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類工業上的皇冠006
面對唐邯青不客氣的「建議」，啤酒肚男沒有說話，反倒是他旁邊的小夥子開了口：
「合同上白紙黑字的寫得很清楚，借款方是：邵唐有限公司。你就是邵唐公司的董事長，我們不找你還找誰還？」小夥子嗓音震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啤酒肚男拽了拽小夥子，和氣地說：「來申請貸款的雖然是邵金邵總，但用的是公司的名義，所以屬於公司欠款，我想這點道理唐總應該明白吧。」
唐邯青掃了兩人一眼。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挺好。
唐邯青：「我可以將剛剛的建議重複一遍：誰申請的貸款你們找誰還。」
小夥子又吼了起來：「合同是受法律保障的你知不知道，你說讓誰還就讓誰還啊？！少在這給我甩滑頭！」
面對兇狠到下一秒就要來咬人的小夥子，唐邯青居然開始鼓掌。
「啪、啪、啪、啪！」
清脆響亮的幾下把小夥子都給弄蒙了。
唐邯青：「你剛剛那句話說得很好：合同是受法律保障的。如果你們堅持讓我來還這個錢，我可要好好跟你們談一談這句話了。」
他修長的手指拿起其中一份合同翻開。
「這份合同是我公司前董事邵金與貴銀行簽署的。邵金曾經手握我公司26%的股份，不足51%，需要開董事會才能以公司名義去銀行借貸。但，我作為公司董事長，從未主持召開過這場會議。
也就是，從法律意義上來看，邵金並不具備獨立代表公司簽署如此大額借貸合同的能力。更何況邵金現在已經不是我公司的董事，目前手上沒有我公司一分錢的股份。」
唐邯青說得篤定、理智、專業。
對面的四個人全都感受到了一種自上而下的威壓。啤酒肚男臉上一直掛著的微笑都滯住了。
什麼情況？！對方給的情報不準啊。
這份合同確實是邵金私下跟他們簽訂的。當時在酒桌上，邵金這傢伙吹得天花亂墜。得意洋洋地說唐邯青喜歡他，喜歡得死去活來的，只要是他弄的合同，不用通過董事會，唐邯青一準會認。
他抬頭看向唐邯青，這張臉雖然漂亮卻也極度冷靜，開口就是「誰申請的貸款找誰還」、「邵金沒通過董事會」，哪裡有半點戀愛腦的樣子。
還喜歡你？我看這位唐總恨不得要把你弄死。瑪德！他就知道邵金那傢伙不靠譜。
他挺了挺肚子，努力在唐邯青的威壓下穩住心神。
他不可能因為邵金的幾句忽悠就批下這幾千萬的貸款，他早就將邵唐公司的情況給摸清楚了。
批貸款的真正條件是以廠房做抵押，同時背後還有一個「高人」做隱形擔保。
啤酒肚男：「你是公司的董事長，董事會開沒開過全憑你一張嘴。但合同不一樣，如果邵金的代理簽名你不認，這裡還有你公司的印章，你不會連印章都不認吧？」
原本唱白臉的啤酒肚男這會也撕掉了虛偽的面具，不客氣地說道：「我有理由懷疑你公司的章程、制度、人事乃至財務都存在漏洞甚至作假。」
他敲了敲桌子，滿臉橫肉：「要麼，你今天就認下這幾份合同，有錢還錢、沒錢交工廠；要麼，我現在就打電話喊工商局的人來走一趟。」
邵金這小子沒腦子，他可不一樣。他曾親自指導過邵金，讓他在公司財務那留個不大不小且不容易被發現的錯誤。一旦要錢過程中唐邯青敢反抗，他就把這個錯誤拿出來敲打敲打、恐嚇恐嚇。
這不，他當初的安排就派上了用場。他得意地揚起嘴角，多虧自己聰明。
這位小唐總再怎麼說也不過是個剛大學畢業，23歲的小年輕。他倒要看看，面對這種情況小唐總還能如何保持冷靜。
「工商局？就一個工商局怕是不夠吧？再叫上稅務局吧，對了，還有經偵大隊，讓他們一起過來。」唐邯青轉動著老闆椅，表情依舊悠然。
沒等到他驚慌失措的場面，對面的男人氣得啤酒肚都大了一圈。
「好、好、好！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說著，啤酒肚男就掏出了手機。
「通達銀行市值500億，西元9A67年全年利潤51個億，賬面資金103億。在如此資金充裕的情況在通達卻在為了每個月3個億的利息在尋求融資。
財務報告第3頁，第15項，通達在一年前就曾宣布該金融項目停止，為何在一年後還有利潤？
第5頁28項目和第7頁36項應該合併，卻通過拆分項目虛增了10億的利潤；
……」
唐邯青清冷的聲音報出一串又一串的數字，準確地如同一台機器。
聽到這些數字，啤酒肚男張開的嘴巴半天都沒合上，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這每一項每一個數字都明確指出了——通達銀行財務造假！
其他三位同事看著他，眼神里全都是不安。他們只是基層員工，並不清楚這些數字的真實性，只能希望從領導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啤酒肚男這位領導的臉色並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是難看。
通達銀行是上市公司，財務報告是要公開的，唐邯青能看到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分析出這份財務報告背後的每一份細微錯誤。
啤酒肚男是這份財務報告的直接參与者，裡面好幾處作假的部分就是他幫著改的。他改得小心翼翼，前前後後都顧及到了，連審計公司都被他騙過去了。
怎麼會？！唐邯青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難道他在通達銀行安插有商業間諜，不太可能啊！參與報表製作的全都是老員工，如果是一早安插的，他這麼年輕的年紀，時間上就做不到；如果是最近買通的，唐邯青沒這個財力。
不可能！怎麼想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