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四回 不得其時
清潩河畔,姜游又一次的將魚鉤拋入水中,人卻久久無語
韓柔一直依在姜游的懷中,也不知已經幫姜游換了多少次的魚餌。她知道姜游現在正在苦思著什麼,也不願發出什麼聲響打亂姜游的思緒,只是默默的幫姜游起桿、換餌。
也不知多久過去,姜游忽然搖了搖頭,湊到韓柔的耳畔輕聲道:「不行啊,我思來想去,覺得現在還不是走的時候。」
韓柔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隨行的幾個侍從都離得很遠,有幾個居然還躺在河畔的草坪上曬太陽、睡懶覺,知道他們聽不見她與姜游的對話,這才小心的湊回姜游的耳畔低語道:「曹公率軍離許已有七ri,差來第一卷第一百八十四回不得其時府中監視夫君的一眾人等亦ri漸鬆懈,夫君要走正得其時,為何卻要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姜游道:「如果只是要離開許都當然容易,但問題是東西南北的道路都被堵上了。北面是曹、袁兩家的戰場,這個不用多說;南邊的汝南黃巾餘黨太多,局勢太亂易生不測;西面的宛城是張繡的地盤,他與老曹有大仇,對從許都這邊防範極嚴;至於東邊……袁紹檄文一發,劉備肯定會扯起大旗和老曹對著干,如此一來雙方都會斷絕往來,城關道路什麼的把守極嚴,我們過不去的。而且沒記錯的話,老曹派了一萬多的兵馬過去虛張聲勢,換句話說那裡也是戰場,走不得的。」
韓柔道:「要不,我們再和以前一樣,喬裝改扮的潛離?」
姜游伸手在韓柔的粉頰上輕輕的掐了一下,搖頭笑道:「傻丫頭,此一時彼一時,原先的招數現在卻不見得就合用。我們原先從長安出逃的時候是什麼情況?長安被董卓攪得烏煙瘴氣,你們一家從長安出來的時候又將臨戰亂,因此到第一卷第一百八十四回不得其時處都是逃難的流民不會有人過問,也沒有人有能力去過問。可現在中原一帶的時局與那時不同,老曹好歹也已經經營這些地頭好幾年,百姓生活偏向於安定,最主要的是老曹一直在收攏流民進行屯田,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在強制xing的逼流民去屯田種地。
「換句話說,這就是老曹對流動人口的管制很嚴。如果是七老八十的人可能還好點,畢竟已經沒有了勞作能力,隨便跑去哪裡要飯也沒什麼人會管。但在我們這個年紀的青壯,一被發現就肯定會逼著進入官屯或是民屯。我是男的到無所謂,最多最多也就是被強拉充軍,可你這麼嬌嫩的女孩子真被人發現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不敢去想啊!」
韓柔聞言低下了頭良久不語,但身軀卻在輕輕的顫抖。姜游剛才所說的「後果」,韓柔當初是差一點點就體會到了的,連帶著韓柔心底就有著那麼一份的恐懼。姜游查覺到了韓柔的輕顫,不解之下問及原由,再聽韓柔說出來之後,姜游也只能是很勉強的笑了笑,伸手攬緊了韓柔幾分。
韓柔緊緊的靠在姜游的懷中,很是擔心的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姜游把魚鉤提了回來,看看上面的魚餌早就沒了蹤影,搖頭笑笑道:「再安心的等上一段時間吧。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幾個月,西邊的路就有了。」
