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像風亦或是像草

第5章 像風亦或是像草

夜深了,我想吶喊卻寂靜無聲,我們都好似被困在了這夜晚。我倚靠在離派出所不遠的一顆大樹上,像是一攤爛泥。麻木的望著不遠處的馬路。羅兢此時正站在路邊張望著等待著網約車到來。

夜是如此的安靜,只有一旁綠化帶傳來微微的蟲鳴。恍惚間我好似回到了曾經,兒時小屋卧室的窗戶外也有一顆這樣的大樹,我時常趴在窗台上,伴著微風聽著樹葉的窣窣聲以及悅耳的蟲鳴,數著天上的星星。在我記憶里那是我人生中最安靜祥和的日子。

可如今,樹葉依舊窣窣作響草叢裡的蟲子依舊鳴叫,我的心卻再也沒能靜下來,它早已被世俗的浮躁所填滿,如今我的耳里只裝得下噪音。

見車許久也沒到,羅兢也失去了耐心。來到我身旁癱坐在馬路牙子上。

「有煙嗎?來一根心裡堵的慌。」羅兢伸手向我問道。

「你煙呢?」

「落酒吧了。」

無奈我只好朝自己口袋摸索著,卻只掏出一個乾癟的煙盒。

「草!」

我的心情更加煩悶,將煙盒揉做一團扔到一旁的綠化帶里。

「記著前邊路口拐彎處有個便利店,我去買一包。」我向羅兢說道。

「那我在這兒等車,你幫我帶一包,要利群,勁兒大。」

「行。」

獨自一人走在街道,我像是失了魂。每一步都走的如此沉重。昏暗的路燈,照出我頹靡的影子,我的身子也快隨著影子一同陷入地下。

走了很久,終於在拐角的盡頭看到了那家便利店。推門而入,一個女人坐在前台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眼角旁有幾道細微的波紋,或許是光芒和激情早已被歲月打磨,她疲憊的眼神里已沒有了光彩。

「老闆,拿兩包利群。」我開口向她說道。

女人起身從身後拿了兩包煙,開口對我說道:「34塊。現金還是微信?」

「微信,哎老闆玉米棒子還有嗎?來兩根。」我看向一旁的電飯鍋問道。

「還有,不過沒熱。」

「沒事,給我拿兩根。」

「這麼晚了,才下班吧。」或許是想在這寂寥的夜裡找些話題擺脫無聊的時光她開口像我問道。

我一時卻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木訥的點了點頭,然後像是做了錯事一般逃離了這裡。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緒卻不寧靜。

來到羅兢等車的那個路口,我將玉米棒子遞給他又各自點上一根煙,兩人座在路燈下的路沿邊兒上,一口煙一口玉米的沉默著。直到煙快抽完我才開口向他問道。

「車呢?還沒到嗎?」

「那孫子退單了,說回去睡覺了。」

我沒有在回話只是一聲輕嘆,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準備續上。

這時羅兢突然起身手指向馬路對面,對我喊道:「哎,別抽了你看對面。」

我的目光隨著羅兢手指的方向看去,馬路對面停著一輛邁巴赫車門打開從裡面下來了一男一女,而那女的我在熟悉不過,正是橋鈴。

一剎那我的目光與她對視在一起,我又趕忙將視線移到別處又從包里掏出一根香煙點上,可手卻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因為我深知那六萬是她幫我們交的,我也知道只能是她,只會是她。

我大口大口的抽著煙,緩解著情緒,彷彿可以通過吐出的煙霧連帶著那些莫名的情緒排解在空氣中,可迎面而來的風又將那些情緒打回在我的身上。

她終於來到了我身前,她沒有開口我也沒有抬頭看她,就這麼沉默著。

「誰是李哲?」這時她一旁的男人開口問道。我在其中嗅到了一絲質問與憤怒的味道,於是抬頭看向他。

見我抬頭,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將我從地上扯了起來,羅兢見狀便要幫忙。我伸手攔住了他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你就是李哲?我警告你從今往後如果橋鈴再為了你這個廢物受一點傷害,我一定將你打個半死,讓你永遠都只能當一個廢物!」

