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類工業上的皇冠011

小宋掛掉電話，從對面的飯店出來，朝沈氏大廈走去。

他沒進去，只是站在門口朝著保安招了招手。

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一個保安過來搭理他了。他將人帶到角落，笑嘻嘻地朝保安手上塞了一疊東西，然後隔著玻璃窗指了指裡面的人。

保安一開始還表情嚴肅，但低頭一看，手上是一疊厚厚的紅票子，立馬換了笑臉，拍著胸脯轉身進了大廳。

保安將錢小心揣好，朝著唐邯青的方向徑直走去，氣勢洶洶。

「你，就是你！來幹什麼的？！」他高昂著下巴，手指指著唐邯青，趾高氣昂。

唐邯青起身，身材修長，比保安還要高了半個頭，語氣隨意：「找沈總。」

保安需要仰著頭才能看清唐邯青的臉，氣勢一下子就輸了大半，這他更為不滿，立馬扯著嗓子喊：「沈總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嗎？什麼阿貓阿狗也想來見沈總？！沈總不會見你的，快滾！」

一旁的前台全都伸著脖子看戲，沈總是不可能見這種無名創業者的，她們不好下臉子，但樂得見保安趕人。

「你是沈總嗎？」沒等對方回答，唐邯青就說，「哦，你不是，你只是給沈總打工的。」

他揉了揉耳朵，繼續說：「不用叫這麼響的，我聽得見。」

叫？狗才叫！前台沒忍住笑了出來。

以往，保安只要一出面，那些創業者就會立馬臊紅著臉走人了，畢竟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可沒想到這個創業者倒是伶牙俐齒，挺會揶揄人。

保安聽見了身後的笑聲，想明白了對方是在說自己「狗仗人勢」，臉上掛不住，聲音更大，罵得更凶了：

「給你臉不要臉！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的樣子配不配見沈總！識相的就別死賴在這不走，跟個要飯的叫花子一樣……」

說著，保安就要上手抓人。

唐邯青不著痕迹地側身，躲了過去。

保安腳下一個踉蹌，身體勉強維持住了平衡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呵斥：

「幹什麼呢？！」

保安轉身，看見了說話的人是周助理，總裁助理。他眼睛往旁邊一掃，就看到了總裁。

沈總，沈儋辛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名高管。

保安立馬低下了一直高昂著的下巴，戰戰兢兢地喊：「沈總好。」

「吵什麼呢？」周助理又問了一遍。

保安：「沒什麼，這有個人死賴著一定要見沈總，我這就把人趕走。」

他在沈氏大廈也幹了好幾年了，見過的創業者不說上千也有上百了，他們中沒幾個能見到沈總的。他想，沈總應該也巴不得他把這些人趕走吧。

沈總偏頭，狹長的眼睛掠過唐邯青，停了兩秒鐘。

是他。

這人還真是每次見面都讓人印象深刻。

周助理立馬湊過來彙報：「唐邯青，邵唐公司創始人之一，新建了一個汗青有限公司。之前是靠著哈戴斯的技術授權起來的，現在哈戴斯收回了技術授權，公司面臨破產，負債率高，沒有投資價值……」

沈儋辛抬手打斷了周助的分析，他看向唐邯青，淡淡開口：「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無論是冷靜分析的周助還是已經面露猙獰準備再次趕人的保安都愣住了。

但沈總的決定，沒人敢質疑。

一分鐘后，唐邯青跟著沈總一行人出了大廈。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前台拍著胸脯感嘆道，幸好自己看在那人長得好看的份上發郵件給周助備註了，萬一真有什麼事有周助兜著。

只有保安獃獃地站在原地，臉色尷尬，半天緩不過神來。

最後是保安科的科長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今天先回去，放一天假。」

沈總走之前看了保安一眼，神情很冷，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沈總對這保安不滿意。

保安喃喃開口：「我……」

科長沒等他說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語氣安撫的同時也透著敷衍。

保安捏了捏口袋，裡面是三千塊錢，抵他大半個月的工資。不過是給人一點難堪，況且對象是沈氏大廈里常見的創業者，所以他開開心心地收了這份錢。

可沒想到這點錢就斷送了他以後的工資，沈氏大廈保安這份工作是他託了人才找到的，比他以前的幾份工作工資都高，估計他以後也很難找到比這更好的工作了。

離開的時候，他的腳步都是浮著的，一腳淺一腳深地踩著，不知道回去之後該怎麼跟家裡人說。

他咬著牙，捏著拳頭，臉上寫滿了後悔。

小宋那邊，他塞完錢之後就回到了飯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架好了相機，就等著唐邯青被狼狽地趕出來，他好拍幾張唐邯青的糗照給劉霍交差。

他一看到唐邯青出來就連忙咔了一張，咔完才發現，照片除了有唐邯青還有沈總。唐邯青在說著什麼，沈總偏頭在聽。

小宋：……

草！打點保安的錢白花了。

守在這家飯店的除了小宋，還有邵金。

最近劉霍對他很冷淡，畢竟誰都不願意用熱臉貼冷屁股，於是他就又把目光轉回到了唐邯青的身上。

看到唐邯青進沈氏大廈的時候，他想：真幼稚，沈氏怎麼會投資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他點了一份糕點，幻想著一會兒唐邯青垂頭喪氣從大廈出來的時候，他帶著糕點去安慰兩句。

