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986年的陽光

第二章 1986年的陽光

早餐吃完了,張培道迅速地把書包收拾好,告別父母,然後背上他那綠色的軍書包上學去。

他的告別方式很特別,給父母一個Hug,也就是一個熊抱。兒子罕見的擁抱讓張永根和李慧敏哈哈一笑,覺得張培道今天真的是和往日不一樣,長大了!

張培道心裡想的可不一樣,他是想體驗一下與中年父母擁抱的感覺。他記得在2009年擁抱他們的時候只覺得他們身體虛弱,瘦小不堪,但是今天擁抱他們卻感到的是寬厚的肩膀和紮實的力量。

他家住五樓,那年頭哪裡有電梯?唯有走路上下而已。

張培道一邊下樓一邊撫摸著他那綠色的軍用書包,好笑,真夠土的,可在1986年絕大部分男生的書包就是這種款式的軍用書包。

還有這身衣服,也是土得掉渣,無所謂,男生嘛,穿啥不重要!

到了樓下,果然還是那輛飛鴿牌自行車。這飛鴿牌在2009年還有嗎?天知道!但是這輛飛鴿牌先是李慧敏騎了三年,然後才給張培道,現早已銹跡斑斑,不過,還能騎,外出還要加把鎖,否則沒準給偷了!

既然穿越還是做自己,張培道就自如多了,他知道該如何上學去。

在張培道的前生1986年9月8日,是他轉到省城G市第17中學上學的第一天。他原本在小城H市上學,後來父親工作調動到了G市,母親跟著來了,他卻不願意挪,因為他是一個戀舊的人,喜歡H市小城鎮的氣息,不願意離開玩得很好的同學們,所以先在學校寄宿了一年。

他父母是個很隨性的人,男孩子大了,由得他自己折騰吧。再說,張培道的成績一般般,到G市來上不了什麼好學校,還不如讓他呆在H市上一所好學校算了。

在H市寄宿了一年學校后,張培道厭倦了住校生活,伙食太差了,整天就只有兩片肥豬肉、一份豆腐和一份大白菜。吃了一年的大白菜,張培道居然腸胃吃出了毛病,再也吃不得那大白菜,一吃准拉肚子。於是,他跟父母說想去省城上學了。

經過張永根的多方聯繫,也考了入學試,張培道來到了17中上高二。

穿越時空而重生的他,今天要做的只是和23年前一樣,騎上自行車到17中上學去。

太陽早已經升起了,在這南方的大都市G城,正是盛夏酷暑季節,陽光毒辣辣曬在馬路上,儘管是一大早,但氣溫已經33度多了,熱氣一陣陣地從柏油馬路上騰起,街上無論是行人和騎車的,都已是汗流浹背。

但是張培道一點也不覺得難受,他正享受著重生所帶來的好奇與樂趣,他帶著2009年眼光來看待這世界上的一切。

哦,這條馬路怎麼這麼窄?我記得當初很寬的呀?

喲,這款皇冠怎麼這麼土氣?可以進汽車博物館啦!

咦,滿街的破車,怎麼沒有看見賓士和寶馬?噢,這是1986年,應該還沒有引進呢!

哈,公共汽車上擠了這麼多人,看他們的臉都擠扁了!哎呀,車裡沒有空調,那些人怎麼還不中暑?什麼時候才有空調公交車?什麼時候才有地鐵?

呵呵,這些姑娘真是土包子啊,戴著白色大帆布帽擋太陽,怎麼沒有耐克或是阿迪達斯的帽子呢?哦,還沒有。

哎呀,那家面檔還在,哪天有空我要來吃碗牛腩河粉,口水都出來了。

張培道就這樣一路上自言自語、充滿了懷舊的心態、晃晃悠悠地騎著自行車來到學校大門口。

還沒進校門,張培道的心就開始怦怦地跳起來,因為她的影子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又跳進了他的腦海。

他還會遇見她嗎?他不確定。就算是能夠重逢,又能如何?他和她的命運都能夠因此而改變嗎?

張培道似乎意識到了為什麼他會重生到1986年9月8日這一天,因為在他前生的這一天,正好是他去17中上學的那一天,也正好是他遇見她的第一天。

莫非上天就是打算這樣重新安排張培道的一生?在他的前世里,看來上天給他安排了汪晴為妻,明明為子,那麼在這重生的命運里,上天難道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去追求她,讓他重新選一次妻子和孩子?

一念到此,張培道立刻對老天爺懷有敬畏感,那是他前生從未有過的事情。他想起前生曾經讀過一位哲人說的話:應該對上帝懷有敬畏,懷有感恩。

張培道把自行車放好,信步走向教室,眼睛不斷地向四周打量著這所他前生曾經就讀過兩年的學校。

假山、噴泉、鳳凰樹、老榕樹、黑板牆報、紅磚教室、操場、籃球場等等,一草一木無不勾起他的絲絲回憶。23年過去了,這一切就像夢境一般重現,中學生活的酸甜苦辣頓時湧向心頭。但是那個讓他夢魂繚繞的女孩子還在嗎?