我沒有回口,只是將拳頭捏的嘎吱作響,可也只能捏緊拳頭。因為他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刺進我的心裡,我確實是個爛人一個除了只會讓她受傷便一無是處的廢物。

見我將拳頭捏緊,他也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打算將我拽到一旁。這時橋鈴一把將他推開護在我身前對他說道。

「顧玉森,你夠了還閑事鬧得不夠大嗎?」

顧玉森,這便是他的名字儘管他面目已經扭曲,卻依然能在他臉上見到那種我從不曾有過的氣質,那是屬於成功者的傲氣。

「橋鈴!我搞不懂為什麼你會護著這樣一個廢物,你難道看不出他帶給你的只有傷害嗎?」顧玉森怒吼道。

「我從未覺得他帶給了我什麼傷害,也從未覺得他是一個廢物!時間也不早了,今天的事兒先謝謝你了,你請回吧!」

「橋鈴!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他能值得你這樣去對待!」顧玉森歇斯底里的喊道。轉而又看向我說道。

「廢物,實話跟你說那六萬是我替橋鈴幫你給的,你要是有種就自己還給我。我隨時奉陪!」說完便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扔在我腳下,隨後上了他那輛邁巴赫,消失在了夜色中。

沉默,像是夜的專屬,又像是死亡一般的寂靜。我依靠在一旁的路燈上,一口一口的抽著煙,橋鈴則沉默的望著一旁的公路。只有羅兢彎下身將我腳邊的那張名片撿起。

「錢的事兒,兄弟我會想辦法,畢竟這事兒是我先起的。」羅兢開口說道。

我從他手裡扯過那張名片開口說道:「當我是兄弟的話就別說這些屁話,打傷那孫子的人是我,這兒事兒和你沒關係。」

「可我們兩人都是被這六萬給保釋出來的,怎麼說也有我一半,你也當我是兄弟的話就別廢話,別什麼都一個人扛。」

我沒有開口只是低頭看著那張名片,上面清楚的寫著顧森建材集團首席執行官,顧玉森。望著上面年齡與我相仿卻又天差地別的顧玉森,我不禁苦笑六萬或許對他來說只是彈指一揮,可對我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儘管羅兢說會分擔一半可以我對他的了解別說三萬恐怕三千也拿不出來,而我全身上下也只有不到兩萬的存款。

拿著名片陷入了沉默,回想這些年的過往,得過且過好像便是我的「座右銘」我不禁後悔,後悔為什麼要帶橋鈴去酒吧,後悔為什麼不在努力一點,後悔為什麼會選擇來成都生活,後悔......

可後悔一詞本就是屁話,我只得過著得過且過的生活,只得在腐爛中頹靡甚至我早已麻木的認為我的人生本就該是如此。

我忽然想要逃離,逃離現在的一切,逃去一個沒有任何交際的地方,過著一個人的生活。可我知道這根本不叫逃離,頂多算是逃避。

忽然我便想,我到底該是一縷風,還是該是一株草,如若我是一縷風那我便可以隨著氣流飛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儘管居無定所但好得個無拘無束,但如若我是一株草我便可以紮根此地儘管寸步難行但好在有個落腳之地。

可不管逃離也好逃避也罷,我只是想我是一縷風,不被世俗所束縛,可我終究是活的太過於理想化了,我終究只能是一株草,一株不被定義的草,一株早已腐爛的草,沒有根莖,無法紮根的草,且那兒也飛去不了的草。

也或許我該是一株蒲公英,可儘管身子可以隨著根扎在土地,但心裡的種子飛走後,身子也會腐爛在泥土裡。到如今我才明白,人生是曠野,不是軌道這一句話真的只是一句屁話,我根本沒有任何權利去拒絕一種生活方式。

禿然間,我彷彿醒悟或許我早該拋棄我那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因為我曾記得,我問過一人,到底希望我是風還是草,她說過希望我像風又不希望我像風,希望我像草又不希望我像草。她只希望我能在失眠的夜裡好好的睡一覺。

我知道她只是希望我好好的,不必太過糾結於當下,也不必太過憂慮於未來,因為人生沒有無用的經歷,只要願意往前走,好好睡一覺,天總會亮的。

因為,沒有人會在天亮時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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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夜我只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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