唐邯青這人嘛，他還不清楚，只要他肯說兩句好話，這小子一準又會搖著尾巴回到自己的身邊。他自信地想。

糕點被送上桌，唐邯青也從大廈走了出來。

只是，跟他預想的不一樣，和他一起的還有——沈總！

唐邯青居然真的搭上了沈總！

怎麼可能？！就他那個破公司怎麼可能打動沈總！

他透過窗戶，看到唐邯青和沈總並排往大廈外走，一個在說，一個在聽。兩人步伐同步，雙腿修長，身形挺直，長相更不用說了，都是拿去娛樂圈都很能打的臉，各有風格，一個俊美、一個深邃。

沈總比唐邯青要高半個頭，聽他說話時微微偏頭，讓那張肅冷的臉多了一分柔和。如果現在拍一張照，直接能拿去頂級刊物做雙人封面了。

兩人，莫名的……挺配。

這場面落在邵金眼裡就完全變成了另一種意味。

唐邯青一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才勾搭上沈總的！一周前不是還死活不願意跟倪大富，甚至把人集團都給端了嗎？怎麼？現在看沈總長得帥就願意了？！

邵金死死盯著唐邯青和沈總，眼睛陰冷地都能流出黑色的水了。

唐邯青長得確實好看，腰細腿長的……也不知道跟沈總……瑪德！他連小手都沒有摸過！

想到這裡，他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天的聲音把服務員都給驚到了。

「先生，有什麼事嗎？」服務員走過來招呼。

邵金心情不好，找了個由頭就開始發火：「把老闆喊來，你們糕點都餿了，還能吃嗎？」

服務員看著新鮮剛出爐的糕點：……

他第一天上班就碰見找茬的了。

————

大廈外，一輛高檔MPV開了過來。

唐邯青剛準備跟著沈總上車，就聽見系統提示：「當前愛慕值：5。」

「……？」邵金怎麼莫名其妙對他的愛慕值增加了？

他搖了搖頭沒去細想，上了車。找投資比邵金重要多了。

沈總日程繁忙，自然不可能單獨留出時間跟唐邯青慢慢談。他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只偶爾聽一耳唐邯青的想法。

這樣的機會已經比唐邯青預想得要好了，畢竟他一開始的計劃只期望能拿到一分鐘的談話機會。

時間充足，唐邯青在車上詳細闡述了自己對於國產光刻機的構想。

沈儋辛身穿著考究的三件套西裝，純銀袖扣扣到腕處、金線花紋的領帶打得一絲不苟，身上不見一絲褶皺，彷彿是中世紀的矜貴少爺。他坐姿挺直，安靜地聽著，耐心極好。

一直到下車他才說第一句話：「製造光刻機涉及的技術專利上千項，全都在M國手上，你如何繞過專利封鎖？還是說你有比克里斯亞德家族更龐大的律師團？」一針見血。

被擊中痛點的唐邯青半點不慌：「都不需要。我走的是另一條路，直接研發下一代光刻機。」

沈儋辛：「技術從哪來？」

唐邯青無比自信：「技術框架我已經發到沈總辦公郵箱了，你可以請最專業的專家團隊來論證。」

沈儋辛對外公開的辦公郵箱都是公司的人在處理，這類郵件大概率會當做垃圾處理掉，唐邯青過來的最終目的不過是讓這封郵件有一個被打開的機會。

聽到這裡，沈儋辛身後的幾名高層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這小子，也太狂了一點，開口就是國產光刻機，現在還成了下一代光刻機……嘖，吹牛都吹得沒邊了。

「唐邯青~這小夥子的名字我聽過的。他那個公司都快破產了。」

「對對，邵唐公司嘛，剛剛我聽周助說了。」

「哈戴斯公司不僅是收回了授權的專利，還在市場上放話了，不準任何人給邵唐公司提供相關零部件。」

「這麼狠？得罪了什麼人吧？」

「誰知道呢，總之哈戴斯一放話，他那個公司在業內就算是被半封殺了，沒有任何的投資價值。」

「大概是哈戴斯的路子走不通了，又換了個自主創新的由頭來我們這騙錢吧。」

……

高管們小聲討論了幾句，一邊說一邊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全都滿嘴跑火車，腳踏實地做事的人越來越少了。

唐邯青等了一會兒，沈儋辛才開口：「一會你把地址告訴周助，他會安排人送你回去。」

這意思很明顯了，沈儋辛也不相信他手中已經有下一代光刻機的技術。

唐邯青沒有死纏爛打，只要到時候沈儋辛能打開那封郵件他就還有機會。況且來一次不行，他就再來第二次，他骨子裡最不缺的就是執著。

這裡是沈氏位於郊區的工廠，很偏，連車都很難打到。周助一邊安排公司車輛一邊想，沈總今天大概心情不錯，對這位創業者真是難得的好了，不僅給了半個小時，還安排車送回去。要是在平時，像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輕，沈總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沈儋辛帶著一行人進了工廠，沒人管的唐邯青一邊晃晃悠悠地跟在最後面，一邊等車。

大家一進工廠就聽到了熱火朝天的聲音，不是機器的聲音，而是爭吵的聲音。幾個戴著藍色安全帽的人圍著一張圖紙在指指點點，爭得臉紅脖子粗的。

「我就說這個點不對，根本就對不上。」

「我說聶工你怎麼就這麼倔呢，這可是人家已經驗證過的成熟圖紙。」

「但是現在機器卡了，這是事實吧？你怎麼說？」

「機器卡也不一定是圖紙問題，還有操作問題、環境問題，你都排除了嗎？！」

……

「流體故障。」突然，一個年輕的聲音打斷了爭吵，語氣肯定，「這個點不對，長期運轉會造成流體介質損壞密封件。」

爭吵瞬間停止，所有人轉頭看向聲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