不一會,來到教室門口,他記得這是他和班主任榮老師約好的地方。榮老師還沒有來,教室里卻已經坐滿了學生。

張培道開始緊張起來,他不敢往裡看,他害怕看不到她,他害怕在他重生的1986年裡並沒有她!

上課鈴響了,榮老師及時地出現了,只見他身材瘦高,滿臉紅光,人不到中年卻已經是滿頭斑斑的白髮,有意思的是,那頭白髮根根豎起,像把鋼叉。

榮老師拍了拍張培道的肩膀,「走吧,張培道同學。」他把張培道引進了教室。張培道半低頭,眼睛實在是沒有勇氣往那個他一直想看的角落去瞄一眼。

「同學們,給你們介紹一位新同學。」榮老師聲若洪鐘,的確是當老師的好料,「這位是張培道同學,他是從H市轉來的,今天第一次來上學,大家歡迎!」

榮老師帶頭鼓掌,教室里響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掌聲。

「那右邊最後一排有個空位,你就坐那裡吧。」榮老師伸手一指。

張培道終於抬起頭來,順著榮老師的手往角落裡一看,他的心臟立刻感覺到了咚的一聲猛跳,呼吸卻停止了,因為他看見了她!

張培道是穿過整整23年的時空,再一次來到了她的面前,在他重生的1986年9月8日的這一天,她的確還存在!

張培道的大腦已經不是23年前16歲的大腦,而是一個成年人39歲的大腦,思維已經不是16歲般的年少而幼稚,但是,在此時此刻,他的大腦還是停頓了,思維終止了,就像23年前一樣,看著她如花一般的容顏,如電一般的雙眸,張培道驚呆了。

「張培道同學,請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榮老師拍著張培道的肩膀,提醒他。

張培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的把目光收了回來,半低著頭走向他的座位。

這是一個傳統學校的教室,不大的房間里居然擠了56名學生,而這56名學生給分成四大列的座位,每列共有7行,張培道的位置就在最後的一行,在她的側後方。

張培道低頭走向他的座位,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感覺空氣中的負離子開始增加,有一種奇異的香氣朝他飄來。

終於走到她的旁邊了,張培道放慢了一下腳步,低頭迅速的瞄了她的桌子一眼,只見一雙細白而又修長的縴手端端正正地擺在一本課本上。

張培道覺得鼻尖開始冒汗,卻沒有敢擦,輕輕地走過她的身邊,坐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

還沒有等張培道定下神來,他的肩膀給人猛的一拍。

「喂,我叫王立軍。」

張培道抬頭看見他的同桌正搖著他的肩膀。

只見此人長的尖嘴猴腮,軟軟頭髮耷拉在腦袋上,臉上長了好幾個痘痘,眼睛亮亮的,一臉真誠的笑容。這正是16歲的王立軍!

「喏,是這個王、立、軍。」王立軍把他在課本上的簽名在張培道的眼前晃了一下。

「我是張培道,弓長張,培養的培,道德的道,請多關照!」

「哈,好說,我會罩住你的,放心!」

「謝謝!」

張培道向王立軍微笑了一下,心想,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這時候一位老師走進了教室,只見他個子不高,中年模樣,卻又一頭微卷的黑髮,戴著一副黑上框眼鏡。

張培道認出來了,是他前生的語文老師周迪清。

「同學們,上課了,我是你們高中二年級的語文老師,我叫周迪清。」說完,他轉身在黑板上用粉筆寫下了他的名字。不愧為語文老師,他的字寫得是龍飛鳳舞,瀟洒之極。

「同學們,在未來的一年裡,我們要在一起共同學習。來,我們大家互相認識一下」周老師的聲音不大,卻十分有穿透力,「我下面一一點名,凡是叫到名字的同學請起立,報一下名字和歲數。好,開始:葉聰------」

一個個名字依次在教室里迴響,一位位同學輪流站了起來,大聲回答老師,並報自己的年齡。

張培道坐在座位上如痴如醉地看著她的背影,只見她穿著一件紫紅色的短袖,露出兩根潔白如雪的胳膊,兩條長長的、又黑又亮的辮子用一根紅色的橡皮筋扎在背後,在髮根處顯露一段細白嬌嫩的脖子和兩隻如元寶一般的耳輪,可惜卻看不見正面。

當張培道還在發獃的時候,他聽見周老師叫道:孟美琪!

