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致命繡球
幾位長老商議之後,上馬繼續前行,和沖與段華光快馬過去探況,二人來到亭前,段華光按鞭在馬上,靜觀其變。和衝下了馬來,朝前走了幾步,對那手抱繡球的中年男人抱禮道:「我們車馬前行,兄台這堆柴火阻我去路,是否可往邊上一趕?」
那黑衣人揚袖揩了揩嘴角上的油漬,不緊不慢地道:「這火不是我燒的,我只是順便借用一下。你們要趕,趕便是了。」
和沖不再多問,扯起一根被燒斷了的粗木,把火堆就往外邊上趕。
黑衣人突然冷不丁的叫道:「別!別這樣趕。」
這一叫,原本注意力集中的和沖竟被唬住,怒目而視,正待發作,那黑衣人緩和了音調又道:「還是往裡面趕的好!這火我還要烤。」說著便急忙過來,把繡球和半邊兔肉直接放在地上,拾起一柴塊,也幫忙著把火堆往裡面趕,嘴裡兀自不住地道:「這火我還要烤很久,我媳婦回去拿針線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來不了,我還得加些兒柴等著她呢。」
和沖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想和他說無關的話,將火堆趕到裡面后,管他加柴還是加草。自己牽馬站到前方一邊,示意後面的車馬可以直接過來。
亭子後方的小坡上,四五丈外就有好多乾柴,零零散散的擺在坡上。黑衣人溝腰駝背來到柴旁,似乎是不敢下去一樣,只敢將柴塊遠遠扔下去。嘴裡又不住地道:「不要拿我的繡球耶!那是我媳婦的心肝寶貝!就破了一點點她都非得回去拿針線來補不可。我的兔肉也不能拿哦,那是留給媳婦吃的嘞!」
九個長老前前後後,壓根就沒理會他的話,只靜靜注視著周遭的變化,繼續往前行駛。
徐永艷自暈死後醒來,就不停的思考人生。這時聽到叫聲,又聽到說繡球的事,始終吃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掀拔開窗帘探頭觀望,一丫環也跟著側面露出半塊臉來,看了后小聲說道:「真的是個繡球耶!好好看。」
這時,前車已到火堆前,那個拾柴的黑衣人又道:「不能拿我的繡球呀,不能拿!」說著又用力把手裡捧著的五六根柴塊扔下去。其中一根不巧去撞了那個繡球一下,繡球就放在火堆裡面上方,被一撞,繡球順勢就往火堆里滾。
黑衣人見狀,猛然一聲悶吼:「啊…,我的繡球。」低沉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如地底里的悶雷,貫耳不絕。
九個長老一時均被唬住,耳朵震得嗡嗡發鳴。半晌回不過神來,徐永艷和兩個丫環脆弱一些,已被震暈過去。馬匹車夫們被震得狂亂長嘶,一時完全亂了方寸。
那繡球已然滾到火里,一個短短的線頭,觸火即燃,咻咻的燒了起來,赫然是一條引線。
也就在這個時候,挨近車輛上那壓車的人,突然凌空翻身,朝那繡球凌空虛探一爪,繡球就應勢而起,彈離地面人許高,他掌力再一吐,繡球又應勢改變方向橫飛,朝那黑衣人所在之處疾掠而去。
那黑衣人似乎提前預料到這麼一著,繡球才改變方向時。他雙掌早已暗自苗足了勁,雙手一揚,內力一吐,兩股勁道夾著狂風朝繡球席捲而來。
繡球橫飛不到兩米,就撞上了他的掌力,吃了掌風后,滴溜溜就是幾轉,又原路返回。
壓車人見此一著,猛吃一驚!他雖提前料到這繡球和兔肉有古怪,但也料不到那傢伙會準備得這麼十足,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現在一切已經太晚!可否還能亡羊補牢,那也未知。
當然,如果這繡球只是一個普通的暗器!那他就完全有時間打回去了。他也相信他有能力打回去。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人尚懸在半空,將已收回半數的手掌瞬間又打出去,將原先只五成的力道一下提到八成,毫無保留的一併傾瀉而出,源源不斷。
一股有了質的勁流,席捲鼓盪著周圍的空氣,氣流洶湧翻滾,悶流聲呼呼怪吼,壓迫得左近人馬透不過氣來。氣流柱朝著繡球還打過去,剛回來的繡球立馬又與他的內力相遇。兩股截然不同的內力使得繡球腹背受壓,進退不得,只能唰唰唰的飛速轉動起來,引線已經燃進球面,濃濃的煙霧冒出,一圈圈的散了開來,說不出的好看。
