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野法鍊氣（二）

經過無數次的靈氣衝擊，金梓鳴頭頂的百會穴率先打開，身體經此穴可以無礙地連通外部靈氣，猶如在黑暗中打開原本緊閉的窗戶，讓滿天星光傾瀉而入。

幾個月後，他發現即使不冥想，也能感受到這顆氣珠的存在，在蓄勢和身體相合時，珠子會自然收縮；當發力出拳時，珠子內又會有能量迸發出去，向拳頭傳送。

而在打坐時，他亦能感覺到珠子的一呼一吸，它有節奏地自發鼓脹與收縮，丹田像是有了自身的韻律，這完全與口鼻的呼吸無關，它是按照自己的規則在律動，他想這可能就是老金以前所說的內呼吸。

有了丹田這顆氣珠，金梓鳴還不滿足，認為每次都通過意念的細線，來引導靈氣沿經絡進入丹田，這樣速度慢，效率低。

既然丹田可以想象練出來，那麼能否更狠些，把頭頂百會穴的大門敞開，吸入外部大量靈氣，然後想象在百會到丹田之間，建立一根很粗很亮的管子，直接將靈氣匯入丹田；

甚至再大膽些，是否能在百會和丹田之間的任何一個穴位打開后，都能由此吸入靈氣，並送入丹田。

他開始不斷嘗試，經歷了頭部脹痛，面部抽搐，胸部發悶，腹部因意念過重而疼痛等，終於在有一天，可以平靜的心態，淡淡的一絲意念，就牽動大量靈氣沿著自建的粗大管子導入丹田。

現在他準備將用腰部磨盤驅動的拳法，改為用這顆氣珠帶動，果然發現身形更加圓轉，出拳的穿透力也大幅增強，這就如同把丹田、胸、肩、手這條彎曲的連線看作一隻軟筆，丹田則是握筆之手，以其催動拳法，與提筆寫字並無二致。

招式的動作多為開與合的組合，當為開時，以意念引導靈氣從丹田到達拳頭，為合時則只需意守丹田，後者便會自發將體內散布的靈氣吸納回來。

如果丹田所在的腰部為磨盤，那內氣便是磨盤上纏繞的鋼索，鋼索可以拉著磨盤轉動，磨盤也可以通過自身的旋轉，將鋼索沿切線擊打出去。

眼下靈氣和丹田都有了，貫穿百會和丹田的管道也有了，且懂得了內氣輸送和運用方法，便可以開始著手打通周天。

金梓鳴屬於敏感型身體，從小對意念和氣的運行很敏感，雖然在龍翔幫學的都是外家功夫，但教官傳授過全身經絡和穴位的識別，他憑藉超強的記憶力，還一直記得。

現在他只需運行基礎打坐吐納法，引導靈氣沿任督二脈運行一周，並一遍遍重複，直到所經穴位再無任何阻礙，內氣在其中流暢運行，小周天得以輕易打通。

而要打通大周天，則需讓靈氣在周身經絡都順暢運行一周，金梓鳴用了大半年時間，才逐步找到十二正經，只不過還未能沖開所有經過的穴位，導致內氣運行頗慢，這需要時間去慢慢打磨。

奇經八脈，除了已通的任督二脈，還有沖脈、帶脈、陽維脈、陰維脈、陰蹺脈、陽蹺脈六條，他又花了半年時光，將它們一一找到，並在不懈努力下，終於能勉強讓內氣衝過去，雖然最後僅剩細細的一縷，但好歹算是通了，未來可以通過「血煉淬體術」去不斷拓寬經脈。

至於老金聽別人說的，修真大派弟子還要嘗試疏通一百零八條細小輔脈，他就壓根兒不知道在哪裡了。

大周天勉強算是通了之後，他開始琢磨，是否能夠複製百會穴的成功模式，將全身所有穴位都打開，用意念撕開它們的封口，便可以肆意地從外部吸入靈氣，

然後自建它們與丹田之間的連接管道，將靈氣快速送入丹田儲存。

十二正經兩側有六百一十八個穴位，任督二脈上有五十二個，經外穴還有一百六十個，總共八百三十個穴位，如果都和丹田建立直接通道，相當於全身任何地方都可以吸取外部靈氣，為丹田輸送能量，想到這裡，他自己都興奮起來。