只見她立刻從前方站起,亮著嗓子說:孟美琪,今年16歲。然後她大方地坐下了。

張培道彷彿是聽到了百靈鳥在歌唱,她的聲音字字珠璣,叮叮咚咚的落入他的耳朵里,讓他說不出的舒服和享受,以至於他六神出竅沒有聽見周老師已經點了他的名字。

「張培道。」周老師再說了一遍。

張培道還是傻傻的坐在那裡發獃。

「哎,叫你吶!」王立軍一把拍醒了他。

張培道趕緊慌張地站了起來,只聽見嘩啦的一聲,卻先把文具盒碰倒在地,文具撒了一地。

「哄」的一聲,教室里一片笑倒,新來的同學真搞笑,大家都笑了,連周老師都笑了。

張培道很不好意思,應了自己的名字和歲數,就趕緊低頭鑽到桌子底下去撿散落在地上的筆和尺子,卻在椅子腳和課桌腳之間看見一雙又白又細的秀足。

這是一對多麼潔白無瑕的美足啊!十個腳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每一根都像一顆小小的玉蔥,緊緊地穿在一雙淺綠色的涼鞋裡。

張培道突然想起汪晴,汪晴的腳也是又白又美。一想到汪晴的名字,張培道立刻覺得很是慚愧,於是收住心神,把筆和尺子一一撿回,爬回到自己位置上。

周老師已經開始上課了,說:「同學們,今天我們上的第一節課,是碧野的《天山景物記》,先給大家五分鐘時間閱讀一下。今後我定個規矩,每天晚上在家裡先把下一課的課文閱讀熟練,我們今後不在課堂上進行閱讀。好,現在開始讀吧,五分鐘時間。」

課堂上頓時鴉雀無聲,同學們都開始低頭閱讀課文,只是偶爾傳來沙沙的翻動書頁聲。

碧野寫的《天山景物記》是一篇優美的散文,把吐魯番的葡萄、天山的夏季牧場、白雲一樣的羊羔都描寫得繪聲繪色,帶領著讀者一道騎馬上天山,去欣賞那美麗的景色。

張培道一邊讀著課文,一邊心裡卻想起了他前生在2008年讀到的新聞:碧野先生於2008年5月30日撒手西歸。人生真是感慨啊!不過,或許碧野先生也穿越時空,重新輪迴到人間,正準備給我們寫出一篇《天山景物記》的後記呢!

五分鐘時間到,周老師開始講解課文,同學們聽得滋滋有味。張培道的注意力不集中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從側後方盯著孟美琪的臉,只見她的側面輪廓像美神維納斯,露出柳葉眉梢,長長的眼睫毛一眨都不眨地盯著老師,筆挺的鼻尖,彎彎的唇線,一隻細白而修長的手輕輕地托住豐滿的下巴。

張培道又呆了,呆得以至於沒有聽見周老師提的問題,卻聽見他的名字再次給念起。

「張培道同學,你是怎麼理解這個問題的?」周老師問。

「什麼問題?」張培道一時沒有聽清。

「哄」的一聲,課堂上又是笑聲一片,原來新來的同學是一個笨蛋,啥也不知道!

張培道挺尷尬的,沒想到在他重生的第一節課,就連續鬧了兩個笑話,這不是在她面前丟人嗎?

「周老師,能否麻煩你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楚。」張培道紅著臉說。

這時候,孟美琪也笑出聲來了,回頭看看這新來的笨蛋有多笨,卻看見一雙痴痴的眼睛盯著自己,這人真怪,她心想。

周老師只好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這下子張培道聽明白了,於是大大方方地把問題回答了。

課還在繼續上,張培道的心卻停留在剛才那驚鴻一瞥,停留在那回頭一笑,他痴了,他呆了,他醉了。。。。。。。

陽光穿過窗外密密的樹葉灑進了教室,點點金金的,使得整個教室像浮在幸福的天堂,這是1986年的陽光,溫暖著張培道的心房,給他無窮無盡的幻想。

他意識到重生在1986年的意義,那是上天安排給他的一劑後悔葯。

早餐吃完了,張培道迅速地把書包收拾好,告別父母,然後背上他那綠色的軍書包上學去。

他的告別方式很特別,給父母一個Hug,也就是一個熊抱。兒子罕見的擁抱讓張永根和李慧敏哈哈一笑,覺得張培道今天真的是和往日不一樣,長大了!

張培道心裡想的可不一樣,他是想體驗一下與中年父母擁抱的感覺。他記得在2009年擁抱他們的時候只覺得他們身體虛弱,瘦小不堪,但是今天擁抱他們卻感到的是寬厚的肩膀和紮實的力量。

他家住五樓,那年頭哪裡有電梯?唯有走路上下而已。

張培道一邊下樓一邊撫摸著他那綠色的軍用書包,好笑,真夠土的,可在1986年絕大部分男生的書包就是這種款式的軍用書包。

還有這身衣服,也是土得掉渣,無所謂,男生嘛,穿啥不重要!

到了樓下,果然還是那輛飛鴿牌自行車。這飛鴿牌在2009年還有嗎?天知道!但是這輛飛鴿牌先是李慧敏騎了三年,然後才給張培道,現早已銹跡斑斑,不過,還能騎,外出還要加把鎖,否則沒準給偷了!

