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認識你自己
「喲,姑爺!您來啦!昨天睡得可好,我讓人給您煮點醒酒湯,如何?」
在聚義廳和眾人商議事情的黃元,發現陳跡走了進來,率先迎了上去。
一口一個姑爺,別提叫的多親熱了。
完全不是以前那副鼻孔朝天,仙風道骨的模樣。
沒辦法,剛才他們商量了一下,想著官軍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說,如今柳葉寨裝備好了,戰力也強了不少,但是到底人少,能不能頂住第二次官軍的進剿,還未可知呢。
他們倒是想趁著消息沒傳開,再來個火燒官軍,可火油都被陳跡霍禍完了不是。
那些火油是好些年前的物件兒了,一直放在倉庫里壓著,要不是陳跡用上了它,他們還記不起來有這東西呢!
就是可惜了,一下子就沒了。
崽賣爺田不心疼。這新姑爺還真是個敗家子,一點兒都不剩的。
倒真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沒得說,就是闊綽。
但是已經沒了,也用不著去說些什麼。反倒是如此光景,可還得巴著他呢!
說不得他再生一計,又來個大敗官軍,那可真是美了。
到時候官軍連番失敗,柳葉寨可就有得談了,想來官軍沒恁多精力跟柳葉寨死磕上。
等到那時,條件怎麼著也得往上提提,總好過當個填旋。
大不了對外宣稱,柳葉寨被官軍剿滅,無一倖存,連骨灰都被揚嘍,給官府遮遮麵皮。
至於老寨主,就只能怪他自己命中該有此一著。一個死人,可擋不住他們的錦繡前程!
沒看見,就連柳大小姐都同意了嗎。
她可是被官軍戰鬥力嚇壞了,哪還有以前的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也已經算是給他爹報仇雪恨了,就別計較恁多了。
這想起來,就沒滋滋啊。
所以,要好好把這位爺給供起來,至少腦子得養好了。他書沒讀多少,伎倆倒是厲害得緊!
「我問你,王李氏和蓮丫頭死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陳跡沒管黃元,徑直走向了柳傾城。
「呃,這兩人是誰?」
柳傾城被陳跡突然的問話弄愣了,想了好一會都想不起來這兩人是誰。
「就是一直照顧我起居的母女倆,剛才我去她們院子里找,發現她們都死了。
王李氏還是被人糟蹋以後再殺掉的。我需要一個解釋。」
「哎呀呀,姑爺,我忘記跟你說了。
昨兒個兄弟們劫後餘生,我就想著讓他們發泄發泄。
你看這不是院子里有好些寡居了的婦人,昨天又新添了不老少。
我尋思著那些婦人以後無依無靠的,不如讓剩下的弟兄們跟她們作個夫妻,以後也好有個照應。
而且我再三強調了要你情我願,可不敢胡來!」
一旁的刀疤趕忙湊上來向陳跡解釋。至於是不是如他所說,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既是如此,那她們兩人為何會死。你敢說沒有用強!」
陳跡轉過頭瞥了眼刀疤,說到最後,聲音猛然變高。
「興許是手下的弟兄沒輕沒重,一時猴急,那婦人又不同意,這才錯殺了!
左右不過是個婦人,死了也就死了,還能省點糧食。
若是姑爺想女人了,不如今天就和大小姐把喜事兒辦了,你瞧咋樣!」
「你也是女人,你不管管?」
陳跡無視了刀疤的滔滔不絕的說辭,又看向柳傾城。
「刀疤叔叔也說了,就是個意外,若為了個婦人,而處罰弟兄們,怕是多有不服。再者,相信弟兄們也非故意所為,不如就此算了。」
「你身為婦人,卻說出這種話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不要廉恥的蕩婦!
真是好個柳葉寨,蠅營狗苟!什麼垃圾都有!」
「你還敢對我大呼小叫!就算你昨日用計救了山寨一次,到底也是個贅婿,給本小姐認清自己的身份,可別給臉不要臉!
我說了,不能因為這個寒了眾弟兄的心,屆時人心不齊,任你智計百出,也是無用!」
「呵!怕是你也想到了,昨夜,死的可能不止她們娘倆。殺人的,也遠沒有那麼幾個!」
陳跡雖然沒有去別的地方看過,但是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止這一例。
人在酒精的刺激下,什麼都幹得出來。何況這些剛殺戮過盛的土匪。
他知道柳傾城的算盤。若要處罰,必定要處罰很多人,這會造成手下人的怨恨與不服。在如今的柳葉寨,無疑是極其致命的。
可是這些與他無關。他只知道,這個事情只能讓他自己來處理了。
他不會去查兇手是誰,那太麻煩了。
對陳跡來說,只要這裡所有人都死了,就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了。這才是最有效簡便的解決辦法!
是這些人的不作為,把他們自己推上絕路的,可不能怪他心狠!
「既然如此,那勞煩大小姐把她們母女倆的屍體燒了,骨灰交給我,我親自處理。」
「好,既然你有心,我照辦。這個處理方法就很不錯!」
陳跡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來人,將王李氏母女倆的屍體燒了,骨灰給姑爺送去。再在家屬院找找有沒有其他屍體,找個地方埋了。」
刀疤見陳跡出去,趕忙吩咐心腹手下去辦事。
「別看這小子昨日那麼狠,幾千人說燒就燒,想不到,還是個有情人。」
「屁的有情人,估摸著那廝和那婦人有了私情,才會如此做派!」
眾人說說笑笑,就連柳傾城也不甚在意,好似全然沒將這個名義上的夫君放在心上。
他們不知道,也不會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被殘忍殺死的蓮丫頭,才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陳跡一路踱步回到屋裡,走到床邊躺下,身子斜靠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還真不敢相信,受過那麼好教育,又長在法治道德社會下的你,殺性那麼大,也夠粗暴。
而且還是為了相處不過一個多月的小丫頭。你還認識你自己嗎?」
陳跡怔了怔,他突然聽到一道聲音,但是確信沒有其他人在屋子裡。
「不用找了,你找不到的。」
陳跡沉默了。
「金手指?」
「你要是想,也可以這麼理解。」
「我不需要。」
「我也沒用。」
「那你來幹嘛?」
「陪你聊天,省得你走火入魔。」
「從哪兒來?」
「你的心。」
「人格分裂?還是精神幻覺?」
「差不多吧。」
「我可沒受刺激。」
「所以我沒有佔據身體。」
「呵!我可能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只是到了這裡才真正有機會表現出來。
這裡的一切,都與我無關。就在剛才,徹底沒有關聯了。我感覺意外的好!」
「你他娘精神扭曲的,現在受刺激徹底發作了。恭喜你成為個瘋子!」
「同喜同喜,要不然你怎麼能出來。或許,很久以前就有了罷!你一直在?」
「當然,存在即合理,對吧!」
「怎麼稱呼?」
「沒有名字。」
「那就叫「為」好了。」
「你敢不敢再隨便一點。」
「方便。」
「你以後打算幹嘛?」
陳跡沉思了一會,緩緩地吐出一句話。
「我自天外來,在此戲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