由於有前期的經驗，進展還比較順利，他一邊繼續打開新的穴道，一邊為它們建立連向丹田的通道，但由於穴位數量過多，要全部搞定，還需要很長時間。

不過即或是這樣，金梓鳴的體內，或長或短的明亮管道越來越多，相當於在體內建立了一個網狀的靈氣輸送渠道，而丹田成為了這個發散型網路的核心，是靈氣匯聚之地。

雖然他每次收功都有意識地讓氣珠收縮與凝實，但由於吸入的靈氣量過大，這顆珠子仍然在一天天變大，開始像一個小球。

內視時能發現球體金光閃閃、異常明亮，其上伸出無數的管子，連向那些已經打開的穴位，並由此吸取外部靈氣，來滋養自身。

金梓鳴相當於給自己打造了一件輸送能量的神奇戰衣，是由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以及無數穴道與丹田之間的自建管道組成。

「看」到體內和體表的無數明亮管道，或環形，或由丹田放射狀伸出，互相交織，無比奇妙，讓他自己都咂舌不已。

當初設計這些粗大管道，本是為了加大、加快靈氣的輸送，解決經脈細小和過於複雜的問題，未曾想到最終卻在體內練成如此神武的供「氣」系統，其運送靈氣的效率，堪稱驚世駭俗。

至此，金梓鳴利用大膽想象，自創粗暴蠻橫的野路子，竟然鍊氣成功。

如果被正宗修真門派的低階弟子知曉，自己以正統法門苦苦修鍊，細細打磨的結果，說不定還不如這廝用這種野蠻方式所練成的結果，非氣暈不可。

金梓鳴的修鍊法門如此粗獷，定然會有後患，但幸好，他煉出的是一條奔騰不息的大河，雖然混雜了不少泥沙，但卻未來只需將其清理掉，仍然可以浩浩蕩蕩地匯入大海。

而如果今日他煉出的僅是一條小溪、小河，那未來無論他多努力，恐怕修行之路亦不長遠。

他淡淡一笑，心知自己已算是鍊氣期修士，沒有激烈的蛻變，沒有大徹大悟的驚喜，他就這樣靜悄悄地修真入門了，自我感覺應該比老金他們更強，至少他的方法在構架和立意方面，要更為高遠。

修士的戰力是肉身、修為和神魂等多種力量綜合的外在表現，通過打坐入靜，他獲得了對遠處聲音和物體的感知能力，這應該就是教官說的神魂之力。

既然沒有神魂修鍊的功法，就只能繼續通過打坐去強化，他對遠程感知能力非常感興趣，認為這會極大提升實戰能力。

至於聽到女人說話等奇怪聲音，甚至可能來自外域，現在他無心也無力去思考與探索，只能先忽視。

「血煉淬體術」的第一層功法，在他用幾百頭野獸的血液來修鍊后，便逐步練成，皮膚變得堅韌，普通的木刺已很難刺入，同時肉身的力量也強大起來，血氣非常旺盛，無論是打拳還是出刀，都更加快捷有力。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正在逐步縮水，肉身在不斷向內收縮，讓他轉變為一名鋼鐵鑄造的戰士。

淬體術上註明可以用一些藥材來提升效果，但他只在森林中按圖索驥找到了兩味，勉強一試，發現在多數藥材缺乏的情況下，效果仍是有所改善。

但這樣的好日子沒有持續太久，他便發現淬體的效果開始明顯變緩，甚至隱隱有停滯跡象。

他明白利用普通野獸來修鍊第一層功法的路子已走到盡頭，需要啟用第二層功法，用強悍和兇殘許多的一階妖獸之血來進行淬鍊。

要去殺妖獸，不可能赤手空拳，必須提升刀法的威力。

金梓鳴不喜歡劍，總覺得那玩意兒舞起來過於花哨與飄逸，中看不中用，唯有刀，才是真正的殺伐利器，作為一個把絕世刀客當作畢生理想的信徒，在刀法上花再多的時間，他都願意。

他每天演練「虛實旋風刀」千次以上，先慢練，后快練，漸漸的快慢隨心，身體與刀裹在一起，已頗有人刀合一的風範。

隨著對冷月刀的熟悉，他漸漸發現，當內勁傳送到刀身前三分之一處時，產生的震蕩力最強，而如果將靈氣輸送到刀尖，不僅浪費時間，且失去了這股抖勁。

外家刀法為了身法的穩定，在蓄勢出刀前，會有一個塌腰的動作，金梓鳴覺得這樣會影響出刀速度。

他嘗試改為，以腰椎為分界點，用意念構造一根由腰椎連向頭頂百會，並沖入空中的管道，從而讓上身直立與挺拔；然後以意念構建由腰椎向下與尾閭穴相連的一根彎曲管道，並從尾閭穿出，插入大地。

這樣上拉下拽，相當於用靈氣構建了兩根支架來維持身體的平衡，且由於不是實體，並不會造成身法的遲滯。

其好處是出刀時，不僅身形極穩，而且非常靈活，就連刀氣可以覆蓋的範圍，亦大幅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