既然穿越還是做自己,張培道就自如多了,他知道該如何上學去。

在張培道的前生1986年9月8日,是他轉到省城G市第17中學上學的第一天。他原本在小城H市上學,後來父親工作調動到了G市,母親跟著來了,他卻不願意挪,因為他是一個戀舊的人,喜歡H市小城鎮的氣息,不願意離開玩得很好的同學們,所以先在學校寄宿了一年。

他父母是個很隨性的人,男孩子大了,由得他自己折騰吧。再說,張培道的成績一般般,到G市來上不了什麼好學校,還不如讓他呆在H市上一所好學校算了。

在H市寄宿了一年學校后,張培道厭倦了住校生活,伙食太差了,整天就只有兩片肥豬肉、一份豆腐和一份大白菜。吃了一年的大白菜,張培道居然腸胃吃出了毛病,再也吃不得那大白菜,一吃准拉肚子。於是,他跟父母說想去省城上學了。

經過張永根的多方聯繫,也考了入學試,張培道來到了17中上高二。

穿越時空而重生的他,今天要做的只是和23年前一樣,騎上自行車到17中上學去。

太陽早已經升起了,在這南方的大都市G城,正是盛夏酷暑季節,陽光毒辣辣曬在馬路上,儘管是一大早,但氣溫已經33度多了,熱氣一陣陣地從柏油馬路上騰起,街上無論是行人和騎車的,都已是汗流浹背。

但是張培道一點也不覺得難受,他正享受著重生所帶來的好奇與樂趣,他帶著2009年眼光來看待這世界上的一切。

哦,這條馬路怎麼這麼窄?我記得當初很寬的呀?

喲,這款皇冠怎麼這麼土氣?可以進汽車博物館啦!

咦,滿街的破車,怎麼沒有看見賓士和寶馬?噢,這是1986年,應該還沒有引進呢!

哈,公共汽車上擠了這麼多人,看他們的臉都擠扁了!哎呀,車裡沒有空調,那些人怎麼還不中暑?什麼時候才有空調公交車?什麼時候才有地鐵?

呵呵,這些姑娘真是土包子啊,戴著白色大帆布帽擋太陽,怎麼沒有耐克或是阿迪達斯的帽子呢?哦,還沒有。

哎呀,那家面檔還在,哪天有空我要來吃碗牛腩河粉,口水都出來了。

張培道就這樣一路上自言自語、充滿了懷舊的心態、晃晃悠悠地騎著自行車來到學校大門口。

還沒進校門,張培道的心就開始怦怦地跳起來,因為她的影子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又跳進了他的腦海。

他還會遇見她嗎?他不確定。就算是能夠重逢,又能如何?他和她的命運都能夠因此而改變嗎?

張培道似乎意識到了為什麼他會重生到1986年9月8日這一天,因為在他前生的這一天,正好是他去17中上學的那一天,也正好是他遇見她的第一天。

莫非上天就是打算這樣重新安排張培道的一生?在他的前世里,看來上天給他安排了汪晴為妻,明明為子,那麼在這重生的命運里,上天難道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去追求她,讓他重新選一次妻子和孩子?

一念到此,張培道立刻對老天爺懷有敬畏感,那是他前生從未有過的事情。他想起前生曾經讀過一位哲人說的話:應該對上帝懷有敬畏,懷有感恩。

張培道把自行車放好,信步走向教室,眼睛不斷地向四周打量著這所他前生曾經就讀過兩年的學校。

假山、噴泉、鳳凰樹、老榕樹、黑板牆報、紅磚教室、操場、籃球場等等,一草一木無不勾起他的絲絲回憶。23年過去了,這一切就像夢境一般重現,中學生活的酸甜苦辣頓時湧向心頭。但是那個讓他夢魂繚繞的女孩子還在嗎?

不一會,來到教室門口,他記得這是他和班主任榮老師約好的地方。榮老師還沒有來,教室里卻已經坐滿了學生。

張培道開始緊張起來,他不敢往裡看,他害怕看不到她,他害怕在他重生的1986年裡並沒有她!

上課鈴響了,榮老師及時地出現了,只見他身材瘦高,滿臉紅光,人不到中年卻已經是滿頭斑斑的白髮,有意思的是,那頭白髮根根豎起,像把鋼叉。

榮老師拍了拍張培道的肩膀,「走吧,張培道同學。」他把張培道引進了教室。張培道半低頭,眼睛實在是沒有勇氣往那個他一直想看的角落去瞄一眼。

「同學們,給你們介紹一位新同學。」榮老師聲若洪鐘,的確是當老師的好料,「這位是張培道同學,他是從H市轉來的,今天第一次來上學,大家歡迎!」

榮老師帶頭鼓掌,教室里響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掌聲。

「那右邊最後一排有個空位,你就坐那裡吧。」榮老師伸手一指。

張培道終於抬起頭來,順著榮老師的手往角落裡一看,他的心臟立刻感覺到了咚的一聲猛跳,呼吸卻停止了,因為他看見了她!

張培道是穿過整整23年的時空,再一次來到了她的面前,在他重生的1986年9月8日的這一天,她的確還存在!

