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這話就跟強搶民男一樣，霸道無比。

夏宸實在算不上什麼善茬，他活了這麼大基本上只有他強取豪奪別人的份，還從來沒有經歷過眼下這種被人「打劫」的事情。

然而如此霸道的話從祁竹生的嘴裡說出來卻一點違和感沒有，可能是因為他過於驚艷的外貌，也可能是因為他無可置疑的實力，總而言之顯得相當合理。

祁竹生見夏宸在那裡半天沒有動靜，忍不住蹙眉問道：「怎麼？你一會兒還有事？」

他理直氣壯的樣子彷彿完全不覺得才見了這麼幾次就把人往他家拉有什麼不對。

夏宸呼吸一滯，心說這大美人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不過面上他終歸是回了神，連忙走過來道：「沒有，今天下午的會已經被我推了，非常願意為您效勞。」

對於夏宸的識時務，祁竹生比較滿意，於是兩人順著來時的路回到了祁竹生的家。

祁竹生家很大，傢具也不少，但因為只有他一個人住，裡面多少顯得有點冷清。

夏宸跟著他進來后瞟見了門口唯一的一雙拖鞋，他一開始並未多想，只是隨口感嘆道：「祁先生的動作真是迅速啊，居然這麼快就把前男友的東西給清出去了。」

祁竹生聞言卻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跟趙乾住一起。」

「？」夏宸的表情生動地闡述了他的心情，「你跟他在一起七年，沒結婚就算了居然還是分居？」

祁竹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但他眼下心情不錯，並不想提趙乾來擾亂自己的好心情，連帶著神色也淡了幾分：「我和他一貫如此，沒什麼好奇怪的。」

察覺到祁竹生不想多談，夏宸眨了眨眼后頗為有眼色地閉了嘴。

祁竹生從鞋櫃里翻出了一雙嶄新的拖鞋：「最大鞋碼了，湊合穿。」

夏宸非常能湊合，剛換完鞋他便聽見祁竹生問道：「喝什麼？」

他也沒把自己當外人，直接了當地問道：「有什麼？」

「咖啡、茶葉，還有——」祁竹生說到一半便看見了夏宸略顯痛苦的表情，他故意頓了一下，把人的情緒吊起來后勾起嘴角道，「白開水。」

夏宸呼吸一滯，回過神後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您這是在把我當小狗逗嗎？」

祁竹生的心情好了不少，聞言繼續道：「其實還有威士忌和牛奶，你選哪個？」

一聽見有酒，夏宸立馬精神了起來：「威士忌，少冰謝謝。」

祁竹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廚房，沒一會兒便在夏宸期待的目光中端出來了一杯牛奶和一杯鐵觀音。

「小朋友還是喝牛奶吧。」祁竹生帶著笑意把牛奶放在了一臉不可置信的夏宸面前，「補補鈣，長身體。」

「祁先生！」夏宸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我再長就要過兩米了。」

「過兩米不好嗎？」祁竹生端著自己的鐵觀音抿了一口，嘴角噙著笑道，「還能去參加個籃球隊，拿個獎什麼的。」

「我拿籃球獎可不需要長過兩米。」夏宸揚了揚下巴，他說完后發現祁竹生略帶笑意地看了他一眼，眼前這個大美人和業內傳言的大為不同，可能是被美貌迷了眼，夏宸直接便把心裡話說了出來，「沒想到祁先生和傳言中的差距居然這麼大，那些傳閑話的人果然都瞎了眼。」

祁竹生聞言一頓，想起來了自己那些所謂的「業內傳言」都是從誰嘴裡說出來的，神色不由得淡了幾分。

夏宸見狀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慌了一下后連忙道歉道：「對不起，我——」

「沒事，不是你的問題，趙乾的事以後有空再跟你說。」祁竹生打斷了他的話，「是時候說正事了，端著你的牛奶跟我過來。」

言罷，他轉身朝樓上走去。夏宸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祁竹生的家一共三層，當夏宸跟著他走到三樓時，他立馬便被震撼到了——整整一層被祁竹生全部打通，變成了一整層的書屋。

