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 飛鳥與魚

晚上，陳宇川一直擔心著南喬有沒有收下手機。於是他翻出來唐鈺電話一通打聽。聽說南喬收下了才稍覺安心。他猶豫著給南喬發了一條簡訊，「手機收到了，還喜歡嗎？」

收到簡訊的南喬很是奇怪，心想，他怎麼知道我收到手機了，轉念一想一定是唐鈺告訴他的。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這麼快就被陳宇川收買了。

於是南喬回復到，「這手機不便宜吧，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受之有愧。改天我還是把錢給你吧。」

「算了，就當我送你的禮物吧，認識這麼久我還沒送過你禮物呢。」

南喬想到今日她那一通沒來由的脾氣全撒到陳宇川身上了，心裡也十分過意不去。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今天我心情不太好。對你發了脾氣，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看著南喬的回復，陳宇川心想，還算有點良心。於是他回復道，「我才沒有像你一樣小氣。」

唉，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南喬如今用著陳宇川送的手機。也不好多說什麼，破天荒的沒有懟回去，後來還應承陳宇川請他吃飯。陳宇川也不推遲，還讓南喬記住欠他一頓飯。

結束聊天，南喬躺在床上翻弄著手機，她打開通訊錄才注意到陳宇川一早就將自己的電話存了進去，還非常心急的在名字前面加了一個a，這樣他的號碼就會是南喬手機通訊里的第一個。南喬沒想到，陳宇川也會做這樣窮極無聊的傻事。

接下來南喬又存了幾個號碼。不知不覺她打出了許煜的名字。她頓時停了下來，許煜已經換了號碼，這箇舊的號碼就如同南喬一樣再沒有了存在的意義。說不定這個號碼早已有了新的機主。思及此，南喬刪掉了許煜的名字，

做完一切南喬覺得有些困了，陳宇川給她發來「晚安」，南喬也沒有回復他。自從南喬知道了陳宇川的心意，她不似從前一樣對陳宇川熱情，反而顯得有些冷淡。這世界上的人就是這麼奇怪，喜歡去追求自己得不到的，已經擁有的東西永遠都學不會珍惜。

即使南喬態度冷漠，陳宇川依舊卻樂此不疲的每天主動和南喬聯繫。偶爾南喬在學校遇上有趣的事也會給陳宇川分享，但往往陳宇川都不能get到南喬的點。每當這種時候南喬便會想起許煜，如果他們還在一起，許煜會怎樣回應她的分享。

到了元旦，南喬趁著放假拿著唐鈺做筏子，準備把欠陳宇川的飯請了。

吃過飯，陳宇川見時間還早，便問南喬，「難得你放假，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南喬想了半晌也沒想到要做什麼。從前和許煜在一起她都是跟著許煜去做他想做的如今有人詢問她的意見，反而糾結了起來。

一時沒有去的地方，他二人便在街上閑逛起來。不知不覺走到了電影院，南喬停下腳步，看著幕牆上的海報，原來最近有諾蘭的新電影上映。她想起前幾日聽班裡的同學還討論著劇情有多精彩。頓時她也來了興趣，指著牆上的海報說到，「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聽說還不錯。」

陳宇川爽快的答應了，帶著南喬買了最近的一場電影票。

諾蘭拍的電影向來立意高遠，晦澀難懂。南喬一臉認真的分析著劇情。坐在一旁的陳宇川卻沒有多少心思在電影上。他本就不愛在電影院看電影，何況今日還看得是他不感興趣的科幻題材。他偷偷打量南喬，卻發現她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不好打擾只能硬著頭皮陪著。影院里昏暗的燈光加上看不懂的劇情，像一首催眠曲讓陳宇川睡著了。

好不容易看懂了電影里的情節往來，南喬本想和陳宇川討論一下，轉頭卻看見他早已睡熟。南喬心裡一陣失落，彷彿是自己勉強了陳宇川做不喜歡的事。心情一下跌落谷底，後來電影講了些什麼她也無心再看。待電影結束，南喬推了推一旁的陳宇川。「結束了，我們走吧。」

陳宇川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睡到了電影結束。他忙給南喬道歉，「對不起啊，可能我昨天熬了夜不小心睡著了。」

南喬勉強的笑著，「沒事，電影也沒有想象中的好看。」說完起身隨著人流向外走去。陳宇川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他有些懊惱，第一次和南喬看電影居然睡著了，不知道南喬會怎麼想。

出了電影院，南喬看時間晚了就想先回家了。陳宇川忙去攔了車，送她回家。

路上南喬始終一言不發，兩個人之間的氣壓低得讓陳宇川喘不過氣，最終他猶豫的開口問到，「你在生氣嗎？」

南喬一臉平靜說到，「沒有，只是覺得你大可不必陪我做這些你不願意做的事。」

「我沒有不願意，這真的只是意外，我平時也很喜歡看電影的。」陳宇川慌張的解釋著。

「其實你不用特意來遷就我，喜好不同本來就很正常。」

陳宇川還想著解釋，卻不想車已經停在了南喬家的小區門口，南喬匆匆下了車，只留下了一個模糊的背影。

回到家南喬把自己關在了房間，今天這場電影，讓她察覺到和陳宇川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見微知著，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不僅僅是愛好不一樣，南喬更多的是覺得他們如同生活在兩個世界。南喬每天圍繞著學校這片小天地打轉，每天能見到的無非是誰和誰吵架了，這次考試誰又考砸了，這類無關痛癢的小事。而陳宇川一早脫離父母獨立生活，需要面對的東西是南喬難以想象的。所以很多時候他們互相能有交集的東西少之又少。如同飛鳥和魚，想要融入彼此的世界幾乎是不可能的。

南喬害怕了，這些不可調和的差異終究有一天會變成能將一切吞噬掉的矛盾，到最後只剩一地徒勞的傷情。她早已沒有了當初不顧一切的勇氣，吃過苦才會去排斥一切可能帶有苦味的東西。從許煜身上她學會了什麼是及時止損，眼看馬上要進去高三，在也沒有多的時間留給自己傷情。

陳宇川若知道此刻南喬內心所想，怕是電影再無聊也會強撐著看下去吧。只是時間一直向前從來都不給人回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