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姨娘難產
也是上一世她短短二十年間,唯一和她最親近,對她來說最重要之人——安嬌然誕生的日子。
她跟在那老大夫和小廝身後到香霏院花廳時,廳中已有好些人在了。
安九抬眼看去,偏廳中除了好幾名大夫圍坐在花廳中央,低聲探討著如何給白姨娘接生的方案。
說來也怪,她那個時時刻刻標榜自己賢惠大度、善良仁慈,大家主母風範的母親王氏,居然沒有來這香霏院中立好人妻牌坊,倒是讓安九詫異了一下。
裡屋是產房,內有白氏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痛喊傳來。
安九抬腳進屋。
正在這時,裡屋的門忽然被一嬤嬤大力撞開。
只見她腳步跌跌撞撞,雙手染血,臉色蒼白如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隨手抓住一個丫鬟的褲腳大哭道:「二姨娘她難產大出血……暈過去了,產婆說……,大小隻能保一個,還還請速速去稟報侯爺做找個神醫來救救我家苦命的二姨娘……嗚嗚……。」
安九聽到婆子的話,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前世,這白氏就是在她進安府前兩個月拚死生下安嬌然後,血崩而死。
安嬌然也被母親王氏抱去她院中,記在名下親自撫養。
想到前世,白氏死後第三個月,她的兄長白慕楓就在軍中立下大功,被皇上親封為車騎大將軍。
那白慕楓為感念王氏對其外甥女的撫育之恩,在隨後的奪嫡之戰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與安郡侯府同一戰線,並對她母親王氏如長姐般尊敬,每每得到什麼好物,都會第一時間送來安郡侯府贈與王氏把玩。
她曾以為,一切如她那個好母親所說的那樣,她所做種種都是在一步步為她搭橋鋪路。
直到後來,她看到那個擁有全京城最美仙女之稱的二妹妹,身穿鳳袍,坐著鳳轎,高揚頭顱從她的刑場走過。
她那個好母親更是坐在鳳轎旁的華頂馬車上,不曾側頭看她一眼,連同他的好父親也未曾施捨半分眼神給她時。
她才知道,原來,一切都不過是騙局,她不過是父母心中,讓安郡侯府更進一步的踏腳石,一顆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
想到此,安九側頭看向產房方向,眼中劃過一抹暖意,「嬌然,既然老天給了姐姐重活一世的機會,姐姐又怎麼會輕易讓你的娘親丟下幼小的你而去。」
這時,屋外也進來一個婆子,安九認識,那是她母親身邊的一個得力嬤嬤,蔣婆子。
蔣婆子進得花廳后,勁直走向那跪在地上的嬤嬤,道:「杜嬤嬤,老爺吩咐我來傳話,若實在不行就保小吧,大人既然沒有福氣長久陪在老爺身邊,那就只有聽天由命,儘力就好,小的可是候府血脈,有多金貴自不必我說,你也是知道的。」
「什麼……怎麼會,怎麼會,二姨娘可是侯爺心尖尖上的人啊……!侯爺怎麼能……!」杜嬤嬤喃喃自語,一時有些愣住,她實在不敢相信,這會是那個平日和她家姨娘最是恩愛的侯爺說出的話。
多狠的心啊,侯爺怎麼能……。
站在旁邊的安九也一怔,上一世在奔赴刑場的那一刻,她雖早已看透了眼前這個父親的真面目,但在聽到王嬤嬤說出這句話時,心口還是刺痛了下。
雖然對於大多數古人來說,子女勝過小妾,可安郡侯府,誰人不知,白氏乃是他這個好父親最寵的小妾。
且曾經為了將門第寒微的白氏抬入門,可是在老侯爺院外跪了三天三夜,直至老侯夫人心疼兒子,求了老侯爺答應才作罷。
眼見那蔣婆子傳完話,轉身出了屋,屋中傳出婆子們一聲聲兵荒馬亂似地驚呼聲,二姨娘白氏怕是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了……
安九心中焦急起來,再也管不得其他,徑直快步往產房而去。
果然,安九進得產房后,看到的就是床榻上狼藉一片,白姨娘的下身處的被褥更是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不好,是大出血。」
安九急忙走上前,用浸泡過長生水的金針紮上白姨娘的下身穴道,順便封住白姨娘的五感。
正在產房中準備給白姨娘喂催生猛葯,做去母留子準備的接生婆,看到安九這一番操作,不由怔住。
「你……你是何人,誰讓你進來的?喂說你呢,你這小女娃,是誰讓你進來的,沒事出去,不要打擾我們給白姨娘接生。」
安九抓起白氏露在床外,已經逐漸冰冷的右手,把了把脈。
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安九這才轉過身,用她那一貫冰涼不含任何感情的語氣對接生婆說道,「不想死就閉嘴,待會兒你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許說話,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產婆和幾個正在產房內幫忙的小丫環,頓時被她那與生俱來的氣勢給鎮住。
安九見她們呆立著不說話,又從袖中拿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聽懂了嗎?」
產婆和小丫環頓時被嚇得瑟瑟發抖,腿肚子轉筋,撲通跪地,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還請姑娘饒我一命。」
說著還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吵死了,閉嘴」安九真想一毒藥將她們送走,可白姨娘已經等不及了,她只好摒心靜氣,為白姨娘做剖腹產。
其實剖腹只需要封住白姨娘下半身的痛覺,但是為避免白姨娘聽到自己一點點割破其肚皮的聲音給嚇死,安九還是覺得讓白姨娘昏睡過去比較保險。
幸好在藍星時,她就很喜歡往長生泉中放進各種手術刀,鉗子,鑷子等醫用器具,不然現在的她也終將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剖腹產對於安九這個在藍星,白天以世界著名中西醫聖手活動於各國,晚上則是某國際暗殺組織中,人稱惡鬼修羅的金牌殺手來說,不過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安九冷著臉,從長生泉中取出各種手術器具一一擺好。
直到安九將白姨娘的肚子一點點剖開,從白姨娘腹中取出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女嬰,放置木盆中,又將白姨娘的肚子一點點縫合上,整個產房中的氣氛忽然變得詭異。|
只聽噗通三聲響起。
好嘛,產婆和那幾個小丫環直接嚇暈了過去……。
安九隻是回頭淡淡的看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面上毫無情緒的轉過頭,繼續心無旁騖地白姨娘處理傷口,對於其他,如屋頂上正在偷看的某暗衛,安九也只是拿著手術刀對那人比劃了下……。
卻不知,就她這一下,差點讓那人嚇得從屋頂上掉下來……。
安九無語,這點手術算什麼……。
畢竟曾經的她為了提升醫術,救組織中一個需要換心臟的兄弟,可是在刺殺完國際逃犯后,直接蹲在兇案現場,借用一地或死或傷的敵人軀體,練心換心臟手術的人。
如今她這惡鬼修羅重回大周,安九還真是有點期待接下來的日子。
一定很精彩的吧!
半個時辰后,安九抱著已經穿好衣服,用小被子裹著的小女嬰,走出了產房。
出了產房,在小丫環的帶領下,安九一路穿過熟悉的花園,小湖,曲徑游廊,來到侯府大廳外。
經過廳外的女僕們傳喚后,安九挺直背脊,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抬頭,映入眼帘的是坐在主位上,一張張熟悉到哪怕她轉世重生去了藍星,依然狠狠糾纏在她每一晚噩夢中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