夏宸見狀下意識道：「這個承重是不是有點問題？」

祁竹生有點意外地挑了挑眉：「你還懂建築？」

夏宸回過神后笑了笑：「略懂一點，我本科學的是建築，輔修金融。」

夏宸的學歷簡直就跟他的血統一樣，祁竹生聞言倒是沒多意外，只是點了點頭道：「君子不器，多學點總是好的。我這個房是專門請結構師看過的，不用擔心承重問題。」

言罷他也沒跟夏宸解釋「君子不器」到底什麼意思，轉而抬腳走到了一處書架的旁邊，掃了幾眼后從中抽了幾本書下來，順勢在旁邊的軟墊上坐了下去，對不遠處的夏宸招呼道：「過來坐。」

夏宸聞言也不客氣，走上前直接在他身邊坐了下去。

「這些是我這三年來寫的較為滿意的作品。」祁竹生將那幾本書在面前一字排開，「刨除那些不適合改為劇本的，剩下的只有這五本。這五本在我自己看來各有千秋，但也有一些限制，可能是當局者迷，所以我想聽聽別人的看法。」

言罷他做了個手勢，示意夏宸隨便拿。

夏宸見狀也沒客氣，隨手拿了一本后問道：「你之前沒給趙乾看嗎？他好歹也算是影帝，應該能給點意見吧？」

「看過。」祁竹生這次沒有再迴避關於趙乾的問題，「他說我寫的這幾本都不行，不符合現在的市場，如果執意要拍也是浪費資源，而且除了他沒人會接我的劇本。」

「他真是這麼說的？」夏宸呼吸一滯，抬眸不可思議道，「他可真是好大的臉啊，還業內除了他沒人接，他算老幾啊？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祁竹生點了點頭：「他還說，沒了他，我的劇本一文不值。」

夏宸從未聽過如此噁心人的話，一時間都氣笑了：「祁先生，像趙乾這種人渣中人渣，你居然能忍他到現在？你圖他什麼啊？」

祁竹生搖了搖頭：「第二句話是他那天早上說的，以前的他也不是這樣的……人都是會變的，可見日久見人心也不一定對。」

「變個屁，就憑他之前說的那句話就能看出來，他就是個純粹的人渣。」夏宸忍不住罵道，「最多也就是個演技好的人渣，他演了整整七年，自以為把你套牢了才開始露出原型，這種套路我見的多了。」

祁竹生自己都沒這麼生氣，看見夏宸這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他忍不住輕笑了一下：「是我心盲眼瞎。好了，不說他了，你趕緊幫我看看，哪一本更合適一點。」

夏宸聞言雖然生氣，但還是順著他的話打開了手裡的那本書，然後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原地。

只見被他隨手翻開的那一頁上赫然寫著一個年輕的少爺和他庶母之間不可描述的床笫私事，描述相當細緻，用語非常細膩，就連兩人耳鬢廝磨間說的床笫之語都跟真的一樣，撲面而來的衝擊感讓夏宸的大腦一片空白。

祁竹生的文筆極好，行文之間充滿了頹靡艷麗的意味，將整個封建社會糜爛腐朽的氣氛描述得相當到位，導致這段描寫充滿了諷刺感。

但再怎麼藝術，再怎麼有諷刺感，也無法讓人迴避一個最大的問題——這種艷情華麗的文筆、頹靡詭秘的文風以及衝擊力極強的內容與祁竹生這個人清冷孤高的氣質實在是太不搭了！

這種巨大的反差讓夏宸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奈何祁竹生還跟沒事人一樣，頗為自然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夏宸回過神后立馬便紅了臉，祁竹生見狀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面對著年長者戲謔的目光，夏宸的自尊心瞬間燃燒了起來，他硬著頭皮開始胡編亂造：「沒有，我覺得寫得很好，很有畫面感，嗯，很有氛圍感——」

他這副絞盡腦汁也要強撐的樣子讓祁竹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得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夏宸見狀一頓，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笑了半晌后忍不住感嘆道：「哎，實在沒想到您的文風居然是這樣的。」