張培道的大腦已經不是23年前16歲的大腦,而是一個成年人39歲的大腦,思維已經不是16歲般的年少而幼稚,但是,在此時此刻,他的大腦還是停頓了,思維終止了,就像23年前一樣,看著她如花一般的容顏,如電一般的雙眸,張培道驚呆了。

「張培道同學,請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榮老師拍著張培道的肩膀,提醒他。

張培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的把目光收了回來,半低著頭走向他的座位。

這是一個傳統學校的教室,不大的房間里居然擠了56名學生,而這56名學生給分成四大列的座位,每列共有7行,張培道的位置就在最後的一行,在她的側後方。

張培道低頭走向他的座位,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感覺空氣中的負離子開始增加,有一種奇異的香氣朝他飄來。

終於走到她的旁邊了,張培道放慢了一下腳步,低頭迅速的瞄了她的桌子一眼,只見一雙細白而又修長的縴手端端正正地擺在一本課本上。

張培道覺得鼻尖開始冒汗,卻沒有敢擦,輕輕地走過她的身邊,坐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

還沒有等張培道定下神來,他的肩膀給人猛的一拍。

「喂,我叫王立軍。」

張培道抬頭看見他的同桌正搖著他的肩膀。

只見此人長的尖嘴猴腮,軟軟頭髮耷拉在腦袋上,臉上長了好幾個痘痘,眼睛亮亮的,一臉真誠的笑容。這正是16歲的王立軍!

「喏,是這個王、立、軍。」王立軍把他在課本上的簽名在張培道的眼前晃了一下。

「我是張培道,弓長張,培養的培,道德的道,請多關照!」

「哈,好說,我會罩住你的,放心!」

「謝謝!」

張培道向王立軍微笑了一下,心想,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這時候一位老師走進了教室,只見他個子不高,中年模樣,卻又一頭微卷的黑髮,戴著一副黑上框眼鏡。

張培道認出來了,是他前生的語文老師周迪清。

「同學們,上課了,我是你們高中二年級的語文老師,我叫周迪清。」說完,他轉身在黑板上用粉筆寫下了他的名字。不愧為語文老師,他的字寫得是龍飛鳳舞,瀟洒之極。

「同學們,在未來的一年裡,我們要在一起共同學習。來,我們大家互相認識一下」周老師的聲音不大,卻十分有穿透力,「我下面一一點名,凡是叫到名字的同學請起立,報一下名字和歲數。好,開始:葉聰------」

一個個名字依次在教室里迴響,一位位同學輪流站了起來,大聲回答老師,並報自己的年齡。

張培道坐在座位上如痴如醉地看著她的背影,只見她穿著一件紫紅色的短袖,露出兩根潔白如雪的胳膊,兩條長長的、又黑又亮的辮子用一根紅色的橡皮筋扎在背後,在髮根處顯露一段細白嬌嫩的脖子和兩隻如元寶一般的耳輪,可惜卻看不見正面。

當張培道還在發獃的時候,他聽見周老師叫道:孟美琪!

只見她立刻從前方站起,亮著嗓子說:孟美琪,今年16歲。然後她大方地坐下了。

張培道彷彿是聽到了百靈鳥在歌唱,她的聲音字字珠璣,叮叮咚咚的落入他的耳朵里,讓他說不出的舒服和享受,以至於他六神出竅沒有聽見周老師已經點了他的名字。

「張培道。」周老師再說了一遍。

張培道還是傻傻的坐在那裡發獃。

「哎,叫你吶!」王立軍一把拍醒了他。

張培道趕緊慌張地站了起來,只聽見嘩啦的一聲,卻先把文具盒碰倒在地,文具撒了一地。

「哄」的一聲,教室里一片笑倒,新來的同學真搞笑,大家都笑了,連周老師都笑了。

張培道很不好意思,應了自己的名字和歲數,就趕緊低頭鑽到桌子底下去撿散落在地上的筆和尺子,卻在椅子腳和課桌腳之間看見一雙又白又細的秀足。

這是一對多麼潔白無瑕的美足啊!十個腳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每一根都像一顆小小的玉蔥,緊緊地穿在一雙淺綠色的涼鞋裡。

張培道突然想起汪晴,汪晴的腳也是又白又美。一想到汪晴的名字,張培道立刻覺得很是慚愧,於是收住心神,把筆和尺子一一撿回,爬回到自己位置上。

周老師已經開始上課了,說:「同學們,今天我們上的第一節課,是碧野的《天山景物記》,先給大家五分鐘時間閱讀一下。今後我定個規矩,每天晚上在家裡先把下一課的課文閱讀熟練,我們今後不在課堂上進行閱讀。好,現在開始讀吧,五分鐘時間。」

課堂上頓時鴉雀無聲,同學們都開始低頭閱讀課文,只是偶爾傳來沙沙的翻動書頁聲。

碧野寫的《天山景物記》是一篇優美的散文,把吐魯番的葡萄、天山的夏季牧場、白雲一樣的羊羔都描寫得繪聲繪色,帶領著讀者一道騎馬上天山,去欣賞那美麗的景色。

張培道一邊讀著課文,一邊心裡卻想起了他前生在2008年讀到的新聞:碧野先生於2008年5月30日撒手西歸。人生真是感慨啊!不過,或許碧野先生也穿越時空,重新輪迴到人間,正準備給我們寫出一篇《天山景物記》的後記呢!

