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照顧她
陳跡慢慢悠悠地下了寨牆，邊走邊四處張望，雙手背在身後，渾像一個享受悠閑午後的老叟。
還別說，柳葉寨的風景還是不錯的。陳跡心中感嘆，可惜以後是看不到了。
等走到了空曠處，陳跡深吸一口氣，似乎在享受著前世沒有的充滿原始氣息的空氣。
這時，一道熟悉的身音出現在陳跡的耳畔。
「姑爺，您是要回去嗎？」
原來是蓮丫頭到了這兒，正好見到他下了寨牆，所以來問他。畢竟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他往寨里走，顯得是格格不入。
「你怎麼在這兒，小孩子不是不用來嗎？快回去，這裡太危險了！」
陳跡見到蓮丫頭，心下驚奇：這山寨已經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了嗎？左右不過一個女童，能幫上什麼忙，這不是讓她來送死的？！戰場刀劍無眼，一簇流矢都足以要了她的命！
呆在山寨里，還能晚點死，說不定運氣好，官軍大發善心，還能饒了寨里孩童的命。這不就能活下來了嘛！
「我想來看看娘親，可是我找不到她在哪兒，這裡人好多，都看不到娘親。」
「那我帶你去找，快離開這兒！」
陳跡估摸著官軍應該快打上來了，他們沒理由不趁勝追擊，更沒理由讓這些土匪作準備。他們是來殺人的，可不是他娘的漢盪山一日游！
至於為啥他那麼悠閑，不去後勤處干點活計，他只能說，干他屁事！
陳跡帶著蓮丫頭慢慢地走著，路上問了不少人，才問清楚所謂的後勤營在哪兒。
這後勤營其實就是個農婦集中營。當然，這麼形容其實也不恰當。畢竟攏共也就七八十個農婦。
在靠近小山和倉庫之間的空地隨意地劃了一圈地，就成了後勤營。一群人要麼在旁邊的山林間砍木頭，要麼在往獨輪車上搬東西，再或者在削木頭弄成尖刺，很是忙碌。看起來倒像是那麼回事。
那木刺是鐵的就更完美了，陳跡瞅了瞅木刺心下暗想。
在他看來，其實這木刺還是挺不錯的，用力投射，應該能捅死官軍，如果那些官軍沒有盔甲和盾牌的話。
「娘親！」
蓮丫頭應該是見到了她娘，叫了一聲趕忙往前跑去。
「丫頭，你怎麼來了，快回去！」
王李氏正費力地削著木頭，聽到蓮丫頭的聲音，趕忙抬頭。
「娘，我也能幫忙的，我來幫你吧！活做的快點，寨子里就能打贏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
「說到甚麼話，你一個娃娃能做甚麼活計，快些回去，等寨里打完了官軍，自然就回去了！」
王李氏很著急，這種地方是他一個小女娃能呆的？萬一官軍衝進來了，到時候殺紅了眼，可都得死呢！如果是躲在院里，說不得就能活了！
王李氏雖然是個農婦，沒啥見識，但也不看好寨子就一定能打贏，畢竟連老寨主都死了！
「丫頭你快回去，你藏到灶房的柴垛子里，天黑前別出來，到時候娘親會去找你的！」
「是啊，蓮丫頭，你快些回去，這裡有俺們就夠了，不用你幫啥忙，快回去，聽你娘的話！」
「你一個小丫頭能做多少活計，快回去，要不然你娘還得顧著你，可沒法做活了！」
在旁邊和王李氏一道削木頭的農婦們，也紛紛發聲，讓蓮丫頭趕緊走。都是看著她長大的，怎麼忍心她呆在這兒！
「可我就是想待在這兒，看著娘親。一個人在家，我會怕！」
蓮丫頭很倔，死不答應，就這樣張著大眼睛看著她娘。
「我來照顧她吧，你繼續干你的活。過一會，我會送她回去的。」
這時，陳跡走上前，對王李氏說到。
「這怎麼好麻煩姑爺！」
這時才發現陳跡原來也來了的王李氏，趕忙從坐著的木墩上站了起來。
其她農婦聽到王李氏說這就是那位準姑爺，也趕忙站了起來。雖然陳跡是個贅婿，還沒拜堂，但說到底也是柳葉寨姑爺，尊卑有別，可不能失了禮數。
「沒什麼麻煩的，大小姐讓我來這兒看看，剛巧碰上蓮丫頭，就帶她過來了。」
陳跡倒是絕口不提他是被扔到這兒幫忙的，只是說看看。
「那好吧，那就勞煩姑爺了。」
王李氏無奈，只好答應。不過聽到陳跡會帶蓮丫頭回去，隨即也是感激地看了陳跡一眼。
陳跡點點頭，領著蓮丫頭到了不遠處，找了兩個木墩子坐下，又開始像以前一樣聊天。
山腰關卡處。
「仲明，某家覺得時辰差不多了，弟兄們也修整好了，可以攻寨了！」
林虎抬頭看了看天色，對張銘說道。
「校尉所言甚是，適才我軍大獲全勝，士氣正旺，當一鼓作氣踏平柳葉寨！」
「不錯，這些土匪不自量力，負隅頑抗，當盡皆剿滅才是。此次，依舊要看仲明的本領了。柳葉寨前地勢更加開闊，想來拿下這些賊寇，只消須臾！哈哈哈！」
「末將自當竭盡全力，定讓校尉在柳葉寨中享用晚飯。」
「好好好！仲明的本事某家還是信的過的，屆時某讓將士打些野味，你我也好一同慶功才是！」
林虎撫須大笑，連連點頭，彷彿已然是打進了柳葉寨，功勞盡在眼前。雖然只是剿匪之功，但也是功績不是！這可不嫌少吶！
「來人！開拔，攻寨！」
柳葉寨後勤營地。
陳跡正和蓮丫頭聊得興起，忽然感到有目光傳來。他不自覺地轉頭看去，才發現原來是王李氏時不時地往這邊看來。
他這才記起答應了王李氏要帶蓮丫頭回去。
「好了，丫頭，我們該回去了。」
「好吧，那我們走吧。」
蓮丫頭站起身，往王李氏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她娘親的目光。
母女倆就這樣對視了一會，兩雙眼睛中都滿是不舍，彷彿這一去，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王李氏看了一會，隨即就低下頭繼續削起了木頭。若是有心人看去，就會發現木頭已經逐漸濕潤了。
蓮丫頭見娘親低頭，隨即也轉身，和陳跡一道離開了營地。
兩人並排慢慢地走著。蓮丫頭走不快，陳跡就始終放慢著腳步，沒有走在她前面。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陽光照射過來，將兩人一大一小的影子，越拉越長，越拉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