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女（三）
裴鈺霖知道公儀家主今日是鐵了心的要趕他走，只能恭敬地應下：「公儀家主所言甚是，在下今日便收拾行李離開，至於金銀珠寶就不必了，權當這些日子在此叨擾的謝禮了」。
「不......」，公儀茗硯還想出言阻攔，卻被一旁的公儀茗墨抬手制止。
公儀家主這才淺笑著點點頭：「裴公子明白就好，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今後你要記住了，硯兒與你永遠都是師徒」。
他說這話裴鈺霖就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應下。
裴鈺霖當即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公儀茗硯在一旁幫忙，她一言不發的將他送到了門口，這時心中才有些依依不捨。
「裴大哥，你離開後有何打算，不會是要回廬州吧」。
公儀茗硯臉上滿滿的失落，若是他真的回了廬州，那他們就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了。
裴鈺霖撫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我出來的時候曾向我爹誇下過海口，如今還未學有所成，也不好意思就這麼回去」。
「那你是要留在這裡了？出去安頓好之後給我來個消息，我有空了就出去找你」，公儀茗硯緊揪著的心這才放鬆下來。
「自然會的」。
裴鈺霖看著公儀茗硯單純的眼神，心中不免湧起一絲愧疚，他想方設法的潛入公儀家，其實只是為了探究公儀家天女的秘密。
她的姑姑如今已經難以接觸，所以他十分想知道，眼前這個只會一些三腳貓功夫的小姑娘，是怎樣得到傳承的力量，成為世間無人能夠匹敵的天女的。
公儀茗硯一心將他當成恩人，拜做師傅，可她至今都不知道，當日的那些山賊不過是他特意找來，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小把戲。
思及此，他不禁俯身輕輕擁住她：「硯兒，你放心，我永遠都是你的師傅，今後必會盡好做師傅的責任，好好保護你的」。
裴鈺霖走後，公儀茗硯就一直等著他的消息，可是足足等了四五日，都沒見到一點動靜，她終於忍不住想自己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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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
可平日里一直來去自由的府門內，她竟頭一遭被人給攔了下來，家丁只說這都是家主的意思，就連裴鈺霖之前遞來的信也都是被他給截住了。
公儀茗硯不懂自己的父親為何如此排斥裴鈺霖，她找上門去要說法，卻是連父親的面都沒有見到，哥哥公儀茗墨似乎知道些什麼，但面對她時又總是欲言又止，什麼也不肯說。
如此過了半個月，她對裴鈺霖的思念不僅沒有漸漸淡去，反而惦記的越來越深了。
白日里又下了場大雪，這在嶺南實屬罕見，下人們利索的將路上全都清掃的乾乾淨淨，但屋頂房檐上還是積著厚厚的一層雪白。
院落里的樹枝凝成了冰掛，夜裡檐角下也掛了兩盞暖黃色的燈籠，院子里的景緻與裊裊清輝的月色交相呼應，讓她趴在窗口處怎麼看都看不夠。
牆頭與草地上的雪瑩瑩發亮，看久了便有些晃眼，公儀茗硯揉了揉眼睛，不知怎麼就又想起了裴鈺霖。
今年初雪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在花園裡堆雪人，裴鈺霖專心致志的給雪人安了眼睛，用的是她從爹爹書房裡偷拿的兩顆墨玉棋子。
她在一旁閑著無聊，便窩了好大一顆雪球朝著他的頭上砸去，雪球散開后落了他滿頭滿臉，一粒一粒的附在他的頭髮和眉毛上，襯著他瑩潤潔白的英俊面容，比平日里還要好看的多。
裴鈺霖對她也毫不客氣，一手一個雪球朝她砸來，她一點也不介意，開心的哈哈直笑，直到他不小心砸中了她的眼睛，她才有些難受的捂著眼睛彎下腰去。
裴鈺霖溫柔的給她吹去眼角的碎雪，又抬了手附在她的眼睛上，他的手掌寬厚溫暖，讓她都有些捨不得離開。
「在想什麼？」。
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一時有些愣神，竟不知是真實的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直到轉頭盯著身邊的人看了片刻，她這才徹底的回了神。
「裴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公儀茗硯興奮地差點從房間里跳到窗台上，滿臉都是掩不住的開心。
裴鈺霖見她這模樣也不由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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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來：「我可是在城中等了你許久，一直都沒見你回個消息，所以只好自己找來了」。
「是我爹爹」，公儀茗硯垂下頭，悶悶不樂的向他解釋：「他將我關在家中，將你的消息都截了下來，還說什麼我們永遠都是師徒，根本就是在騙人」。
「原來如此」，裴鈺霖實在想不透公儀家主的用意，也許只是單純的厭惡他吧。
公儀茗硯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興緻盎然道：「裴大哥，我們再堆一個雪人吧，就堆在我的窗外，這樣我就每天都能看見了」。
「好，一切都依你」，裴鈺霖寵溺的摸摸她的發頂，公儀茗硯滿心都是再見到他的歡喜。
裴鈺霖一絲不苟的堆雪人，公儀茗硯蹲在一旁看著他，偶爾遞上一團雪球，充當雪人的手腳，雖大小形狀都不怎麼一致，裴鈺霖也照樣都用上了。
雪人很快就堆好了，唯獨缺了一雙眼睛，公儀茗硯興緻滿滿，拉著裴鈺霖就要朝院外走去：「再去我爹的書房中偷兩顆墨玉棋子，沒有眼睛的雪人是沒有靈魂的」。
「別急，我有辦法」，裴鈺霖拉住她，公儀茗硯好奇的回頭看向他。
裴鈺霖右手握拳伸在她眼前，緩緩張開手掌，兩顆墨玉棋子就靜靜的躺在那裡，公儀茗硯接過去，棋子上還留著裴鈺霖溫熱的體溫。
「這是......」，公儀茗硯抬頭看他。
裴鈺霖輕笑：「上次那個雪人化了之後留下來的，若是每次都去拿你爹的墨玉棋子，那長此以往，他還用什麼來與人對弈」。
「也是」，公儀茗硯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的多了會被我爹發現的」。
裴鈺霖執起公儀茗硯的手，將她帶到雪人旁邊：「來，將雪人的靈魂還給它吧」。
兩顆墨玉棋子落在雪人眼睛的位置，雪人就那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公儀茗硯伸手給它畫了個彎彎的嘴角，雪人的眼睛中似乎都染上了笑意。
「這次我會將這兩顆棋子收好，希望來年下雪的時候裴大哥還能來給我堆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