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
三十七:
林非想起那時候小小的,抱著自己不撒手的季樂魚,不由得再次嘆了口氣。
他生氣於季樂魚的所作所為,可是生氣不是目的,歸根結底,他還是想讓季樂魚做一個遵紀守法的人。
鄭賓柏的死活他並不在意,但是他弟弟不能是一個殺人兇手,這很重要。
林非想到這兒,又想起了季樂魚最後看他的眼神。
他的眼眶有點紅,眸子像是含了水一般,盛著令人心酸的委屈,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不敢說,而是乖乖的如他所要求的那樣回了房。
他那麼善於狡辯,平日里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可這一次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沉默的悲傷的不情不願的離開了。
林非想著他離開時的神情,終究是於心不忍,怕他真的這麼回去后哭一個晚上。
他固然想教育他,給季樂魚一個教訓,讓他不敢再犯。但是又不想季樂魚太過痛苦,一晚上睡不安穩,提心弔膽。
總歸他已經知道了他的態度,也感受到了被拒絕,被不信任的難以承受,那他就也該記住了那一刻的感覺,不想再體驗。
林非站起身,無奈的出了門。
季樂魚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明明中午的時候他們倆還好好的,怎麼晚上,林非就趕他走了呢?
他已經知錯了,他不會再這樣做了,那為什麼不能原諒他這一次呢?
他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落了下來。
在林非看不到的地方,在沒有人的他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床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在這一刻,徹底後悔了今天的所作所為。
他能不知道林非知道了他做的事後會生氣嗎?
他當然知道,所以他才不敢告訴林非自己是去見鄭賓柏,所以他才需要拿施旗作為掩護。
因為不管是他還是林非,他們都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為了一個鄭賓柏提前去學校,如果他去,那一定是有問題。
他以為他可以在林非來之前解決所有事,以為自己可以瞞過去,甚至在林非撞見后,他也覺得林非好像並沒有生氣,並沒有多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現在想來,林非怎麼可能不生氣?
他當時讓張越摔下樓梯林非都為此教育過他,更何況今天還是天台那種地方。
他只是不想在人多的時候和他爭吵,只是想給他提前認錯檢討的機會,可是他卻以為林非並不在意。
他從來就是這樣,永遠不會自我檢討,永遠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只要林非不說,他就從不覺得自己有錯。
一次如此,次次如此,林非又怎麼可能不會失望呢?
所以他才不想再相信自己,所以他才讓自己離開。
他辜負了林非對他的信任,又怎麼能要求林非還繼續像以前那樣待他?
季樂魚低著頭,淚水模糊了眼眶。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腦袋埋了進去。
他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
他正哭著,卻突然感到房間的燈被人打開了。
季樂魚驚訝的抬頭,就看到林非站在他的卧室門口。
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也照在季樂魚的心中。
季樂魚有些怔,盈滿淚水的眼睛眨了眨,淚光朦朧著他的雙眼,讓他看不真切。
突然,他想起自己現在的模樣,匆忙轉過頭,拉起被子,躲避般的背對林非道,「我要睡了。」
林非聽著他聲音里掩藏不住的哭腔,看著他匆忙轉過去的身影,心裡滿是無奈。
他猜到他會哭,卻沒想到他會哭得這麼厲害。
除去江景碩那次,季樂魚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