「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不過古人云：食色性也。我認為性與愛非常能反應一個角色的性格，大部分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是壓抑本性的，唯獨到了耳鬢廝磨時，才會暴露出自己的本性。這些本就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是人生的一部分，沒什麼需要迴避的。」祁竹生眼底的笑意還沒退去，「我以為你看過我的電影。」

聽到這話，夏宸心下一酸，忍不住道：「耳鬢廝磨時也不一定能看透一個人的本性……比如你就沒看清趙乾的本性啊。」

這話說的相當直白，裡面還夾雜著頗為明顯的醋意，夏宸自己說完后都感覺醋味橫生，連忙轉移話題道：「咳咳，我之前看過您的《茗茶》……」

祁竹生卻直接解釋道：「趙乾因為早些年的經歷，精神上有一些創傷性的潔癖，故而我和他沒有肌膚之親。」

他說的有點含蓄，夏宸理解了幾秒才不可思議道：「趙乾不行？那他怎麼出的軌？」

祁竹生斟酌道：「準確來說，是對我不行。」

夏宸好奇不已：「為什麼？」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對我的作品里的描寫一直都有意見，據我推測，他應該是小時候見過一些豪門齟齬，具體細節就不得而知了。」祁竹生說完一頓，隨即話鋒一轉道，「好了，不提他，你說你之前看過我的電影？」

夏宸還沉浸在吃瓜的驚訝中，聞言回過神道：「對的，不過我只看過《茗茶》、《山花》還有《應許之地》。」

祁竹生瞭然道：「這三部的底稿都是我二十歲前寫的，內容比較幼稚，和我現在的風格確實有些差異。」

夏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二十歲前？」

祁竹生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嗯，有什麼問題？」

二十歲前能寫齣電影劇本，這簡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可能是祁竹生的這張臉過於具有說服力了，以至於二十歲寫劇本在他身上根本算不上什麼，比起這些，夏宸更想問他二十歲那年發生了什麼，居然導致前後風格的反差如此之大。

祁竹生彷彿聽到了他的心聲，見狀直接解釋道：「文學作品不一定反映作者的生活現狀，也不一定反應作者的觀念。」

夏宸聞言回了神，點了點頭道：「無論怎麼說，二十歲之前就能寫出那麼優秀的作品，祁先生果然是業內大家。」

祁竹生接下了他的應承，隨即用眼神提醒他少說話趕緊看劇本。

夏宸會意，低頭研究起了那幾個劇本。

事實證明俄羅斯的導演系沒白上，即便夏宸的漢語功底不怎麼好，但他還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挑了一本出來：「這五本都很優秀，但要是從電影的角度考慮，我覺得這本比較好。」

看到他手裡的內容后，祁竹生的眼神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但他並未直接說出自己的心聲，反而提問道：「理由呢？」

「小說更加註重故事的完整以及情節的跌宕，但是電影的側重點並非如此。」夏宸難得正經了一次，「人物、背景以及故事風格才是整個電影最重要的元素。

其他的四本書雖然好，但是整體故事風格有些趨近於意識流，你在寫的時候大量運用了插敘和倒序，如果要把這四本小說改成劇本，耗費的精力會相當之大。

其次，這一本的人物設定和故事背景非常出彩。在以往的——」

夏宸話說到一半，祁竹生正聽得入迷時，手機卻突然響了。

祁竹生皺眉拿起了手機，夏宸見狀非常有眼色地止住了話頭：「沒事，你先接電話。」

來電的號碼祁竹生並不認識，但他思索了片刻后還是接了起來：「喂？」

電話的那頭響起了一道甜美的女聲：「您好，請問是祁竹生祁先生嗎？」

這動靜像極了電話詐騙，祁竹生的耐心幾乎要消耗殆盡了：「是，什麼事？」

「祁先生您好，我是都市戀愛綜藝《與你相遇》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女聲甜美清脆，直接表明了自己打電話的來意，「我們節目是一款為明星與素人打造的同性戀愛綜藝，了解到您的經歷與性格，我們覺得您非常適合擔任我們節目的嘉賓，不知道您是否有興趣接受我們的邀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