韓柔又哪裡會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只能是向姜游點點頭而已姜游看看韓柔,復又向韓柔邪邪一笑道:「這些事你不用擔心什麼,這幾個月里就當是陪著我放大假好了。你只管跟著我玩就行,其餘的事什麼都不用去管。只有一條,你別真的以為我沉迷於酒sè就行了。」
韓柔只感覺小屁屁上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異樣,很是尷尬的向姜游道:「夫君,在外面你就別這樣了好嗎?」
「那好,換上面。」嘴裡說著,姜游的手可就在往韓柔的衣領口裡塞。
「不要!!」韓柔慌忙推開了姜游的手。
二人正嬉鬧著,韓柔卻看到了什麼,趕緊的攔下了姜游,再伸手往河岸後面的道路上指了指。姜游順指望去,見有一輛廂車停在了道旁,周邊有好些個家丁侍立,另有一個家丁頭目正在向自己這裡小跑過來。
姜游見有外人過來也就停下了逗弄韓柔,再正了正神時,那家丁頭目已經奔至了近前,不過卻被姜游的侍從給攔住了。幾句話過後,姜游的侍從回稟姜游,說那人是想過來問問姜游的手上有沒有新鮮的鯉魚,說是要用來作為藥引。
姜游一聽就搖了搖頭。韓柔剛到許昌的時候,時節已經即將入冬,只不過冬風未起,冬意未致而已。但就在前幾天冬風忽起,氣溫就一下子下降了好些度的,所以現在在河邊就很難再釣上什麼魚來了。再說姜游與韓柔到河邊來又不是真的為了釣魚,而是為了玩,釣不釣得上魚也是無所謂的事。
不過對方要魚是為了作藥引,姜游一時好心就讓侍從放那個家丁頭目過來想問問看能不能幫什麼忙。姜游是不懂醫術,不過韓柔來許昌的時候,李雪為求防備萬一,姜游當初的那個旅行包也讓韓柔一併帶來了許昌,包裡面有些亂七八糟的常用藥品。大病固然是治不了,但尋常的感冒、發燒、肺熱什麼的卻沒有問題。
此外還有一點,就是姜游知道漢末時的醫療水平實在是差得可以,雖說有華陀這樣的神醫,但也根本就做不到面面俱到。很多時候現代的尋常的小病,在漢末時期卻會要人的命。
卻見那家丁頭目到了近前,恭恭敬敬的向姜游與韓柔施禮道:「小人甄才,見過先生。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姜游好歹也是在朝堂里混過的人,所以看得出來對方是受過比較好的教育的人。不過真正令姜游略感驚奇的是對方姓甄,故此遲疑了一下之後才道:「在下姜游,表字思歸,這位是我夫人韓氏。你說你姓甄?難道說你是中山甄氏的族人?」
甄才的臉上閃過了幾許自豪的神sè,顯然是對姜游知道自己的家族感到自豪,不過在那時家族觀念很重的古人大多如此。不過下一刻甄才就反應了過來,很是驚呀的問道:「難道先生是昔ri蔡侍中的高徒,亦曾在徐州連云為令的姜游姜思歸?」
姜游點點頭:「是我。」自己現在在許都掛的官位跟本就上不了檯面,不提也罷。
甄才慌忙再次行禮道:「失敬失敬!小人正是中山甄氏族人,敢問姜先生這裡可有新鮮的鯉魚?」
姜游道:「我剛才聽侍從說了,你們這是在尋新鮮的鯉魚作藥引是吧?可惜不是時候啊,鯉魚於夏秋之間好釣,現在天候已然入冬,我拋桿一ri都沒有魚咬過幾次鉤
甄才滿臉的失望之sè,再次施禮道:「既如此,小人不敢叨嘮先生,告辭!」
姜游喚住了甄才道:「你等一下,卻不知病的是何人?又是身患何病?或許我能有其他的辦法也未可而知。」
「這個嘛……」甄才猶豫了一下之後才道:「此事小人作不得主,先生且容小人回稟一下我家五小姐,看看我家五小姐意思如何。」
一句「五小姐」差點沒讓姜游的耳膜破掉,人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心說不會吧?她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沒理由的啊!
