌妻也未曾見上一面。」
眾人稱讚:「蕭公子此舉實在令人敬佩!」
有人笑:「小夫妻總歸要見面的,何必急於一時,常言道小別勝新婚,他兩個是新婚又小別,說不定後來事情一完,小夫妻早已連洞房那夜都一塊補了回來,各位說是不是?」
眾人有笑有罵。
話中有話,帶著些色情的味道,反倒更能引起人們的談興,雷蕾回頭看公子,原來大哥你新婚之夜把老婆丟洞房,自己跑去維護正義了啊。
公子本是八風不動,被雷蕾這麼一看,那俊臉又開始泛紅,輕輕咳嗽一聲。
真好看哪真好看,可惜有主!
正在雷蕾惋惜的當兒,忽聽那先生將手一拍:「哪裡有什麼後來,這起禍事正是發生在新婚當夜,蕭公子不在,百勝山莊竟起了一把火,新房連同那位花姑娘,都燒成了焦炭!」
眾人大驚。
「竟有這等事!」
「百勝山莊的人怎地如此疏忽!」.
一片唏噓聲中,雷蕾也回神,總算明白為什麼趙管家他們一直陰著臉了,不由在心裡感嘆那位花姑娘沒福氣,瞧瞧,這麼出色的老公還沒享用一次,居然就香消玉隕了!
先生擺手制止眾人,作神秘之色:「可巧老夫有個遠房兄弟的侄子正在百勝山莊當差,聽說那場火其實大有蹊蹺。」
眾人忙豎起耳朵。
先生道:「這新娘子原有個陪嫁丫鬟,當夜洞房裡正是她陪著伺候,哪知這場火后,竟只尋到新娘子的屍體,單單那個陪嫁丫鬟不見了!」
眾人大奇。
有人問:「既是火燒過,又如何認出那屍體就是新娘子?」
先生搖頭:「這你們有所不知,新娘子自小佩著塊長命金鎖,花家公子正是根據這認出了妹妹的屍體。」他又壓低聲音:「聽說那屍體上還有道極深的刀痕,雖已面目全非,口裡卻全無煙灰,必是被殺之後放火燒的。」
立即有人道:「莫非是那陪嫁丫鬟害主?」
先生拍手:「老夫如何知道?如今丫鬟已經不見,沒人說得清。」
「何不去她家鄉尋找?」
「花家公子說,那丫鬟是一年前來的,並不知道來歷,只看她孤苦可憐便收留下了,平日也極盡心,哪想會出這等事,連他們也難以相信。」
眾人扼腕長嘆。
「知人知面不知心!」
「必是魔教的姦細!」
有人擔憂:「女兒在百勝山莊出事,花老莊主如何肯甘休?」
先生點頭:「花家當然悲痛,無奈原是自家用人不當,也不好多計較,倒是蕭公子自覺責任難辭,雖未曾見過那花姑娘,但始終是拜過天地的妻子,因此兩個月前便動身出來尋找陪嫁丫鬟的下落。」故意停了停:「蕭公子疾惡如仇,前幾日同仁山下不是被宰了幾個魔教中人么,正是蕭公子路過,順便出手收拾的。」
眾人稱讚。
成功提起眾人興緻,先生慢悠悠道:「此事須找到那陪嫁丫鬟問個清楚,方知底細,你我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的好。」
眾人紛紛點頭。
雷蕾也覺得詫異了,殺人非同兒戲,陪嫁丫鬟殺主人定要有什麼好處才對,若要挑撥兩家關係,做得顯然不夠乾淨。
忽聽一聲醒木響。
先生又將眾人注意力引回來:「此事早已傳開,只你們不知道罷了,接下來老夫要說的另一件事,嘿嘿,比起這件更加玄妙!」.
眾人忙問:「何事?」
「就是附近古言村發生的一件奇事,」先生神秘,「昨夜三更后,古言村的陸秀才出外訪友,回去遲了些,竟被一個白衣女鬼纏上!」
古言村?白衣女鬼?雷蕾馬上低頭,這場景咋這麼熟悉?