五分鐘時間到,周老師開始講解課文,同學們聽得滋滋有味。張培道的注意力不集中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從側後方盯著孟美琪的臉,只見她的側面輪廓像美神維納斯,露出柳葉眉梢,長長的眼睫毛一眨都不眨地盯著老師,筆挺的鼻尖,彎彎的唇線,一隻細白而修長的手輕輕地托住豐滿的下巴。

張培道又呆了,呆得以至於沒有聽見周老師提的問題,卻聽見他的名字再次給念起。

「張培道同學,你是怎麼理解這個問題的?」周老師問。

「什麼問題?」張培道一時沒有聽清。

「哄」的一聲,課堂上又是笑聲一片,原來新來的同學是一個笨蛋,啥也不知道!

張培道挺尷尬的,沒想到在他重生的第一節課,就連續鬧了兩個笑話,這不是在她面前丟人嗎?

「周老師,能否麻煩你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楚。」張培道紅著臉說。

這時候,孟美琪也笑出聲來了,回頭看看這新來的笨蛋有多笨,卻看見一雙痴痴的眼睛盯著自己,這人真怪,她心想。

周老師只好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這下子張培道聽明白了,於是大大方方地把問題回答了。

課還在繼續上,張培道的心卻停留在剛才那驚鴻一瞥,停留在那回頭一笑,他痴了,他呆了,他醉了。。。。。。。

陽光穿過窗外密密的樹葉灑進了教室,點點金金的,使得整個教室像浮在幸福的天堂,這是1986年的陽光,溫暖著張培道的心房,給他無窮無盡的幻想。

他意識到重生在1986年的意義,那是上天安排給他的一劑後悔葯。

早餐吃完了,張培道迅速地把書包收拾好,告別父母,然後背上他那綠色的軍書包上學去。

他的告別方式很特別,給父母一個Hug,也就是一個熊抱。兒子罕見的擁抱讓張永根和李慧敏哈哈一笑,覺得張培道今天真的是和往日不一樣,長大了!

張培道心裡想的可不一樣,他是想體驗一下與中年父母擁抱的感覺。他記得在2009年擁抱他們的時候只覺得他們身體虛弱,瘦小不堪,但是今天擁抱他們卻感到的是寬厚的肩膀和紮實的力量。

他家住五樓,那年頭哪裡有電梯?唯有走路上下而已。

張培道一邊下樓一邊撫摸著他那綠色的軍用書包,好笑,真夠土的,可在1986年絕大部分男生的書包就是這種款式的軍用書包。

還有這身衣服,也是土得掉渣,無所謂,男生嘛,穿啥不重要!

到了樓下,果然還是那輛飛鴿牌自行車。這飛鴿牌在2009年還有嗎?天知道!但是這輛飛鴿牌先是李慧敏騎了三年,然後才給張培道,現早已銹跡斑斑,不過,還能騎,外出還要加把鎖,否則沒準給偷了!

既然穿越還是做自己,張培道就自如多了,他知道該如何上學去。

在張培道的前生1986年9月8日,是他轉到省城G市第17中學上學的第一天。他原本在小城H市上學,後來父親工作調動到了G市,母親跟著來了,他卻不願意挪,因為他是一個戀舊的人,喜歡H市小城鎮的氣息,不願意離開玩得很好的同學們,所以先在學校寄宿了一年。

他父母是個很隨性的人,男孩子大了,由得他自己折騰吧。再說,張培道的成績一般般,到G市來上不了什麼好學校,還不如讓他呆在H市上一所好學校算了。

在H市寄宿了一年學校后,張培道厭倦了住校生活,伙食太差了,整天就只有兩片肥豬肉、一份豆腐和一份大白菜。吃了一年的大白菜,張培道居然腸胃吃出了毛病,再也吃不得那大白菜,一吃准拉肚子。於是,他跟父母說想去省城上學了。

經過張永根的多方聯繫,也考了入學試,張培道來到了17中上高二。

穿越時空而重生的他,今天要做的只是和23年前一樣,騎上自行車到17中上學去。

太陽早已經升起了,在這南方的大都市G城,正是盛夏酷暑季節,陽光毒辣辣曬在馬路上,儘管是一大早,但氣溫已經33度多了,熱氣一陣陣地從柏油馬路上騰起,街上無論是行人和騎車的,都已是汗流浹背。

但是張培道一點也不覺得難受,他正享受著重生所帶來的好奇與樂趣,他帶著2009年眼光來看待這世界上的一切。

哦,這條馬路怎麼這麼窄?我記得當初很寬的呀?

喲,這款皇冠怎麼這麼土氣?可以進汽車博物館啦!

咦,滿街的破車,怎麼沒有看見賓士和寶馬?噢,這是1986年,應該還沒有引進呢!

哈,公共汽車上擠了這麼多人,看他們的臉都擠扁了!哎呀,車裡沒有空調,那些人怎麼還不中暑?什麼時候才有空調公交車?什麼時候才有地鐵?

