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尊嚴不能當飯吃
周一到公司，桌上多了份早餐。
「咦？」
許昀拿起來問前後左右：「是你們的嗎？」
同事們紛紛否認，並且用一種曖昧的眼光看著他：「是神秘追求者送的吧。真沒想到你這麼搶手，有男朋友的情況下還被人惦記著挖牆角。」
「這、這怎麼可能。」他尷尬地笑笑，「應該是搞錯了，會有人來拿的。」
一整個上午那份三明治加牛奶就擺在旁邊，動都沒敢再動。可是等到中午也沒人來認領，估摸著對方是不要了，許昀就把它們順手塞進冰箱角落。
想著阿遠說過要來找自己吃飯，到午飯時間同事們都陸續下樓了，只有他一個人還堅守在工位。
茶水間傳來陣陣飯菜香，他肚子餓得咕咕叫，一點左右終於扛不住給李堯遠發消息。
「到哪兒啦？」
怎麼不回呢，不會是不想來了吧。半晌沒收到回復，他一個人趴在桌上變得有點沮喪。
其實Alpha當然不是不想來，只是正被朋友的事搞得焦頭爛額。
好友吳遠林因為尋釁滋事被抓進派出所，接到電話時李堯遠還在店裡談生意，一掛斷就開車出門了。
說起這個吳遠林，真是惹事生非的箇中好手。一邊開車他一邊打電話了解情況，得知吳遠林早上將自己的Omega跟姘頭捉姦在床，氣得當場抄起檯燈就往人腦袋上砸，直接把對方砸成腦震蕩，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呢。
趕到派出所把人領出來，他將好友一通臭罵：「姓吳的你九年義務教育完成了沒有，不知道打人犯法，殺人要償命？趕緊把臉上的血擦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街匪惡霸。」
吳遠林凶神惡煞地接過紙巾。
他身上的西服扯得破破爛爛，不過打那一架倒是沒輸，臉上沾的血也是那個倒霉Alpha的。
「媽的老子見他一次揍他一次。敢動我的人，活膩味了！」
真是幼稚。李堯遠撇眼：「拜託你也差不多一點，為一個Omega至於嗎？搞得這麼難看。」
「怎麼不至於，那他媽是我的Omega，老子標記過的人！」
「你的人又怎麼樣，聽沒聽說過強扭的瓜不甜。況且這麼激動又有什麼用，現在你那Omega恐怕正在醫院照顧傷患。」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話也未免太直接了點。
吳遠林氣得臉色鐵青：「李堯遠你少在這說風涼話，我告訴你，今天的事換了你也一樣。」
「我？」李堯遠嗤笑，「想多了。我一向信奉自願原則，不會做勉強對方的事，更不會像你這樣搞得自己尊嚴掃地。」
「那是因為你還沒遇到。」吳遠林不甘心地瞪著他，「我把話放在這，如果哪天你愛的人要離開你，尊嚴什麼的根本就是狗屁。」
「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沒出息。」他懶得打這種口水仗，兩個路口后直接把人放在街邊，看到外面送外賣的才想起中午的約定。
手機上一通未接來電都沒有，只有兩條簡訊，問人到哪裡了。
他擰緊眉，電話回過去。
「喂？」
這麼簡短的一個字就能聽出委屈，李堯遠覺得自己簡直走火入魔。他煩躁兼內疚地問：「你吃過飯沒有？」
「還沒有。」許昀的聲音悶悶的，還有點有氣無力，「終於忙完了嗎？我看你一直沒理我。」
「白痴是吧，我沒出現你不會給我打電話？」
「怕打擾你嘛……」
誰知道對方是在開會還是幹什麼要緊事，他哪敢直接了當打過去，再說被掛電話也會尷尬啊。
李堯遠平生第一次對某個人產生無可奈何的感覺，想罵又捨不得罵，想哄又抹不開面子，沉默半晌才幹巴巴地開口：「下次別這麼老實，打個電話給我又不會死。」
「好吧，知道了。」
「我現在過去打你，十分鐘左右就到。」
撐起上身望了眼牆上的時鐘，許昀心裡又是一陣沮喪，轉而捧起話筒小聲說：「可是馬上就一點半了，同事們也陸陸續續在回來，我沒辦法再下樓了。」
「那怎麼辦，難道餓著？」
「下午我再找時間去買包餅乾吧。你的話，就……自己隨便找點東西吃？」
本以為是個還不錯的安排，沒想到Alpha有點不爽地說了句：「餅乾那種東西誰要吃。」
「我是說我啦，你可以買點好吃的啊，或者在街上找間不錯的館子也可以。」許昀笑了笑。
「那先這樣吧。」
電話被生硬地掛斷，許昀也收心開始工作。
三點左右忽然有人拎著兩大袋東西上來，用很響亮的聲音喊：「哪位是許先生？」