鬼神之事素來是人們津津樂道百聽不厭的話題,眾人興趣有增無減:「那女鬼什麼模樣?」
先生嚴肅:「聽說女鬼身著白衣,舌頭吐了足足有一尺長!」
眾人驚嘆。
先生突然放低聲音笑道,「諸位猜後來怎麼,陸秀才醒后發現自己倒在路旁,身上的衣裳竟不見了,回去就生了病,如今還在家裡躺著呢。」
「別是被那女鬼輕薄,吸了精氣去吧?」
「……」
夜半女鬼攔路,吸取青年男子精氣,是多麼刺激香艷的話題,眾人議論紛紛,這邊桌上所有人包括公子在內,都直直看著雷蕾,她身上正穿著件男式的、普通秀才常穿的青色長衫——當然,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會是鬼,但會不會輕薄男人可就說不定了。
雷蕾默默吃飯。
還採陽補陰呢,老娘輕薄他,不如輕薄「小白」!.
沉沉的夜,窗外喧囂聲漸小。
雷蕾沐浴之後,在鏡子面前照了許久,才安心躺到床上,由於下午休息過,遲遲難以入睡,想不到「小白」身份這麼特殊,初來江湖就撞上大人物,天雷女主運氣不是一般好,這「春花」究竟什麼身份,小模樣還不差,也很好用。想到酒樓里聽來的故事,她心中一動,接著又否定了,不認識新娘子好說,陪嫁丫鬟應該不少人見過吧,若自己真是那個丫鬟,他們該認出來才對,看來註定是個無名人氏了。
正想著,樓下猛然爆出一片嘈雜聲,接著火光驟亮,駿馬嘶鳴。
「好象是這家!」
「快,把客棧給我圍起來!」
雷蕾驚得翻身坐起,跳下床跑到窗戶邊一望,只見樓下亮著無數火把,許多帶刀帶劍的人將客棧團團圍住,身上服飾差不多,都是鑲白邊的黑衣,神色或是緊張或是憤怒,為首兩人格外醒目,其中一個是高大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這些人是誰?雷蕾正在奇怪,客棧老闆已驚慌地跑出來:「諸位有何貴幹?」
那中年人道:「方才有人行刺我們西沙派溫掌門,如今已中了溫掌門一掌,眼見朝你們這兒來了,怕是躲在客棧里,因此想搜查一下。」
客棧老闆面色如土:「誰那麼大膽子,敢行刺溫掌門?」
那人冷笑:「除了南海派的還有誰,正要抓個活的宰了,再去何盟主跟前理論!」
客棧老闆遲疑。
「你老人家不必擔心,我等自有分寸,不會壞你生意!」旁邊另一人上前安慰,裝束與其他人並無兩樣,聽聲音卻十分悅耳,竟是個女的,雷蕾眯著眼睛望去,只覺容貌甚美。
客棧老闆鬆了口氣:「是是,兩位請。」
中年人側臉吩咐:「都進去給我搜!」
原來南海派有人行刺西沙派掌門,估計未遂,反被溫掌門傷了,如今西沙派的人要來搜查刺客。雷蕾對這些門派之間的恩怨原本不甚關心,明白之後轉身就要回床上繼續睡,哪知才這麼片刻工夫,床前竟倒著個黑衣男人!
她立即捂住嘴,幾乎要尖叫。
這人怎麼進來的!.
冷俊的臉,二十幾歲模樣,眉峰微聚,雙目緊閉,似乎已經昏過去了,手上還握著柄長劍,雷蕾試探著走近,發現他唇邊有血漬。
根本無需多問,這一定就是那個受傷的刺客了。
主要是,刺客是美男!
雷蕾不假思索,決定美女救英雄,於是欲俯身扶他,準備將人弄到床上再說,哪知還未彎腰,一柄長劍就指在了脖子上。
「別動!」冷冷的聲音,他已站在面前,目光犀利。
原來他自己還能動,看來沒有機會表演救美了,雷蕾大失所望,加上被那寶劍的寒氣所刺激,忙舉起雙手:「有話好說,好說……其實我是想救你,你看他們要搜查了,我們先找個法子把你藏起來,怎麼樣?」
美男顯然不信她這麼好心,輕哼了聲,劍尖指她:「上床!」
看看,一來就被美男逼著上床,雷蕾默默過去躺下。
美男跟著脫鞋上床,開始解衣裳。
他這是……正在雷蕾緊張又想入非非的時候,美男已經解開上衣,露出肩下前胸的掌印,那掌印竟然是黑紫色的,他迅速從懷裡掏出個小玉瓶子,用手指取了些白色藥膏,抹在掌印上頭,又將瓶子收好。
門外錯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大約是與趙管家他們在交談。
衣衫再次穿好,遮住眼前秀色,美男這才往後一靠,雙目半合,額上微微見汗。
失去表演救美的機會,雷蕾只能用語言表達關懷:「要不要用內力療傷?你放心,我不會跟他們說的。」
美男立即睜眼,恢復冷冷的姿態:「少廢話!」
不知好歹,老娘是真的想救你!雷蕾也怒了,不作聲。
腳步聲走近。
「有人嗎有人嗎!」門被拍得震天響.