不提甄才跑回廂車那裡去復命,韓柔見姜游遠遠的望定了那輛廂車,臉上也儘是期待不已的神sè,忍不住扯了扯姜游再輕聲問道:「夫君你這是怎麼了?你知道中山甄氏?」
姜游低頭看看韓柔:「你不知道中山甄氏?」
韓柔道:「略有耳聞。依稀記得亡父曾經提及,中山甄氏為漢太保甄邯之後,世吏兩千石,稱得上是河北一帶的名門望族,但也就僅此而已了。不過貞妹妹曾經在閑談時曾經說過他們糜氏與甄氏以前數有商販往來,后因戰亂而一度斷絕。至袁本初雄據冀州,時局稍寧之時,他們兩家還曾經互易過鹽鐵雜貨。」
姜游再楞:「怎麼糜貞她從來沒和我說過?」
韓柔略顯調皮的捏了捏姜游的鼻尖:「你那時總是那麼忙,又哪有許多時間去陪伴過誰?」
姜游尷尬一笑:「到也是……」
嘴裡這麼應著,姜游的目光再次的鎖定了那邊的廂車,心中卻在暗自盤算道:「會不會是洛神甄宓啊?前些時候我還和老曹談論過她來著的。不過她好歹也是個世家大小姐,吃飽了沒事亂跑什麼?要不多半就不是吧?甄氏一族畢竟有那麼大,碰上了其他的甄氏族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過不多時,甄才轉了回來向姜游恭敬的道:「我家五小姐具言,身為女子不便於人前拋頭露面,故此著小人來斗膽請姜先生屈尊移駕,往赴就近的茶肆雅閣一敘。」
姜游想了想再搖搖頭道:「不必那麼麻煩。你家小姐既然是有嫌隙之懼,就讓我夫人去廂車之中與你家小姐相談一下也就是了。反正也沒幾步路。」
大致的向韓柔說了一下該問的事,再喚過兩個侍婢陪著韓柔,韓柔便跟著甄才進到那邊的車中去了。過了約有那麼一刻來鐘的時間韓柔回來,把一卷記載著病情的竹簡遞給了姜游過目,但這時的韓柔臉sè可就變得驚奇不已了。
「小柔你怎麼了?」
韓柔甩甩頭回過神來,回頭望了眼廂車,這才驚呀不已的向姜游道:「那位甄家小姐好美!美得令人不敢正視。小柔映象之中,就只有昭姬姐姐與貂嬋姐姐能與她相比了。」
姜游啞然,試探著問道:「這位甄家小姐叫什麼名字?」
韓柔道:「甄宓。哦,她是與甄氏長女甄姜月余之前來許都採買商販,卻因天候突變,甄姜突染風寒,請醫者看過之後這才急需新鮮活鯉為藥引。」
姜游心說得!我還真碰上甄洛神了啊?有心想過去見見甄洛神到底長什麼樣,但想想終歸不太合適,也就只能強忍了下來。當下仔細的看了看竹簡上的病情,猶豫了一下示意韓柔幫自己擋住旁人的視線,再把耳機塞入耳中,接通了與李雪那邊的通訊。
再過得一會兒李雪的消息回來:「看病症應該是急xing肺炎,身體強壯的人問題不大,但身體不太好的人就容易引發其他的肺部疾病,倒霉點的引發出肺結核都有可能。沒記錯的話你手邊有合適的葯,別管了,感冒藥、止咳藥、消炎藥、板藍根一起上!」
姜游關掉通訊,人卻有些啞然失笑。李雪一開口就是四種葯一起上,那要不要乾脆再來點安眠藥?又望了一眼廂車,再次強行按捺住了想一睹甄宓芳容的sè心……現在正值多事之秋,雖說表面上天天都是在和韓柔東遊西逛的玩,但不該起的sè心還是別起的好。因此美游是向甄才召了召手道:「此病我手頭有葯可治。慮及你家小姐在外不便,就請你家小姐暫歸驛館,你就隨我去我府中取葯吧。」
甄才又是嗵嗵嗵的跑去回報,再往後就是甄宓的車駕回驛館,甄才跟著姜游去了府中取葯。考慮到藥品包裝什麼的不方便被人看見,姜游是把五天的劑量用紙包好,然後再寫清楚了每天幾次、每次又是吃多少再交給甄才。甄才接過葯后千恩萬謝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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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數ri過去。
天候雖已入冬,不過出了太陽再曬在身上到也挺暖和的,所以姜游與韓柔仍舊來到了河畔邊垂釣嬉鬧。其實真論起來,姜游與韓柔不僅僅是玩,更要玩給別人看才行。
正嬉鬧著,前些天的那個家丁甄才不知從哪裡冒將了出來。老實說,姜游這幾天對甄宓那裡的事也有些掛心,當下就讓甄才過來再問及甄姜的病情如何。