同事們正犯困呢，紛紛抬起來看過去。
「尾號是xxxx！」
許昀這才確認是自己，慢吞吞地站起來：「我是，請問……」
「您的外賣，請幫忙簽收。」
「我沒點啊。」
單子徑直塞到他手裡：「核對一下吧，沒問題請幫忙簽字，我還要趕去送下一單呢。」
一般的外賣是不要求顧客簽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單價值比較高。
許昀有點茫然地接過來看了又看，號碼和地址都正確，無奈之下籤上自己的大名。
等外賣員揚長而去，大家聞著香噴噴的味道湊過來。
「哇，也太誘人了吧。」
規規矩矩的餐盒裡擺著各種刺身和壽司，不僅雕花蘿蔔跟冰塊配得好好的，份量更是驚人，餵飽四五個人應該不在話下。
除了食物以外還有飲料，冰的、熱的，咖啡，果汁應有盡有，看得同事們倒吸涼氣：「想不到你平常那麼節儉，一出手居然闊得很。」
可這明明不是自己買的啊，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了。
剛出外勤回來的唐力站到旁邊，表情古怪地對他說：「是你那位『男朋友』點的吧。」
被這麼一提點，許昀終於反應過來。電話打過去，李堯遠說他正在忙：「東西是買給你跟同事一起吃的，別又摳摳搜搜地給我帶回家裡來。」
自己也沒這麼不通人情世故吧。許昀好脾氣地應聲：「知道啦。」
很快同事們就開始自覺享用，把食物往嘴裡塞的同時倒也沒忘感謝：「謝啦，今天沾到你的光，下次找機會我們來請！」
許昀不好意思地笑笑，夾起一塊壽司嘗了嘗，味道果然很好。
過程中拍了張照片給Alpha發過去，本意只是想讓他知道同事們吃得很開心，順便向他道謝，沒想到Alpha居然回了句：「你這些同事長得還真是平凡。」
「哪有。那個高個子就蠻帥的啊，還有穿毛衣的那位，據說桃花運很旺呢。」
店裡的李堯遠氣得牙痒痒。
果然許昀不安分，眼睛把周圍的帥哥看得一清二楚。怎麼會有這樣的Beta？！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做過不知道多少次，還整天到處東張西望！
思來想去坐不住，乾脆把車開到那邊等人。
五點半一到同事們就開始收拾東西，許昀還有點事沒做完，所以就多留了一會兒。
「還不走？」
唐力過來敲敲他的桌子。
自從那天搭過順風車后他們倆的關係親近了很多，平時也會聊些有的沒的。
「喔，我發完這封郵件就走。」
「那一起吧，正好今天要去你那附近找朋友。」
許昀關機後站起來，忽然拍了下額頭：「啊，有件東西忘了。」
拿出那份由Alpha簽過名的保險合同，他交給唐力說：「喏，合同簽好了。這兩天太忙了忘記給你。」
「這麼快？」
「馬上就到月底了嘛。」他體貼地說。
銷售都是月底算業績的，這一點他當然很清楚。不過也全靠阿遠給面子，要不然事情根本不會這麼順利。
看到合同里填的數額是最高那檔，唐力又驚又喜：「真是多謝你了，晚上請你吃飯好嗎？」
「啊？呃，無功不受祿，不用這麼客氣啦。」
「應該的應該的。」
兩人一起坐電梯下樓，有說有笑地往馬路走去。
李堯遠已經等了快一小時。
傲氣如他並沒有告訴許昀自己就在樓下，反而只是坐在車裡等，打算見到面再找借口說是恰好路過。
就當是中午爽約的賠罪好了，晚上帶那人去吃點有營養的，免得他整天抱著那些剩飯不放。
等得有點心急，李堯遠拿出手機打給餐廳。
「幫我預留一個靠窗的位置，應該半小時后就會過去，對，還有——」
正想囑咐主廚不要放任何花生調料，前方卻閃過兩個人影。
「喂？您好？」
電話那頭還在詢問，他就已經把電話掛了。
許昀站在路邊，叫唐力的Alpha把一輛白車開過來，又繞到另一邊殷勤地打開車門。
一向呆板的人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對方卻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他愣了愣，然後才束手束腳地坐上去。
夕陽蒙著一層灰色。
白車駛遠，視線中只剩下前面的掛件。十公分左右的毛線小吊墜，一隻橘色大狗，許昀親手鉤的，前兩天Alpha才剛剛掛上。
李堯遠靜了靜，那點溫暖的感覺一下子褪得乾乾淨淨，忽然產生一種「也許許昀會選擇別人也說不定」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