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叔神情有些複雜,「難為他還記得這兒……」說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今年多大了。」
「剛滿十八。」
四叔想了想「那這巧了,杜渟這小子再過一月也滿十八了。」
許尚清有些疑惑,聽到這裡,他又看了看杜渟,看到對方面色尷尬的,略帶窘迫地摸了摸鼻子,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倒也沒直接點破。
繼而又問道:「」今後有什麼打算?」
「先將師傅的後事料理了,再回到以前的助手繼續說相聲吧…」
聽到對方的話,四叔也歇了幫他在這裡安頓下來的想法。
「你心裡有數就好。」
四叔家的女兒還未出嫁,兩人年齡相仿又不沾親帶故,不方便在這裡住下,就把許尚清安頓在了杜渟家。
第二天一早,四叔招呼了自家的幾兄弟在家裡吃了頓飯,把杜秋平身死的事算是通知了。
年紀大的聽到這件事,難免唏噓傷感,想起一些過去的事,一頓飯吃了大半天,吃飯的時候許尚清沒上桌,在一旁忙著布菜添酒,也不作聲,一是長輩說話不好插嘴,二就是在父親師傅以前很少提起杜家村的事,雖然說相聲都有一張厲害的嘴皮子,但找不到話頭許尚清也插不進去。
這杜家村秋字輩兒,最能幹的要數老大,也就是杜渟他爹,當時被地主家的閨女瞧上了,做了上門女婿,說是入贅,但也算精明能幹。三年讓地主家的土地翻了一倍,地主死後理所應當地繼承了這些田產,也算是經營得當,攢下了豐厚的家底。杜渟兄弟靠著照料,也過得不錯。但他家老大是個混不吝的,成日招貓逗狗。本以為大一點會好些,沒想到長大后染上了賭博,老幺也就是杜渟不錯,但天生不喜歡讀書,反而對舞槍弄棒有了興趣。鎮上的人都說杜家老大精明了一輩子,可兩個兒子都沒繼承到他的半分本事。
杜家老大雖說是能幹啊,卻也是最早去世的,在他的死後不久,家底很快就被他那大哥敗光。後來因為賭場的錢沒還上,被人打死了,他娘憂思成疾,不久也病倒了,不到一年也去了。
杜家村的人看他可憐,便他把他從鎮上帶回了村子,東一家西一口的,每家每戶省點糧,也才算是讓杜渟平安長大。
一頓飯,許尚清也算是清楚師父當年為什麼離開村家村了,當初杜家幾個兄弟都還沒有結婚,正是缺錢的時候,杜秋平把自己賣給了一個江湖老藝人學藝,老藝人也不介意花點兒錢多個徒弟,也是不知後來怎麼的幾經輾轉到了天津,拜了新的師父學了相聲。
這裡的人興把一大家子人葬在一處地方,杜家村以前不在這兒,是近幾年才遷過來的。
下葬那天別人沒來,只有四叔和杜渟陪著,因為火化了,倒也沒有準備棺材,杜渟幫著背了新米糧,四叔帶路,許尚清抱著骨灰罈向山上走去。
下葬的地方,地有些遠,路也荒,要翻過一座山,到另一處的山腰才算停。
那邊有一所房子,收拾收拾也能住人,也是供家裡辦喪事孝子守孝的,不過村子里的事情一般最多也就三天意思一下,像杜渟這樣一安守三個月的,不是說沒有,但基本也就是鎮上富人家才有這個講究。
下了葬,四叔就回去了,又讓杜渟在這裡照看他,倒也不是許尚清非要讓人照顧,只是山裡多野獸,多個人有個照應,也怕萬一出事。
現在許尚清住的這間屋子,是遷村子時沒拆的,誰家有個事要進山,也都是住在這裡。
其實也本沒有徒弟一定要為師師守孝的道理,許尚清這樣全是為了全的自己那份念想,也順便思考一下今後的打算,這些日子除了每日三炷香,也就飲食上注意了些。
這山上的兩個人年齡相仿,也算是聊得來,一天天的同吃同住,關係也近了不少。
三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間一個多月就過去了,這天傍晚,夕陽染血。
許尚清猛得聽到一身槍響,條件反射的手一松,手上的瓢就落了下來,重新回到桶里,晃了兩下,帶著一串細密的氣泡直接沉入了桶底。
杜渟卻沒什麼反應。
「杜哥!杜哥!」
「幹什麼呢?」
「你出來一下。」
「什麼事兒啊……來了!」
「你聽到剛才的聲音了嗎?」
「嗯」杜渟在門檻前停下看著許尚清「什麼事兒。」
「剛才是什麼聲音。」
「不知道,估計是誰家的小孩玩火炮吧。」
許尚清沒立刻相信,「火炮聲音應該沒有這麼大。」
「誰知道呢,幾個小孩把火藥全放在一個竹筒里,做成一個大火炮,聲音跟這也差不多。」似乎對於許尚青的懷疑有些不滿。
「這聲音怎麼了?」
「也沒什麼……」許尚清有些猶豫,該不該把自己覺得這聲音像槍聲的事告訴對方。
不過聽到對方這麼說,許尚清反而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因這麼一回事兒,許尚清後面一段時間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內心總有一種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晚上睡覺的時候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終許尚清穿上衣服,起身,關上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