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秦王臨幸了一個宮女,不但將其封為少使,還額外加封「女御」的女官職位,將人留在自己寢宮居住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咸陽宮。
少使不過是最低等級的妃嬪位分,不值一提;女御也不過是稍微高級一點的女官,就算職能特殊,可以插手帝王寢宮,也算不得多值得在意。可兩者疊加,就讓人不得不在意了。更何況嬴政還特意下令,將林阡留在了自己的寢宮。
嬴政后妃不少,向來態度冷淡,如此偏愛與破例,自然引來無數側目。
一時間,後宮暗潮洶湧。
但可能是嬴政的形象太過強勢可怕,又從未對某位后妃展現過半點兒柔情與特殊,即便有人為此心生妒意,竟也無人敢來打擾林阡,更惘論想要針對算計。
畢竟嬴政後宮中的嬪妃,沒一個是他自己選的,她們幾乎全部來自其他國家。
嬴政寢宮不遠處的宮殿內,一位華服美人正與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笑著說話,聽聞消息后,瞬間沉默下來。
少年有些擔心,猶豫后開口:「母親不必擔心,父王並非那等沉迷女色之人。他破例將人留在寢宮,定然是因為那位夫人有著旁人不為人知的才能。」
此話既是為嬴政辯駁,也能讓女人安心。
——原本應當如此。
女人卻在聽到兒子話后愣住了,半晌苦笑道:「我從不擔心陛下沉迷女色。」
她只是覺得無力。
見少年茫然,女人笑著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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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姬身邊的宮女同樣一臉愁苦:「夫人,若陛下一如往常,對後宮妃嬪並不放在心上,您選擇偏安一隅自然可行,但陛下既然對後宮有了不同尋常的關注,還為一個區區宮女破例,後宮平衡必然會被打破,您何不趁機主動爭取呢?您可是韓國第一美人,後宮少有人及,又是王室公主,血脈高貴,只要積極主動一些,何愁不能贏得陛下偏愛?」
韓姬低眉斂目,半點兒不為所動。
宮女見她油鹽不進,也是沒脾氣了:「夫人,韓國已經亡了,韓王不日就要被押解到咸陽。您若不能得到陛下偏愛,以您如今的身份,以後在宮裡可就難了。」
韓姬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嗤笑一聲:「都是一樣的身份,誰還敢欺負了我不曾?」
宮女欲言又止:「韓國都沒了……」
韓姬眼裡飛快閃過一絲仇恨,卻很快被黑潮般的絕望驅趕、覆蓋:「早晚都一樣。」
宮女沒聽清,又問了句,韓姬卻沒了說話的興緻。
宮女又急又怒,她若不是從小伺候韓姬,不但情分非同尋常,身家性命也與之綁定在一起,早就想法子離開韓姬身邊另尋出路了。
她們已經是亡國奴了,前路未卜,能不能不要再端著身份,趕緊利用一切資源為未來鋪路?
宮女又勸了幾句,見韓姬油鹽不進,甚至連一個字都不願說,只得氣悶離開。
韓姬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幽幽嘆氣:「我何嘗不明白你的意思?可是……」
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了眼窗外天空,想著與林阡得寵晉封一併傳出的,陛下身邊的內侍趙簡刺殺失敗的消息,到底克制住了心頭的恐懼做了決定。
韓姬起身走到寢殿,遲疑片刻,還是從木箱中拿出了一匹白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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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阡這一昏迷,直到次日清晨才被噩夢驚醒。
這是她兩輩子的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有人在自己面前殺人,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鮮血淋漓地死在自己面前。被噩夢糾纏一夜,林阡坐在床上放空心神許久,才勉強找回了理智。
同時,她也堅定了遠離嬴政的想法。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自己並非躺在原主那個破爛小木屋,而是在熟悉的秦王寢殿。
就算不是躺在嬴政的床上,也非常嚇人啊。更何況她還很快就從林五口中得知,自己不但已經被嬴政封為少使,還加封了個「女御」的女官職位。
林阡:「……」
沒有名分她還有離開的希望,一旦有了確切的名分,她可就沒辦法再離開咸陽宮了!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要不是前世的身體已經徹底報廢,她都想試試自殺能不能穿回去了。
林五擔心地看著林阡:「四娘你還好嗎?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昨天的刺客已經伏誅,其背後主人也已經有了眉目,想必過不久就能得到準確消息,你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