呵呵,這些姑娘真是土包子啊,戴著白色大帆布帽擋太陽,怎麼沒有耐克或是阿迪達斯的帽子呢?哦,還沒有。

哎呀,那家面檔還在,哪天有空我要來吃碗牛腩河粉,口水都出來了。

張培道就這樣一路上自言自語、充滿了懷舊的心態、晃晃悠悠地騎著自行車來到學校大門口。

還沒進校門,張培道的心就開始怦怦地跳起來,因為她的影子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又跳進了他的腦海。

他還會遇見她嗎?他不確定。就算是能夠重逢,又能如何?他和她的命運都能夠因此而改變嗎?

張培道似乎意識到了為什麼他會重生到1986年9月8日這一天,因為在他前生的這一天,正好是他去17中上學的那一天,也正好是他遇見她的第一天。

莫非上天就是打算這樣重新安排張培道的一生?在他的前世里,看來上天給他安排了汪晴為妻,明明為子,那麼在這重生的命運里,上天難道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去追求她,讓他重新選一次妻子和孩子?

一念到此,張培道立刻對老天爺懷有敬畏感,那是他前生從未有過的事情。他想起前生曾經讀過一位哲人說的話:應該對上帝懷有敬畏,懷有感恩。

張培道把自行車放好,信步走向教室,眼睛不斷地向四周打量著這所他前生曾經就讀過兩年的學校。

假山、噴泉、鳳凰樹、老榕樹、黑板牆報、紅磚教室、操場、籃球場等等,一草一木無不勾起他的絲絲回憶。23年過去了,這一切就像夢境一般重現,中學生活的酸甜苦辣頓時湧向心頭。但是那個讓他夢魂繚繞的女孩子還在嗎?

不一會,來到教室門口,他記得這是他和班主任榮老師約好的地方。榮老師還沒有來,教室里卻已經坐滿了學生。

張培道開始緊張起來,他不敢往裡看,他害怕看不到她,他害怕在他重生的1986年裡並沒有她!

上課鈴響了,榮老師及時地出現了,只見他身材瘦高,滿臉紅光,人不到中年卻已經是滿頭斑斑的白髮,有意思的是,那頭白髮根根豎起,像把鋼叉。

榮老師拍了拍張培道的肩膀,「走吧,張培道同學。」他把張培道引進了教室。張培道半低頭,眼睛實在是沒有勇氣往那個他一直想看的角落去瞄一眼。

「同學們,給你們介紹一位新同學。」榮老師聲若洪鐘,的確是當老師的好料,「這位是張培道同學,他是從H市轉來的,今天第一次來上學,大家歡迎!」

榮老師帶頭鼓掌,教室里響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掌聲。

「那右邊最後一排有個空位,你就坐那裡吧。」榮老師伸手一指。

張培道終於抬起頭來,順著榮老師的手往角落裡一看,他的心臟立刻感覺到了咚的一聲猛跳,呼吸卻停止了,因為他看見了她!

張培道是穿過整整23年的時空,再一次來到了她的面前,在他重生的1986年9月8日的這一天,她的確還存在!

張培道的大腦已經不是23年前16歲的大腦,而是一個成年人39歲的大腦,思維已經不是16歲般的年少而幼稚,但是,在此時此刻,他的大腦還是停頓了,思維終止了,就像23年前一樣,看著她如花一般的容顏,如電一般的雙眸,張培道驚呆了。

「張培道同學,請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榮老師拍著張培道的肩膀,提醒他。

張培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的把目光收了回來,半低著頭走向他的座位。

這是一個傳統學校的教室,不大的房間里居然擠了56名學生,而這56名學生給分成四大列的座位,每列共有7行,張培道的位置就在最後的一行,在她的側後方。

張培道低頭走向他的座位,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感覺空氣中的負離子開始增加,有一種奇異的香氣朝他飄來。

終於走到她的旁邊了,張培道放慢了一下腳步,低頭迅速的瞄了她的桌子一眼,只見一雙細白而又修長的縴手端端正正地擺在一本課本上。

張培道覺得鼻尖開始冒汗,卻沒有敢擦,輕輕地走過她的身邊,坐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

還沒有等張培道定下神來,他的肩膀給人猛的一拍。

「喂,我叫王立軍。」

張培道抬頭看見他的同桌正搖著他的肩膀。

只見此人長的尖嘴猴腮,軟軟頭髮耷拉在腦袋上,臉上長了好幾個痘痘,眼睛亮亮的,一臉真誠的笑容。這正是16歲的王立軍!

