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照顧胖姨
胖嬸話說到一半，淚水奪眶而出。
「胖嬸，您有什麼就和我說，您別哭。」
白蘇蘇見狀急得手足無措。
她又不知道胖嬸出了什麼事情，就算是安慰也無從下口。
「好，好，胖嬸不哭。」胖嬸抽泣兩聲，隨即擦了擦眼角。
白蘇蘇將雞湯遞到她面前，讓她再喝一點。
看到她這副模樣，白蘇蘇更加堅信了周溪溟的話。
胖嬸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可胖嬸既是沒打算告訴她，那她若是問起，會不會不太妥當。
白蘇蘇暗暗糾結。
「蘇蘇，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胖嬸緩緩說道。言語中夾雜著几絲內疚。
白蘇蘇抬起頭，就見胖嬸眼眶泛紅，眸中還泛著淚光。
「胖嬸，你是不是想說，你那天晚上把妞兒帶來我這托我照顧幾天，其實心裡想的是一直把妞兒放我這了？」
左右她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胖嬸一副為難神情弄得她也難受，索性開門見山。
「你都知道了？」胖嬸驚詫，一雙眼睛瞪得渾圓。
「嗯。」白蘇蘇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我對不住你啊。」胖嬸慚愧，重重低下頭。「本來你一個小姑娘，帶著兩個弟弟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結果我還想把妞兒交給你照看。」
「胖嬸，過去了的事情咱們就不提了好不好？你要是想告訴我原因，你就告訴我，不想我也不強求。我知道你把妞兒交給我照看是信得過我，我能理解。再說了，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嘛。」
白蘇蘇耐心寬慰道。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情我沒有和楊柳村任何一個人說過。」胖嬸又嘆了口氣。
白蘇蘇閑少看到這樣的胖嬸。
在她的記憶里，胖嬸熱情、耿直，說話嗓門大，還是個大嘴巴，雖然有缺點，但也是個善良正直的好人。
她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居然會自殺。
想到今天上午胖嬸差一點就淹死了，白蘇蘇不由得感到后怕。
「我其實不是楊柳村的人，我是從鎮上來的。」胖嬸背靠床頭，不緊不慢同白蘇蘇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白蘇蘇一隻手撐著腦袋，獃獃看向胖嬸，專心聽她講。
「我爹是個屠夫，靠賣豬肉為生，家裡從小就不缺肉吃。我長這麼胖，便是這麼來的。」
「難怪每次做了豬肉拿來跟你一塊品嘗，味道如何、口感怎樣，哪裡還需要改進，你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原來豬肉是胖嬸從小吃到大的。
「我家裡還有個哥哥，和我不同，他長得特別瘦，怎麼吃都吃不胖，所以我爹一直覺得我是繼承他的手藝，做屠夫的料。」胖嬸忍不住笑出了聲。
「誰說長得胖胖的就適合做屠夫啦。」白蘇蘇氣鼓鼓的嘀咕。
「就是。」胖嬸附和。
「後來啊，他兩個孩子都沒能當成屠夫。我哥哥早前做生意，開了個酒館，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虧了還是賺了。我呢，就像你看到的一樣，帶著妞兒來到這。」
「妞兒的爹呢？沒有跟你們一起來嗎？」白蘇蘇很是好奇。
她其實早就想問了。
在這住了這麼久，她一次都沒有見過胖嬸的丈夫。
「妞兒沒有爹。」胖嬸搖了搖頭。
「啊？」
白蘇蘇愣住。
「對……對不起啊胖嬸。」
她以為妞兒的爹已經去世了。
「妞兒是我撿來的。」胖嬸告訴白蘇蘇。
「什麼？！」白蘇蘇大吃一驚。
妞兒居然不是胖嬸的親女兒？
「十二年前一個冬天，我去幫我爹給鎮西陳老爺家送豬肉，路上撿到一個小娃娃。我看外面那麼冷，她穿的又單薄，怕她凍壞了，就把她帶回家了。」胖嬸繼續說道。
此時白蘇蘇仍沉浸在震驚之中，沒有反應過來。
「那時候妞兒還小得很呢，比敬山還要小點。因為沒有照顧好，明明一歲多了都才巴掌大點。哎呀你是沒親眼見過，真的可憐死了。我當時就想著，我要是不理她，她真沒捱過那個晚上，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胖嬸，您真是好人。」白蘇蘇由衷感慨。
其實後面的故事她大抵也能猜出來了。
無非是胖嬸那個時候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帶著一個孩子容易被外人說閑話，她爹娘不同意她收養妞兒，她就帶著妞兒來了楊柳村。
「半個月前，我去鎮上給妞兒買棉衣，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碎活讓我做的，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念起我爹娘，特別想看到他們。我就偷偷去原來屋子附近轉了一圈。聽街坊鄰居提起才知道，我爹得了惡疾，兩三年沒有出來賣肉了。我還從窗戶那看了眼我爹，他年輕時候那樣壯實的一個人，現在已經成了皮包骨頭。」
胖嬸越說到最後越難過，等這段話說完了，已經是淚流滿面。
白蘇蘇聽著心裡也堵得慌，不知道怎麼安慰胖嬸。
「那你沒有想過見他們嗎？」
「想啊，但你不知道我爹的性子。我剛開始搬來這的時候想過家，回去過幾次，都被打跑了。你看。」
說著，胖嬸撩起衣袖，露出一道刀疤。
白蘇蘇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傢夥，胖嬸的爹是真的虎啊……打自己親女兒都是用刀的。
「我就是覺得難過，我爹娘他們知道我在這，這些年他們想找我早就找了。可是我爹生病了都沒有想過告訴我一聲。我既覺得難過，又感到慚愧。我身為他的女兒，他生了病都不能在他身旁照顧。」
「所以你就想到了尋死，對嗎？」白蘇蘇總算把事情來龍去脈全部弄明白了。
「嗯。」胖嬸應道。「我猶豫了好久，妞兒除了你，我交給誰都不放心，但你自己又是個孩子，還要照顧敬雲敬山。後來想了想，妞兒現在已經十一歲了，一般的家務活都會做，不用你多加照顧，只需要你給個吃飯睡覺的地就行。我還給你留了銀子，就在桌上的碟子底下，想著你來我屋子裡能找到。雖然不太夠……」
「其實你把妞兒放到我這照顧我並不覺得有什麼，我不高興的是你有什麼事都不和我說，自己偷偷去尋死。」白蘇蘇神色認真起來。
「胖嬸，你有沒有想過，妞兒跟了你十幾年了，喊了你十幾年的娘，如果你走了，她該有多難過？」
胖嬸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