甄才的回答是甄姜在第三天頭上燒就已經退了,目前只是還有一點輕微的咳嗽而已,大夫看過之後說已經沒問題了。而甄才這次來,是想請姜游與韓柔去旁邊的茶樓里小坐,甄宓要向姜游表示一下謝意。
姜游當然想去見見甄宓,可是又覺得不太好去,最後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韓柔。韓柔看看姜游,想了想之後才道:「夫君還是去見見吧。這位甄家小姐是位知書達禮的女子,得夫君之恩卻不能道謝,彼心必不得安。」
姜游本來就心中有鬼,見韓柔這麼說,當下便故意的顯得沒什麼特別的狀態的道:「那我們就去見見吧。」
抬腿想走,突然覺得腰間微微一痛,呀然之下一扭頭,卻是韓柔伸手在姜游的腰間輕擰了一下,一時間奇道:「小柔你幹嘛?」
韓柔低頭沉吟了一下,再抬頭時卻輕輕的搖了搖頭道:「紫炫說得沒錯,夫君你就是有這麼個毛病。」
「……雪丫頭跟你說了些什麼?」
韓柔再次搖頭:「夫君心中有數,又何必再問小柔?」
姜游啞然:「小柔啊……你什麼時候學會取笑我了?」
韓柔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姜游抓了抓頭皮,又想了想之後再搖搖頭道:「那算了,我們還是別去了。我承認我是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不過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哦。」
韓柔抬頭看看姜游,忽然噗哧一笑,繞到姜游的身後輕輕一推:「算了算了,還是去見見吧。且不說甄家小姐那樣的佳人世間難見,夫君你既得機緣卻不見上一見,ri后心中必引以為憾,就是小柔也想再見一見甄家小姐那樣的美人。再者……小柔沒有那麼善嫉。」
「……算了算了,真的不去了!喂喂,小柔你別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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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刻之後,清潩河畔的某間茶樓。
許昌自建都時起,老曹為了節省糧食就下達了禁酒令,後來雖說屯田初成,禁酒令也跟著有所放鬆,但一般也只是在節ri才會放一放禁而已,所以許昌城這裡酒肆較少,到是可以替代一下的茶樓比較多。總得給那些文人墨客什麼的一個聚會的地方是不是?
甄宓選的這間茶樓,姜游之前也來過幾次,不算什麼大地方,不過勝在臨河而建,風景不錯,相對來說也很雅緻。不過因為不是在鬧市區,平時的生意只能算是平平常常。
姜游與韓柔到這裡時,茶肆里並沒有其他的客人,據甄才說這是讓甄宓給包了十天,看來是專門就在這裡等姜游。姜游聽過之後只能搖頭,心說甄家看來真是有錢,說包就包的專門等人,還不如直接去拜訪,那多方便?
被請上二樓雅間,甄宓早已在這裡等候,但是中間卻隔了一道屏風。姜游見狀既有些失望,卻也有些不以為然。就像最早的時候蔡琰錄曲卻在屏后一樣,這些世家大小姐什麼的總是有這麼幾分的講究,再按當時的禮教,你也必須得尊重這些。
面見不到,姜游多少有些興味索然,與韓柔在客席坐下之後,那邊的甄宓開了腔:「姜先生,你可真難等。」
聲如銀鈴,非常好聽。若是換成旁人,會說什麼「鶯燕之聲」也說不定。不過很可惜,姜游身邊的蔡琰、韓柔都是聲線超好的主,特別是貂嬋,那是歌伎出身,聲音好到什麼樣的程度那是可想而知的,再加上姜游因為沒有見到甄宓的樣子有些失望,因此回應得有些平淡:「甄小姐等我幹什麼?不過是一些藥丸而已,根本不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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