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禁足
蕭太太目光微閃,臉上笑意不減,「說的也是,我平日里對這些也不在意,只是聽說世子爺的事,才多了嘴。」
琳怡不說話,只是應付地一笑,蕭太太已經聽明白她的意思,不想提起政事,卻還繞著彎地打探,這種事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琳怡看向旁邊的蕭二小姐,蕭二小姐正擺弄矮桌上的汝瓷茶碗,動作很慢很小心,顯然是注意著屋內的聲音。
蕭太太仍舊不放棄,「哎呀看我,凈說這些,」說著微頓,「這兩日京里熱鬧起來,說是商船帶回京的東西要正式買賣,也不知道都有些什麼珍奇物件兒。」
蕭太太說到這裡左右看看,低聲道:「聽說皇上要設市舶司也不知道做不做的准,從前都是在福建、寧波、廣州那邊,對了……泉州也設過。」
蕭太太終於說到正題上,琳怡微微一笑,乾脆聽蕭太太將話說完。
蕭太太道:「廣州那些大地方我們不敢比,正好咱們家在泉州有塊地,我就想著不如換成店鋪,我算過帳了泉州真的設了市舶司,房價就會翻好幾倍,就算不賣地將來開鋪子也是穩賺不賠的……郡王妃現在里裡外外地忙乎大約顧不得這個,不如我幫郡王妃也買幾間鋪子……都是自家人,我家老爺在泉州也有熟人……」
琳怡聽著好笑,蕭太太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還要遮掩一半裝作莫測高深,父親就說過蕭大人被言官彈劾貪墨,看來這是坐實的,否則提起利益來蕭太太臉不紅心不跳。
「舅太太聽誰說的?」琳怡緩緩開口,詫異地看蕭太太,「怎麼連在哪裡設市舶司都知曉?」
蕭太太笑容一僵,「大家都在傳呢。」
琳怡道:「那恐怕沒有等舅太太下手,泉州的地皮就漲價了,既然舅太太有地在泉州坐等著就是了,何必再折騰一手。在外面置地我不在行,京里的兩個店鋪我都管的焦頭爛額,舅太太可別算上我。」
這樣拒絕,蕭太太臉色有些不好看,咳嗽兩聲端起茶來喝,茶已經見底卻沒喝出味道來。
琳怡有意不說話,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僵下來。
蕭二小姐這時候開口,「郡王妃的帕子很漂亮,這樣的花型我還沒見過。」
比起蕭太太,蕭二小姐更能應付這樣尷尬的局面。
琳怡還沒說話,小蕭氏就進門笑道,「在說什麼?」
蕭二小姐笑容滿面,「說郡王妃的針線好,我總是笨手笨腳的,家裡請了幾位針線師傅都教不好我呢。」
小蕭氏看向琳怡,「郡王妃喜歡靜又手巧。」
蕭太太臉色已經恢復正常,看向蕭二小姐,「你回去要好好學才是。」
蕭二小姐忙答應,這樣一來氣氛就好多了。
時辰不早了,蕭太太和兩位小姐起身告辭,小蕭氏一路將人送出垂花門,琳怡去長房老太太屋裡和長房老太太說話。
說起暉哥,琳怡就有說不完的話,「過幾日就將暉哥帶回來給祖母看。」
長房老太太忙搖手,「不行,不行,孩子太小不能出府,要等到滿了周歲再說。」
孩子頭一年是不能出門的,老話說小孩子要紮根不能輕易挪動,否則長得不壯實。
長房老太太拉起琳怡的手,「你身子怎麼樣?月事可恢復了?」
琳怡點頭,「已經好了,早就將葯斷了。」
長房老太太慈祥地笑起來,「那就好,月子里不能落下病根,日後才好懷孕,」說著提起陳允遠,「要不是你父親有爵位,族裡就要選他做宗長了,聽說處理族裡的事不偏不倚,嘴上硬心裡還軟,來信要了好幾次銀錢,都是給家境不好的族人。」
京里的勛貴都將銀錢用來包戲子設賭局,很少有人像父親這樣將銀錢用在該用的地方,怪不得族裡想推舉父親做宗長。
長房老太太道:「這樣也好,族中昌盛才是正經的,我們這些年只顧自己也沒有幫襯族裡。」
祖孫倆說著話,小蕭氏進門道:「馬車備好了,早些回去吧。」
自從有了暉哥琳怡出了門也總想著要早些回去抱孩子。
琳怡應了聲,囑咐長房老太太要注意身子,這才和小蕭氏一起出去,走到長廊,琳怡說起蕭太太的事,「向我打聽泉州能不能立市舶司,要拉我一起買地置店鋪呢。」
小蕭氏皺起眉頭來。
琳怡小聲道:「母親心中知曉就好。」