看看身旁美男,雷蕾起身欲下床,卻被他一把捏住脖子帶回去,扯下床帳。
「敢多說一句,必取你性命。」威脅的聲音在耳畔。
動彈不得,雷蕾只好保持沉默,主動救人是人情,被逼著救人感覺可就大大不同,她惡意地想,行,不讓開門,他們闖進來抓住你宰了最好!
許久不見回答,外頭的人不耐煩了。
「進去看看。」中年男人的聲音。
「不妥。」公子的聲音。
「蕭公子莫非是護著他們南海派?」冷笑聲。
「郝叔!」查覺他失言,跟來的女子忙阻攔,「想來蕭公子自有道理。」
「你還向著那冷聖音,他方才差點殺了你爹!」
「郝叔!」哀怨地。
原來這姑娘就是西沙派溫掌門的女兒,冷聖音又是誰?雷蕾瞟瞟美男,美男面無表情。
「百勝山莊做事向來光明正大,」公子淡淡道,「郝大俠連我的房間也搜過,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只是這房間里住的是位姑娘,你們若定要貿然進去,在下也不便阻攔。」
郝大俠果然不說話了。
溫姑娘忽然道:「蕭公子顧慮的是,但如今叫了這半日,裡頭毫無動靜,或者真有蹊蹺,郝叔若不放心,我進去看看。」
「也好,你們兩個,跟姑娘進去。」
「是。」.
門被踹開的一剎那,頸間的手鬆開,移到她腰上。
「仔細說話。」低低的警告。
雷蕾白眼,氣呼呼地掀開帳子,揉眼睛,做出剛醒的模樣:「誰啊!」
近距離觀察,溫姑娘的確很美,白邊的黑衣裳穿在她身上,不僅不顯得高傲,反倒更襯出她的文靜氣質:「姑娘不必害怕,我們只看看便走。」聲音很溫柔,她走近床前,沖雷蕾微微一笑:「方才有刺客,這裡沒出什麼事吧?」
雷蕾搖頭:「沒事。」
房間很簡單,另外兩名女弟子都四處亂翻,連小小的柜子也沒放過。
見無收穫,溫姑娘似鬆了口氣的樣子,看著雷蕾正要說話,誰知無意中低頭,卻瞟見床前一件物事,頓時也變了臉色。
糟!雷蕾大驚。
竟有半隻靴子從床底露了出來,顯然是男人的。
手心開始沁出冷汗,雷蕾一臉驚恐地望著溫姑娘,暗暗叫苦,完了,窩藏刺客的事若被揭穿,最先沒命的就是我了,死在美男手上!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溫姑娘迅速恢復平靜,看看那兩個女弟子,不動聲色轉了個身,似是無意地,將那靴子踢進床底:「既然沒事,就不打擾姑娘歇息了,我們走吧。」
兩名女弟子跟著出門。
「果真沒有?」郝大俠懷疑的聲音,顯然也信不過溫姑娘。
「沒有。」兩名女弟子齊聲。
「如此,得罪了,郝某粗人,蕭公子莫要見怪。」
「客氣,代在下問候溫掌門。」公子的聲音。
再賠禮幾句,郝大俠帶眾人離開。
喲,這是搞什麼的,居然沒事了?雷雷好半天才回神,心裡明白了大半,這溫姑娘和美男……有曖昧啊有曖昧!美男刺殺溫掌門,卻被仇人的女兒救了,真狗血啊真狗血!
樓下火光漸沉。
雷蕾回頭:「你就是冷聖音?」
美男不答,下床走到窗邊,一閃便不見。
雷蕾更加無語,好歹老娘救了你一命,你多少也該說聲「大恩不言謝」表示一下吧,人長得帥,就愛耍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