「喏,是這個王、立、軍。」王立軍把他在課本上的簽名在張培道的眼前晃了一下。

「我是張培道,弓長張,培養的培,道德的道,請多關照!」

「哈,好說,我會罩住你的,放心!」

「謝謝!」

張培道向王立軍微笑了一下,心想,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這時候一位老師走進了教室,只見他個子不高,中年模樣,卻又一頭微卷的黑髮,戴著一副黑上框眼鏡。

張培道認出來了,是他前生的語文老師周迪清。

「同學們,上課了,我是你們高中二年級的語文老師,我叫周迪清。」說完,他轉身在黑板上用粉筆寫下了他的名字。不愧為語文老師,他的字寫得是龍飛鳳舞,瀟洒之極。

「同學們,在未來的一年裡,我們要在一起共同學習。來,我們大家互相認識一下」周老師的聲音不大,卻十分有穿透力,「我下面一一點名,凡是叫到名字的同學請起立,報一下名字和歲數。好,開始:葉聰------」

一個個名字依次在教室里迴響,一位位同學輪流站了起來,大聲回答老師,並報自己的年齡。

張培道坐在座位上如痴如醉地看著她的背影,只見她穿著一件紫紅色的短袖,露出兩根潔白如雪的胳膊,兩條長長的、又黑又亮的辮子用一根紅色的橡皮筋扎在背後,在髮根處顯露一段細白嬌嫩的脖子和兩隻如元寶一般的耳輪,可惜卻看不見正面。

當張培道還在發獃的時候,他聽見周老師叫道:孟美琪!

只見她立刻從前方站起,亮著嗓子說:孟美琪,今年16歲。然後她大方地坐下了。

張培道彷彿是聽到了百靈鳥在歌唱,她的聲音字字珠璣,叮叮咚咚的落入他的耳朵里,讓他說不出的舒服和享受,以至於他六神出竅沒有聽見周老師已經點了他的名字。

「張培道。」周老師再說了一遍。

張培道還是傻傻的坐在那裡發獃。

「哎,叫你吶!」王立軍一把拍醒了他。

張培道趕緊慌張地站了起來,只聽見嘩啦的一聲,卻先把文具盒碰倒在地,文具撒了一地。

「哄」的一聲,教室里一片笑倒,新來的同學真搞笑,大家都笑了,連周老師都笑了。

張培道很不好意思,應了自己的名字和歲數,就趕緊低頭鑽到桌子底下去撿散落在地上的筆和尺子,卻在椅子腳和課桌腳之間看見一雙又白又細的秀足。

這是一對多麼潔白無瑕的美足啊!十個腳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每一根都像一顆小小的玉蔥,緊緊地穿在一雙淺綠色的涼鞋裡。

張培道突然想起汪晴,汪晴的腳也是又白又美。一想到汪晴的名字,張培道立刻覺得很是慚愧,於是收住心神,把筆和尺子一一撿回,爬回到自己位置上。

周老師已經開始上課了,說:「同學們,今天我們上的第一節課,是碧野的《天山景物記》,先給大家五分鐘時間閱讀一下。今後我定個規矩,每天晚上在家裡先把下一課的課文閱讀熟練,我們今後不在課堂上進行閱讀。好,現在開始讀吧,五分鐘時間。」

課堂上頓時鴉雀無聲,同學們都開始低頭閱讀課文,只是偶爾傳來沙沙的翻動書頁聲。

碧野寫的《天山景物記》是一篇優美的散文,把吐魯番的葡萄、天山的夏季牧場、白雲一樣的羊羔都描寫得繪聲繪色,帶領著讀者一道騎馬上天山,去欣賞那美麗的景色。

張培道一邊讀著課文,一邊心裡卻想起了他前生在2008年讀到的新聞:碧野先生於2008年5月30日撒手西歸。人生真是感慨啊!不過,或許碧野先生也穿越時空,重新輪迴到人間,正準備給我們寫出一篇《天山景物記》的後記呢!

五分鐘時間到,周老師開始講解課文,同學們聽得滋滋有味。張培道的注意力不集中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從側後方盯著孟美琪的臉,只見她的側面輪廓像美神維納斯,露出柳葉眉梢,長長的眼睫毛一眨都不眨地盯著老師,筆挺的鼻尖,彎彎的唇線,一隻細白而修長的手輕輕地托住豐滿的下巴。

張培道又呆了,呆得以至於沒有聽見周老師提的問題,卻聽見他的名字再次給念起。

「張培道同學,你是怎麼理解這個問題的?」周老師問。

「什麼問題?」張培道一時沒有聽清。

「哄」的一聲,課堂上又是笑聲一片,原來新來的同學是一個笨蛋,啥也不知道!

張培道挺尷尬的,沒想到在他重生的第一節課,就連續鬧了兩個笑話,這不是在她面前丟人嗎?

「周老師,能否麻煩你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楚。」張培道紅著臉說。

這時候,孟美琪也笑出聲來了,回頭看看這新來的笨蛋有多笨,卻看見一雙痴痴的眼睛盯著自己,這人真怪,她心想。

周老師只好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這下子張培道聽明白了,於是大大方方地把問題回答了。

課還在繼續上,張培道的心卻停留在剛才那驚鴻一瞥,停留在那回頭一笑,他痴了,他呆了,他醉了。。。。。。。

陽光穿過窗外密密的樹葉灑進了教室,點點金金的,使得整個教室像浮在幸福的天堂,這是1986年的陽光,溫暖著張培道的心房,給他無窮無盡的幻想。

他意識到重生在1986年的意義,那是上天安排給他的一劑後悔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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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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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986年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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