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類工業上的皇冠008
散會的時候，唐邯青喊住了財務部主管：「你把工人全喊來，要走的現在就發遣散費，足額發放，願意留下來的漲薪10%。做完這件事你就可以走了。」財務部主管也選擇了方案B。
「雖然我選擇了離開，但我還是得提醒你，公司賬面上只剩下120萬了，工人要是全選擇離開公司可就一分錢都沒有了。」財務部主管。
唐邯青只說了一個字，果斷乾脆：「發。」工人工資必須發。
財務部長不知道這短短几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唐總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連眼神都變得黑亮堅定。
恍惚間他甚至有種錯覺，蛻變后的唐總或許真能夠讓公司起死回生？是不是選方案A才是對的？
但這念頭也只是轉瞬而過。他輕輕搖頭，公司所面臨的問題不僅僅是資金問題還有專利授權被收回的問題，後面一個才是致命問題，如果不解決，公司根本就不可能翻身。
這也是為什麼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方案B。他們不管是帶錢還是帶技術來這家公司看中的是這家公司的前景，也就是當初哈戴斯的專利授權，現在這份前景消失才是他們不願意再投錢投精力的原因。
他略帶可惜地看了眼唐總，說：「行，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好再走。」
唐總是個有能力有擔當的人，比邵總好得多，只可惜時運不濟，哎。
一個小時后，財務主管把所有新合同分門別類放到了唐邯青面前，他最後一個辦理了離職手續。
這一周，公司已經走了約2/3的員工，只剩下了包括唐邯青在內的278名員工。今天，只留下了一名董事長——唐邯青，一名技術主管——齊東，以及124名工人。
留下來的工人比唐邯青預想得要多，過一半。
看著這麼多人，齊東急得不停踱步：「還剩這麼多工人，你準備怎麼辦？你拿什麼養？我剛看了，司賬面上可只剩下23萬了，還不夠發下個月工資的。」
一個公司只有23萬，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體工商戶呢。
「不急。」唐邯青一邊說一邊用手機操作著原主的股票賬戶，他將23萬全都投了進去，做空通達銀行。通達銀行的股票目前正處在高位，公司財務作假的事情估計要到第二天才會發酵，現在正是做空的好時候。
操作完，他抬起頭，問：「你想想，我們公司面臨的最主要的問題是什麼？」
齊東：「不就是哈戴斯收回了專利授權！外面一聽到這個消息，撤投資的撤投資、撤訂單的撤訂單……公司才變成了今天這樣。」
「你反過來想，只要我們能解決這個問題，投資和訂單都會回來。」
「你是想求哈戴斯公司重新開放專利授權？你有關係？」
「沒有。」唐邯青搖頭。
「那……」
「即使我們這次重新求來了授權，明年哈戴斯又要收回呢？你應該換個角度，授權得到的專利等於受制於人，想要真正成為一家獨立自主的公司我們必須有自己的……原創技術。」唐邯青在將最後四個字加了重音。
「原創技術……」齊東重喃喃復著這四個字。他作為一個技術人員又怎麼會沒有想過原創技術呢，「可是……我們工廠可是晶元工廠，原創什麼機器，光刻機嗎？那可是現代工業技術的一頂皇冠，哪裡是說原創就能原創的。」
「你想永遠受制於人嗎？」唐邯青只問了這一個問題。
齊東抬頭怔怔地看著唐邯青，他想在這張臉上看出一點玩笑的痕迹，但沒有，一絲都沒有，這張臉無比嚴肅還帶著勃勃野心。唐邯青是認真的。
齊東不由想起自己上學的時候，教授就說過不少我國公司被別人技術卡脖子的例子。隨著社會進入智能化時代，需要晶元的地方越拉越多，卻也有越來越多的公司受制於人，常常都是辛辛苦苦做一年實業，最後利潤全交給了擁有專利的公司。你還不敢不交，來年別人要是卡專利了，你連公司都沒了。
教授一頭銀髮，壯志未酬，只能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們，希望他們年輕一代能夠獨立自主、勇敢創新。
「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國產光刻機落地生產。我更希望上面能刻著我學生的名字。」老教授滿懷深情地說出殷切期盼。
那一堂課上，齊東熱血澎湃，只想立刻大幹一場。
後來，社會的現實、能力的有限兜頭澆了他一盆冷水。
如今，他看著唐邯青的眼睛，才發覺自己——熱血未涼。
「不想。」
他不想永遠做一隻待宰的羔羊。
唐邯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四個字：「事在人為。」
對，事在人為。他還年輕，為什麼不能拼一把呢，況且這已經是個准破產的公司了，再糟糕也不會糟糕到哪裡去了。
「我陪你賭一把。」
……
齊東熱血滿懷地離開了。他沒想過這件事能成，但他想著哪怕能把國產光刻機技術往前再推進1%也算不負青春了。
會議室只剩下了唐邯青一個人。開完會之後他就一直在會議室。
他將椅子搬到寬大落地窗的旁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他拿起一個望遠鏡，往窗外看去。
公司門口，一排排工人往外走去。工廠暫時停工，因為開工的費用比停工的費用還高。而且，如果要從代工廠轉向原創企業，所有生產線都需要升級。
「錢拿到手裡我總算是安心了。」選擇離開的工人為拿到工資開心。
「我看啊，那位小唐總是有能力的。早上來了那麼多氣勢洶洶的人，我還以為公司今天就要破產了，結果沒想到人小唐總四兩撥千斤把人都給解決了。」
「就是說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