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平息了一會後,季正則轉頭親了親少年濕漉漉的鬢角,道:「阿英,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想起以前了要怎麼辦。」
阿英的腦子還在一波波的餘韻里,沒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只貓一樣饜足的哼了一聲,半闔的眼睛里蒙著曾霧氣,頭繞到前頭看著他,顯然是還沒清醒過來。
「我是說若是哪一天你想起從前……」季正則吻了一下阿英的側臉,阿英挑眉下意識地說:「想起來了,你就不是我相公了么。」說完便嘻嘻的笑了起來。
阿英以往高興了也就只是抿著嘴嘴角上勾,卻從來沒這樣笑的跟個孩子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記憶的原因,阿英性子就像從未著墨的紙一樣乾淨。
季正則盯了一會還是算了吧,這個氣氛下說什麼不好。
倆人結結實實的泡了一下午,等回去的時候阿英在季正則的背上困的只打瞌睡,索性連晚飯都沒吃直接回了房。
等到第二天醒來,季正則習慣性的去撈人,身邊的溫度都已經涼了,明知道在這山莊上阿英不能有什麼問題,但心仍舊是吊著。
直到在正廳看見其餘幾個人,他才把心放到了肚裡。
用過早飯,將至中午幾個大男人才把,那三個上山撒野的哥兒給等回來。人還未到跟前,唐昊那個皮猴子弟弟興高采烈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哥!哥!你看我們打了什麼回來。」
阿英還是昨日的那身裝束,只不過把袖口和褲腿都繫緊了。唐煜則剛像從草堆里鑽出來的,腦袋瓜子上全都是草刺,身上也臟污的不像樣子。
倒是何暢像模像樣的換了身打獵的衣服,窄袖短袍腰封一番世家公子的派頭,直接把許佑安的眼睛給看直了。
「吵吵嚷嚷,像什麼樣子,」唐昊嘴上是這麼說,但手卻一直在給弟弟撿掉頭上的野草。
唐煜還是個不滿十四歲嬰兒肥還掛在臉上的小哥兒,自從上一次的事情之後,一直被他哥關在書院里,就連平時吃飯都是自己在院子里對付,好容易出趟門,就跟馬兒出籠一樣撒了歡的高興。
「哥,哥,你知道嗎?阿英哥哥簡直太厲害了,」唐煜指著地上一堆獵物,興奮地道:「這些野山雞、兔子、都是阿英哥哥打的,他就這樣拿著石頭,嗖,的一下,那野雞就撲騰不動了。」
「就你的阿英哥哥厲害,」何暢撈起最近的茶碗灌了一大口,踢了踢腳下的獾子笑著說:「我就不厲害了啊。」
許佑安眼看著何暢把自己喝過的那杯茶灌下肚,想要阻止卻來不及,就那麼一下的功夫臊的臉蛋通紅。
「何暢哥哥也厲害,何暢哥哥百步穿楊!」唐煜道:「不過你不是有箭么,阿英哥哥可是什麼都沒有。」他可聽大哥說過,自己獲救全是因為阿英哥哥打趴了壞人。
「怎麼想起來跟他們上山了,」季正則順手擦了擦阿英額頭上的一塊灰。
很久沒有這麼放開手腳的阿英高興道:「他們來敲門的時候你睡的好,」就沒捨得叫你。
唐昊把皮猴子摁在凳子上,對何暢道:「何兄,你這身裝束還真是颯爽。」
幾個人早已經習慣何暢一會世家公子的派頭,一會跟普通人家的男子沒區別的做派,他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座,道:「胡服,這是胡服。」
「胡服?」許佑安詫異地道:「為什麼要穿蠻子的衣裳。」
季正則一開始只覺得這身衣裳好看,若是他家阿英穿上應該能更英氣,但一聽到是北狄人的服飾也下意識的皺眉。
「中原自古以白勞關和雁鳴關為屏障,把塞外人牢牢擋在關外,但各位仁兄有沒有想過,我泱泱華夏為何上百年都被他們所擾,」何暢頓了下道:「是因為,他們人人皆兵,就連幾歲的孩子都會騎馬射箭。」
何暢擲地有聲地道:「反觀我們文武分家,胸有韜略的文人卻殺不得雞,戰馬上的英雄大多不識經史子集。」
何暢雖來自京城,平日的吃穿用度也能看出來家世不俗,但幾人卻從未聽他講過關於朝堂國政方面的隻言片語,只當他是簪纓之家人也聰慧才考得舉人。
此番言論一處幾人皆是一愣,季正則想了一下脫口道:「師夷長技以制夷?」
「正是,」何暢點了點頭,「我們大昭雖有強兵,但騎兵與步兵相較還是太少,如若不然也不會有文景帝……」
「正是這個道理,拿來蠻人的長處為我所用,」唐昊也有些激動地道。
文景帝被俘之事不宜講透,幾人都明白,北狄自古就是塞外蠻族,不管是換上了那一任大王都以征服中原為夢想。
相較羌人,只在過不下去的時候來搶點吃喝這種小打小鬧,大昭與北狄就是鮮血染就的世仇。上半年更是皇帝被俘與人手,五萬御林軍五萬徐家軍全部覆滅。
此等徹骨大仇,豈能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