這是他平生最危險的一遭,所以他把畢生力氣都使了出來,全身真氣和內力瞬間外放。在他身下的車廂被他內力損毀的同時,那個繡球已經爆開。
轟隆隆之聲響徹了雲霄,震蕩著整個山谷,堪比九天上的驚雷,瞬間就撕碎了天地間的寧靜。餘音久久不絕,蟲兒鳥獸魂不附體,早已望風而逃。
那個繡球,裡面全是火藥炸藥。瞬間爆發的衝擊力不是他兩的內力可抗衡的,被他們雙方兩股強大的力道壓迫下,所造成的效果更為猛烈,但同時不幸的是,他兩人也更糟糕,他們全部的內力不但沒有被爆炸消掉,反而被更猛烈的反彈給他們。
繡球自從滾到火堆里,再到爆開,起起落落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就連各長老這等高手都還在錯愕之間,別的自不用說了。
黑衣人的力道相對較小,距離也要遠些,受反震也就輕些。被震出兩丈開外,鼻口流血重傷在地。
那壓車人情況更糟糕些,噴一口鮮血后暈了過去,直往坡下震飛而出,大難已然不免。
突然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電閃而出。出去,又再回來,只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那個震飛出去的壓車人就被他逆勢截了回來。
離爆心點最近的輛車,車輪車廂雖然被其內力摧毀,但同時也被內力護住,稍遠一點的那輛載人車就沒有這麼好運了,車人連帶馬,一併掀翻到坡下去,滾了兩三個面,才卡在一顆大樹腳。三女一車夫,被震出車外,橫七豎八摔在坡上,也已不省人事。健馬掙斷鞍套,卻還能站爬起來。長老們也大半受傷,被掀翻在地。
嶺干后坡深處,此時湧出來十幾個蒙面大漢,三四個救走受了重傷的黑衣人,其餘人全部衝殺了下來。
九位長老剛從死神里掙脫,驚魂尚未定住,就見了嶺幹上湧出來的蒙面人。五個受傷較輕的立即爬起來,各自亮出武器迎將上去,廝殺成一片。
這伙蒙面人正是萬里行,獨孤真,汪天雷,端木驚風,何天華等人,受傷的黑衣人是專雇的殺手頭目冷戰,已被他的兩個手下救走。
這場拼殺一開始各長老就手忙腳亂,處於被動,一直落了下風。雖處處忙於招架,但一旦得以還攻,便是殺招,招招致命,這到使得對方不敢欺的太近。
殺了一陣后,阿格莫,丁風,世圖尼,楊井化四位長老已經受傷,馬上就要抵敵不住。
那救回傷者的另一壓車人,一直忙著為其運功療傷,現下才勉強護住其心脈,迫不得已的緩緩站起身來。頭頂絲絲冒著白氣,顯然是消耗了太多體力。雖然年近六十,一雙眼睛卻野獸般的放出精光,直盯著那群蒙面人,拳頭緩緩一握,爆竹似的嘎嘎脆響。
眾長老看到后,紛紛罷斗退了回來,只悄悄站到他後面。聽他緩緩的道:「你們小心看著藍平去,這廝們今天我來對付。」
眾長老應聲紛紛退去,護住了藍平護法。壓車的轉目瞪著那伙蒙面人,真氣瞬間從體內外放出去,向對方壓迫過去。
這是一種相當消耗內力的絕活,內力達不到先天者,縱然能釋放,也不能持久,縱能持久,也不能傷人。
內力再是深厚,它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所以極少有人願意這麼揮霍。
萬里行,獨孤真等人頓時感到一股無形窒息的壓迫感,空氣都似凝固一般,眼睛失明耳朵失聰,直接透不過氣來,眾人都覺喉頭一甜,口鼻頓時流出血來。
萬里行腿上力度強,加之他一直注意著這個人,才感覺到不對勁,就拚命往後移出去,別的縱然可以,不過太慢了,才感到事情的不對,接著就是恐怖和絕望。
這壓車的人名叫吳禮,他一出手,對方就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竟連獨孤真如此高手,也逃不出他的封鎖。
一連串的慘叫聲,殺豬似的,除了獨孤真有一點反抗力外,別的全部被內力震暈,摔出丈外,骨頭斷裂的都有。
獨孤真被其內力催逼后,口鼻流血,用盡全身力道朝吳禮咽喉虛刺一劍,本來是要藉機逃跑,卻被吳禮兩指一夾,便把劍鋒死死夾住。獨孤真無力撤劍,掙脫不得,只得棄劍逃跑。
吳禮並沒有下殺手,也沒有追,連受傷的汪天雷等人逃命,他也沒理會。眾長老想追,也被他揮手示意制止,眾長老不敢違抗,只得罷追。
吳禮道:「不用追了!他們一定是受人指使,殺了也無用。去救醒那三個丫頭,清點一下貨物,修好車速速趕路,翻過山嶺才有人家可以休息。」說畢,自去為藍平療傷。