小蕭氏半晌才抬起頭來看琳怡,「你這樣說,我還真是要好好思量。」
琳怡頜首,結親本意是好的,要陳家和蕭家姻親關係更牢固,只是親事還沒定下來就先談起了利益,這種親家將來只怕是會不少生事。
小蕭氏嘆口氣,「我心裡又何嘗不知道,你父親在福寧時他們誰也沒問一聲,都躲的遠遠的,後來搬來京里你父親得了爵位才又走動起來……」
可是誰都希望自己的夫家和娘家能相處融洽,琳怡明白小蕭氏的心思。
小蕭氏道:「凡事不能強求,還是順其自然吧!」
琳怡在垂花門上了馬車,馬車才走了兩步外面跟車的婆子就來稟告,「二房門口堵了馬車,我們要等一等才能過去。」
這時候來陳家二房,是為了找二太太田氏吧?琳怡看一眼橘紅,橘紅頜首撩開帘子出去吩咐婆子去打聽。
一炷香的時間,馬車才能繼續向前走。
「是林家的車馬,」婆子在外低聲道,「聽說是林大太太來了。」
林正青的母親。琳怡想到琳芳學著田氏到處講佛偈的事來,現在出了事,林家會想方設法將罪責推給旁人,以後琳芳的日子只怕沒那麼好過了。
琳怡回到康郡王府,徑直去看暉哥。
暉哥還沒有睡覺,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花斛里插的紅牡丹,乳娘上前行禮,琳怡笑著走到床前將暉哥抱在懷裡,又問了乳娘暉哥的情形,「怎麼樣?」
乳娘笑道:「吃的好,睡得好,剛才伸出手來還要抓床上系的荷包呢。」
琳怡將手指遞給暉哥,暉哥立即牢牢地抓住,「別看個子小還挺有力氣。」
大家都跟著笑起來。
將暉哥哄睡了琳怡才從套間里出來。
玲瓏在內室里鋪好了床,琳怡正要去休息,鞏媽媽從外面進來,遣退了小丫鬟陪著琳怡去了內室。
「聽說四姑奶奶被禁足在家了。」
琳芳被禁足,聽起來讓人覺得驚訝,可想想也是林家的作風。
琳怡坐下來道:「怎麼說?」
鞏媽媽道:「還是因普遠大師和長寧師太……京里女眷都怕被牽連,連陳二太太都不去后宅講經了,四姑奶奶卻渾然不怕似的,出去宴席時還替長寧師太說了話,說長寧師太也做過不少的善事,講佛經也盡心儘力。」
這話別的時候說大家都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說起來好像長寧師太是被人冤枉的,要知道是皇上定了長寧師太的罪。
「林大太太回去說了四姑奶奶,四姑奶奶也是犟,說為林家盡心儘力沒有錯,不過說了句話哪用得著這樣大動干戈,她說的也是實話,那些收上去化掉的符,基本都是保家宅平安的,如果說長寧師太害人,那之前的道姑、師太、大師就沒有一個好的,佛祖對世人慈悲,佛的弟子還曾殺過人,聽聞佛的開示後放下屠刀重新做人。」
琳芳雖然衝動任性,也不至於這樣說話。琳怡看向鞏媽媽。
鞏媽媽道:「林大太太氣得不得了,讓人將四姑奶奶房裡的佛經都拿出去,說四姑奶奶是鬼迷了心竅,從前她勸說四姑奶奶小小年紀不要迷這些,總要先給林家傳宗接代才是要緊,四姑奶奶就不肯聽,現在到了這個份上她也由不得四姑奶奶再胡鬧下去,就將四姑奶奶房裡的佛龕也請了出去,四姑奶奶決計不肯,又哭又鬧了一番,硬說這樣做林家會大禍臨頭。林大太太就將四姑奶奶關了起來。」
也就是說林大太太這次去陳家是因為琳芳。
按理說林家內宅出事林家應該掖著藏著,怎麼鞏媽媽這麼快就能打聽出來,除非是林家故意讓人知曉……
琳芳如果發了瘋,那是因和二太太田氏學佛法才來的,林家不但給自己脫了罪,還將一切都怪在陳家頭上。
受委屈的就是林家。
這和她當年差點被林正青燒死何其相像,只不過林家又換了手段。
她只有一樣不解,這一切彷彿是林家早就安排好的,不像是臨時為了保住自己才想的法子。
琳芳沒有孩子又忤逆長輩,現在更被說成痴痴傻傻,林家提出要休妻陳家也無話可說。
琳怡正想著,外面的婆子進來回話,「鎮國公家來遞帖子,說是三姑奶奶明日要來。」
琳婉也是得了這個消息。
琳怡看向鞏媽媽,「回個帖子,就說我明日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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